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操作室看一下监控记录。”林州行改了计划,于是我问,“那操作室在哪?” 他用手指了指走廊尽头:“正数第二间。”然后他又看着我。 我知道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有点无语有点习以为常又有点逆来顺受,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我做什么。” 林州行满意地笑了起来,眨眨眼睛问道:“你上学的时候,五十米成绩是多少?” 能是多少?我这样的人,当然是刚刚好踩住及格线啊!我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步,用我最快的速度跑过走廊,机器臂再次“吱吱”地响起来追着我的身影前进,但林州行比我更快,从余光只能看见他飘动的黑发和衬衫的一角,那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识别不出来,慌乱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就在这时候,林州行利落地踹开门,悄无声息地把人从椅背上拖下来控制起来,等我站在门口时,那人已经被绑上手脚,嘴里塞着一团布,林州行已经站在屏幕前摁动着键盘。 这人并不像中国人,我抽出布团用不同语言问了几遍没什么结果,通通都回答不知道,也许他级别很低,也许他是不敢说,总之没有有效信息,于是我也把目光重点放在屏幕上。 这里采用的监视系统并不是很高级,数十个监控画面被切割出来,合并在一块大屏上,林州行扫了一眼,表情逐渐疑惑起来——这些画面里面,全部都没有一个人。 “小心。”我说,“这不对劲。” 林州行轻声应了一声:“嗯。” 我想他也开始意识到一些后怕,这样看来,这里太像一个陷阱。 键盘声杂乱地响动起来,林州行皱着眉调出之前的监控记录,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像时光倒流一样逆时针旋转起来,五分钟前,十分钟前,十五分钟前——“珊珊!”我一下子没忍住,低声叫出声,我在画面里面看到了小女孩的身影,她走到二楼的电视前,刚刚打开动画片,就被人拽走,林州行也看到了,紧紧咬着牙,然后慢慢吐出两个字:“晚了。” 算起来,十五分钟前几乎就是我刚刚进入围墙的时候,也是我遇见林州行的时候,怎么这么巧?偏偏晚来这么一步?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晚了,看来别墅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撤出去了,林州行并不甘心,反复操控摄像头查看所有房间,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监视画面中,仿佛知道我和林州行的存在一般,直愣愣地望着摄像头,满眼泪水。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并不令人惊讶,反而顺利成章,但她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我有点吃惊——望着摄像头的方向,在二楼的监控画面中,宋霞跪了下来。 林州行直起身子,死死地盯着那一小块屏幕。 这含义不言而喻,宋霞知道林州行来了,林平舟也知道林州行来了,她有话要对他说,他也有话要对他说。 她要说的大概是歉疚,他要说的大概是条件。 沉默了一会儿,林州行说:“我们去二楼。” 起初被冤枉和构陷,我当然觉得宋霞十分可恶,但看到她跪在地上膝行两步,盈满泪水扑朔着滑落,紧紧抓住林州行衣角剖白时,又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特别当我看见与之相对的林州行满脸漠然,更觉得她虽然可恶,却也可怜。 她选择依附林平舟的原因也十分心酸——弟弟阿强因为赌博和借贷欠了林平舟大一笔钱,林平舟威胁她说,如果还不上,就要砍掉宋强的手脚,宋霞哽咽着哭着:“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不管他!少爷,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我……” “我原不原谅有什么意义?”林州行打断道,把她扶起来,只是问:“他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让你转达什么?” 宋霞听他这样说,有点征愣,即便是我听来都残忍了些,从前他那样温和地和宋姐说话,出差偶尔也会带一些礼物,很认真地把她放在心上,却在一夕之间能用这样冷而薄的态度,讲一些又扁又平的话——这样坦然而平静的面对背叛,好像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冷漠的人才能竖起尖刺,才能用俯视的姿态面对不知所措的宋霞,她该不该继续讲下去她的愧疚呢?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林州行根本不在乎,宋霞背叛了他,他否定掉他们所有的过去,她的愧疚也没有了根源,反而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个。 我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爷说……”宋霞嗫嚅着,在林州行隐约的威压之下似乎更加胆怯,不敢说出原话,林州行沉默地等着她,不出言安抚,也不严词厉色,咬咬牙,宋霞终于还是说道,“老爷说让你好好想想,遗嘱里没有珊珊小姐的那份,这样不公平。” 林州行沉下脸色,林平舟所谓的“不公平”当然是一个代指,指的是百乐股份,林平舟替林意珊讨要林州行手里面继承自林老爷子遗嘱的那份,问他能分多少出来,但林意珊是未成年人,她即使持股,也得由她的法定监护人——也就是林平舟本人代行股东权利。 换而言之,就是在找林州行要“赎身钱”。 杀人诛心,即使宋霞说的支支吾吾,但我几乎能想象到林平舟说这番话时的得意神态,他实在很懂得怎么刺激林州行。 “老爷说……您不能太自私了,遗产是给林家子女的,当哥哥的,怎么也要给妹妹留一份才是,利益比不上亲情,您……” “闭嘴。”林州行攥紧了掌心咬牙说出两个字,宋霞反应不及,还在磕绊着往下讲,林州行低声吼道,“我让你闭嘴!” 宋霞惊慌道:“对不起,少爷!” 林州行调整了下神态,问道:“要多少?” 他看着宋霞问话,但当然不是在问宋霞,林平舟既然把人留在这里胸有成竹,自然会对谈判的关键有所交代,宋霞道:“老爷说……具体分多少,让您自己考虑。” “如果谈好了,就会把珊珊还给我么?” “可以探望。” “哦,好大方。”林州行气极反笑,“还有吗?” “没有了。”宋霞摇头道,“老爷就说了这些。” 看来林平舟也谨慎了许多,甚至都不和林州行正面沟通了,他竟然都没有把握能在谈判中取得绝对胜利,所以把宋霞作为一个“人体录音机”留下来,说完所有他想要的条件即可,避免林州行见招拆招,横生枝节,对着宋霞做什么样的多余态度也没有意义,林州行蹙着眉沉默。 忽然,他又开口问:“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老爷不在这里,是安保把珊珊小姐突然带走的。”宋霞的话无论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总之都没什么信息量,林州行抬眼,我已经有了警觉,看见他望着我,没涌起更多情绪,只觉得无语。 “你又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像反射弧无限拉长终于被弹回原点似的,他开始关注一些的确很反常的问题,微微眯起眼睛,比如,“你怎么来的这里?” 他这样问,我当然说:“和你无关。” “谁在帮你,你去找了谁?”他这样说着,靠近了过来,我本能地后退两步,想要抵抗他的质问,但他越靠越近,只是视线方向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在看哪里,突然伸出手,猝不及防间,林州行摘下我衣领上的通讯器,捏在指间。 “谁?”他捏着那枚通讯器询问,阴森森的,我稍微试图抢回来,但很轻松地被他拦下,拧住手腕推到一边,看也不看我,专注地盯着通讯器,很平地吐出两个字,“说话。” 于是陆鸣东的声音在那一侧响起来,他的声音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轻松,还开了一个无人接话的玩笑,他说:“这是在测试话筒吗?”
第119章 原话奉还 【 我当然要充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诉他,把他的话原路奉还:情感抚慰就是很重要 】 —— 林州行冷笑一声,那眼神好像要把电波那头的陆鸣东活活咬死,很不客气地说:“姓陆的,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小清来找我帮忙的。”陆鸣东慢悠悠地说,“我帮的是她,不是你,你没必要这样。”然后他诚恳地建议道,“但是州行,你的态度的确需要改进,对小清也太凶了些。” “滚!”随着一声怒吼尾音落下,林州行抬手将通讯器扔出窗外,我使劲挣脱开手腕上的钳制,狠狠推了他一把,瞪眼喊道,“你扔了我怎么回去?!” 林州行咬牙切齿道:“你要跟着陆鸣东走?!” “不然呢?”我反问他,“继续在你这里当嫌疑人吗?”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不相信你!” “可是我没有得到任何态度。” “我告诉过你不要乱跑。” “那是一个指令!” “那你还要什么?”林州行半是头疼半是震惊地皱眉看着我,好像我提出了什么额外的、他无法理解的要求,轻轻喘了口气。 用上一些最后的耐心,他说:“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各方都在盯着你下手,越级签了财务文件的是你,鲁宁划了四百万的账给李泽平发年金,对内对外我要怎么解释?你说错一个字让陆鸣东通知了罗海韵,现在丰海提前布局斩断上游货源,你还要跟他接触,你还要和他走?” 林州行很少说这种剖白般的一大串话,也很少质问我,我听得愣了一下,他说的后半段我知道,但前半段是什么?我莫名其妙,更觉得火大:“什么四百万?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 “我没怪你。”林州行道,“这些我都没怪你,但你还是跑去找陆鸣东!” “起码陆鸣东相信我!”我提高了声调,“起码他没有收掉我的证件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也没有突然翻脸不认人,是我求他帮忙,他应下了,仅此而已。” “他的真正目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的真正目的你看不出来吗?”林州行冷冰冰地讽刺道,“用表面态度评价本质,情感抚慰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因为我是人!”我虽然气极,但已经不想和他大声争吵,摁了摁心口,“不像你,冷血动物,不对,不是活物,林州行,你就是个计算器。” 林州行的身躯轻微的摇动起来,好像在拼命压制着些什么,最终只挤出几个字往外蹦:“我对你还不够……” “小清!”在林州行开口完整接下之前,陆鸣东带着人跑上二楼,骤然出现在门口,几乎是同时林州行对他燃起具象化的敌意,但是陆鸣东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我笑了笑,说,“通讯器突然没信号,吓我一跳,你没事就好。” 我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你们……聊完了吗?”陆鸣东的视线转了转,先后看了看我、林州行和宋霞,抢在林州行说话之前,我说,“没什么好聊的,珊珊并不在这里,东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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