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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是在赶我走，我也的确不想再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哪怕一秒。” 温颂望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重新汇聚起来。 “我已经休息好了，待会儿就直接去新公司。本来就是精装修的办公区，我要看着工人们把它一点一点地填满。” “最多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开张了。” 她知道楼阑眼中的那种光芒是什么，是一个已经在海上漂流已久，快要溺死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 温颂再一次紧紧地拥抱着她，她抚摸着楼阑的脊背，这样做能够从她身上汲取到力量，“所以楼总想好我们新的事务所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Tara，塔拉。” 温颂已经是第二次问楼阑这个问题了，她很干脆地回答她。 温颂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名字的来源，“是《乱世佳人》里斯嘉丽的庄园？” 她歪着头想了想，“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Sandra, Scarlet. R-A，and the mistress of Tara.” （桑德拉，斯嘉丽。字母R,A,以及塔拉庄园的女主人。） “我不觉得很草率。” “如果你很喜欢的话，就叫这个名字吧。” 楼阑跟温颂不同，她身上是一种成熟的、毫不张扬的木质香。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们不约而同地说。这是《乱世佳人》里斯嘉丽再次失去一切的时候，面对着Tara初生的日光说的。 温颂和楼阑静静地和彼此拥抱了片刻，办公室里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笑，温颂觉得自己可以和楼阑说起那个噩耗了。 “我好像搞不定Andrew Hyman，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 楼阑并不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Melanie Tan，谈雪，你曾经的朋友，和现在的仇敌。” 她概括地很好，更意外的反而是温颂。 “你居然知道谈雪是Andrew的妻子？” “我当然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代表恒诺送过礼物。你知道的，恒诺和Hyman中国区曾经有过小的合作。” 包括这一次，她们想接的也是Hyman中国区的审计项目。 如今Hyman中国区的总裁是安德鲁第一任妻子生的儿子，他们父子之间似乎存在一些误会，从温颂收到的消息来看，安德鲁似乎有想要将这个位置收回，交给其他子女的意图。 楼阑反问她，“所以你一直不知道吗？你主动说要去结识Andrew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转了性了。” 温颂永远都不会和楼阑发脾气，更何况昨晚的局面根本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她决定把气撒在谈雪身上，“《乱世佳人》里的Melanie是一位正直、勇敢、善良且真诚的女性，她有哪点像她？” 楼阑整理着温颂乱糟糟的头发，“那我们的Scarlet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她的Rhett呢？” 温颂颂了耸肩，“遇不到了，所以Scarlet决定自己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宽敞明亮的房子，自己拿起枪打死所有想要入侵塔拉，伤害她家人朋友的人。” 楼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赞同或是否定她的话。 “没关系，Hyman的生意不要也罢，我也不想让你去受这样的委屈。更何况以我们目前的规模来看，我手里的客户就已经够我们吃的了。” “而恒诺少掉了这一部分客户，和这一批员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元气。对了，Alex知道我要离开，但是他还不知道你。” “许诺声是不会走的，你就是仅剩的合伙人，他是一定会来找你，试图将你留住的。” Alex虽然在温颂升任合伙人这件事上投了赞成票，但温颂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是人渣就滚得离我远一点。” “我也会时刻注意着我团队里的人，剔除那些存有异心的。” 她手机里上班时间的闹铃响起来，让她一下子又充满了斗志。 “昨晚荧星的冯总给我发消息约我今晚吃饭，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我会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的。” 温颂不会甘于人后，哪怕那个人是楼阑。
