但林湘依旧没松开,还顺势往她走了一步。 温存皱眉,正要说什么,林湘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跪了下去。 “林湘你干什么?!”温存脑子里嗡了声,条件反射地跟着蹲下去,想要把她拉起来! 林湘双膝着地,跪得笔直,纹丝不动。 旁边路过的员工都是成生的,自然认识温存,全都停下来,有惊又疑地打量围观。 温存有点恼火,可林湘却像是豁出去了。 她看着温存:“我只借一百万。将来,我哪怕是做牛做马,也会还给你,好不好?” “这不是钱的事。林湘,我没钱。” “你有钱,你只是不愿意借罢了。”林湘惨然一笑,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有点空茫,呢喃着说,“你们都有钱,可是你们都不愿意救他,你们都不愿意……” 旁边围观的员工已经有人开始拍照录视频了。 温存捏了捏指尖,站起身挡住跪在地上的林湘,拿出手机准备给萧戎征打电话。 林湘一把夺过她手机:“别打电话!温存,你就把钱借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他真的会死的……” 林湘开始给她磕头,那样娇贵的额头在车库的橡胶地板上嗑得砰砰作响! 温存懵了一两秒,只得再次蹲下去阻止她! 可林湘大有一副温存不借钱她就不会停下的架势,温存汗水都被她折腾出来了,正着急上火的时候,林湘的手臂被人攥住,温存抬头去看来人时,林湘直接被他给半拎半提地拉了起来。 “萧戎征……”温存跟着站起身。 萧戎征神色阴沉地甩开林湘,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林湘显然也没想到萧戎征会来,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扯唇冷冷一笑,但旋即她的笑容僵住,而后彻底消失。 温存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萧怀墨站在不远处,萧怀墨身边,站着眼眶红红、一脸不安与担心的世欢。 萧怀墨一步步走过来,停在林湘面前时,林湘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 萧怀墨在同时扣住了林湘的脖颈,世欢立刻奔过来攥紧了萧怀墨的手臂,无声而着急地摇头。 但萧怀墨并未对林湘怎么样,他大拇指顶起林湘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俯视她。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可站在旁边的温存觉得后别发凉,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下。 林湘捏紧指尖:“我说过了,我不会管你,你也别来管我。萧怀墨,放开我。” 然后萧怀墨就真的将她放开了,堪称斯文绅士。 但只有世欢注意到,他放开林湘后垂落下去的手臂,像是失去了筋骨的一截木头。 萧怀墨没再看林湘,淡淡问:“还差多少钱?” 林湘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戎征紧绷的声音响起:“哥,难道你还打算替她养男人?” 闻言,萧怀墨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眼又去看林湘,像是等着她给个数。 林湘扭过头,沉默。 萧怀墨再度开口:“说话,林湘。” “我不会要你的钱。”林湘扯唇讥笑,“围观的人都被你的秘书遣散了,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慈悲?” 如果最开始,萧怀墨就肯出手相救而非故意为难的话,宋越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萧怀墨像是永远不会生气,语调依旧淡而沉稳:“林湘,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你要还是不要,给你一分钟决定。” “大哥!”萧戎征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温存拉住了萧戎征,朝他摇了摇头,但她其实懂萧戎征此刻的心态:很多时候,我们自己可以受委屈可以被欺负,但是我们在乎着的、爱着的家人,不能。 世欢情急之下也攥住萧怀墨的衣摆,流着眼泪朝他摇头,又朝林湘摇头。 林湘偏开脸不看世欢。 世欢只好仰着脸去看萧怀墨,双手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衣摆。 萧怀墨和林湘之间已经千疮百孔,就像大厦将倾,有可能只差一阵风就倒了。 所以世欢不断地用动作和眼神哀求萧怀墨。 萧怀墨垂眸看了世欢一眼,而后没管她,再次看向林湘:“林湘,做选择。” 第385章 想开 两行眼泪从眼角滚落而下,林湘说:“我不知道。” 萧怀墨眼底猝然亮了亮,喉结滑动,但在他开口前,林湘又说:“我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萧怀墨的神情沉寂下去,眼底那道隐约的光亮永远封存不见。 世欢震惊之余跑过去猛摇林湘的手臂,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可林湘看着萧怀墨笑了下:“不过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数目。” 以前,林湘一直坚守的底线是,哪怕宋越再需要钱和医疗资源,她都不会找萧怀墨开口。 可现在,宋越快死了,她的底线好像也不重要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萧怀墨,林湘觉得有一把钝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她的心脏,血淋淋的疼痛让她麻木到有些癫狂,竟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她笑了起来:“你真的要救他吗?萧怀墨,你是不是反悔了?” 萧怀墨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还伸手拦住了忍不住要朝林湘动手的萧戎征,说:“行,他的命,我管了。” 闻言,林湘腿一软,像是头顶悬着的东西咚地一声坠落,又朝着没有底的湖底沉去。 萧怀墨没有伸手扶她,喊了声向蓝。 向蓝跟在萧怀墨身边很多年了,萧怀墨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字的尾音,她都可以精准捕捉到萧怀墨的意思。 没等萧怀墨吩咐,她说:“好的萧总,我会尽快联系医疗团队。” 萧怀墨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是以他又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身长肩阔,衣冠楚楚,跟来时没什么两样。 世欢看着他背影,却哭得蹲了下来。 林湘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缓缓看向温存。 温存对上她的视线,林湘像是不认识她似的,茫然地与她对视几秒后,也转身走了。 只有世欢蹲在地上,看看萧怀墨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林湘离开的方向,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绝望又无助。 温存看一眼薄唇线条绷到极致的萧戎征,轻声:“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哥?” 萧戎征闭了闭眼睛,还是上了萧怀墨的车。 车子离开的时候,世欢抹了把眼泪,站起来。 温存走过去扶了她一把。 五年没见,世欢长变了,原本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姑娘变成了轮廓更加清晰的美人,只不过,大概因为不会说话,所以眉眼之间总带着一丝惶惶不安和自卑。 她很有礼貌,都这样了还不忘跟温存比划谢谢。 温存从自己包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她:“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世欢摇头,指了指林湘离开的方向,用湿纸巾去擦自己被眼泪弄花了的脸。 温存点点头,世欢转身去追林湘了。 原地,就剩下温存一个人。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想起萧怀墨和林湘以及宋越之间的纠葛,再想到自己和萧戎征,温存有些心酸又有些庆幸地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重要的事情呢。 我爱你、你不爱我,才是真正的死局。 温存突然就看开了。 所以回到玫瑰园后,在罗茵说起萧岸庭和容懿态度有多诚恳多亲善、她也放心了之类的话时,她就忍不住想给萧戎征打个电话。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过后终于下定决心。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温存有点脸热,为了掩饰,她脱口而出:“你哥没事吧?” 说完,她就懊恼地闭了闭眼。 果然听见萧戎征轻嗤一声:“温存,你什么意思?” “……我就顺口一问。”怕他多想导致心情雪上加霜,温存盖住自己的眼睛补了句,“这不是想给你打电话又没话题么。” 可惜,她声音太轻,萧戎征没听清:“你说什么?” “……”温存不可能再说第二遍,又说,“今天的事被录了视频拍了照片,大概率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萧氏不归我管”这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萧戎征想起萧怀墨那时候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地看文件的场景,改成:“行,我让他们注意。” 温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萧戎征说:“下来。” 温存愣了下,随后立即下床走到露台,朝下一望,立刻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萧戎征。 温存心里五味杂陈,挂断电话后套了件长款睡衣,就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她一出现,萧戎征就一直盯着她。 他在抽烟,一根烟斜斜地咬在嘴里,微眯起的眼睛狭长如墨。 温存假装镇定着在他面前停下,笑他:“你跟我家楼下的路灯杠上了?” 萧戎征抬手摘掉唇间的烟,侧身掐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温存看他神色倦怠,“要不要上去坐坐?”这句话脱口而出。 萧戎征挑眉看她,唇角眉梢都露出一点戏谑的笑意,紧绷的神色也有片刻的松动。 他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回头还有事。” 究竟有什么事,他不说,温存也知道。 她点点头:“这么晚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萧戎征:“我看着你上去。” 温存张了张嘴,忍了那句“你先走我再上去”,转身往楼栋大厅走。 走到一半她回过头,见萧戎征还在望着她,她犹豫了下,再次忍住要回去抱一抱他的冲动,上楼了。 她回到客厅的露台,萧戎征仰着头朝她勾了勾唇,这才真正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温存在露台站了会儿,折身回房间的时候,被沙发上坐着的罗茵给吓了一跳。 罗茵笑盈盈的,也不说话。 温存被她这模样弄得脸颊发热,故作镇定:“外婆您怎么还没睡?” “人老了,睡眠浅。” “……”温存知道,罗茵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说,她刚才偷偷下去见萧戎征的事情,她都看到了。 她轻吐了口气:幸亏刚才就跟萧戎征说了几句话,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她在罗茵面前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罗茵起身往卧室走,嘱咐温存也早点睡。 温存应了声,回到卧室,正准备躺下,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拿过手机解锁,看了眼消息后,猛地站了起来。 第358章 波澜 是世欢给她发的消息,说她找不到林湘了,求温存帮帮忙。 温存还没来得及回复,世欢就发了视频邀请过来,温存滑了接受,镜头那边立刻出现世欢奔跑在黑夜长街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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