第12章 小三 若将整座城市比喻成一个美丽的女人，海浪就是她妩媚的裙边。 温颂举起酒杯，和坐在她对面的冯炎碰了碰，“蔓越莓，黑色浆果……泥土和青草的香气，黑皮诺。至少有十年了。” 冯炎是著名医疗器械公司荧星的CFO，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年纪。 他常年维持着健身的习惯，看起来并没有一点中年领导的爹味，比起上一次郝洪哲那样的客户，温颂当然更喜欢和冯炎接触。 但冯炎今夜喝着杯中酒，始终将灼热的目光落在温颂身上。 “温总之前总说自己不会品酒，这段时间果然是进步了。” 温颂只是抿了一口，很快把高脚酒杯放在了一旁。 “还要多谢冯总款待，不然这样品质的红酒，我即便是会欣赏，也很少有机会能喝到。” 他们此刻在夏城海边一家名为“Rencontre”的法式餐厅，温颂喜欢吃法餐，这是全城最好的。 当然，它的价格并不美好。 “温总喜欢的话，我的酒窖里大约还藏了几箱这样的酒，明天我让助理一箱到恒诺去。” 说话之间冯炎阻止了侍者，亲自拿起酒瓶为温颂本就很满的酒杯又添上了一些酒。 “黑皮诺很娇贵，所以产量不高，越品越有味道。” 盛情难却，温颂又尝了一口。 她始终都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冯总不必这么客气。更何况独自饮酒有什么趣味，当然是像今天一样有冯总作陪，这酒才格外香醇。” 这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场面话，想要和荧星合作，当然要时刻和冯炎保持联系，像今晚这样的商业聚会是必不可少的。 而冯炎原本有些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忽而将双手撑在桌面上，十指相扣，整个人朝着她的方向倾斜，语气之中添上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温总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温颂无意间将目光落到了他的手指上，唯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见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自此以后每一次见面，他手指上都空空如也。 她也是戴戒指，喜欢把自己那只所谓的“订婚戒”展示给旁人看的人，所以格外注意这些细节。 她知道这话题有些歪了，必须要让它回到正轨。 于是她举起酒杯，“恒诺和荧星的合作一直十分愉快，我知道这中间少不了冯总出力，这一杯敬冯总。” 冯炎的神态散漫，缓慢地拿起酒杯，和温颂碰了碰。 高脚酒杯触及温颂的红唇，一下子倾斜地越加厉害，她直接将一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冯炎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目光之中更带了一点欣赏，轻轻地鼓了片刻的掌，再一次亲自为温颂满杯。 往高脚酒杯中倒红葡萄酒，通常不会超过酒杯的三分之一，冯炎却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才停了手，而后迅速地将瓶口转过一圈，没有让瓶中的红酒滴下。 他不是不懂礼仪的人。 温颂假装自己并不在意，“最近夏城爱乐乐团在准备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我找朋友要了两张vip票，直接邮到荧星您的办公室，冯总可以和朋友一起过去欣赏。” 她知道冯炎是个古典乐迷，这两张票的价格也抵得上今天这一顿饭了。 “哦？”冯炎好像又起了一点兴趣，“我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古典乐爱好者，温总有兴趣陪我一起去么？” “山猪吃不了细糠。” 温颂很快笑着摇了摇头，“冯总，您就别难为我了，我对古典乐一窍不通，也就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听过几次。” “连肖邦和贝多芬都分不清，您要是带我过去的话，可能会被我烦死的。” 如她方才所说，她这辈子听过的古典乐都堆积在伦敦的那三年里。 玛格丽特擅长大提琴，偶尔无聊的时候会拉着她一起去听古典乐。 而在她和祁照刚刚开始约会的时候，为了保持神秘感，他们也曾经一起去听过。 他们欣赏不来这样的高雅艺术，听到一半就从剧院里溜了出去，手拉手走进了对面街区的酒吧里。 冯炎拿起酒杯向她致意，“温总今天好像很不给面子。” 温颂迅速地找到了另一个理由，“其实也是因为乐团演出的前一天我正好要出国出差，人都不在国内，实在是没法陪伴冯总了。也许下次吧。” 冯炎的目光就落在她握着高脚酒杯的左手上。 “出国出差？英国？去见你那位传闻中的未婚夫吗？” “传闻中的未婚夫？” 温颂低头笑了笑，转着她中指上的戒指。 “他在英国工作的挺好的，‘传闻中的’，感觉像是个虚构的人。” 冯炎的目光也落在那枚戒指上，“香奈儿的戒指，小装饰而已，够不上珠宝级，更不要说收藏级。“ ”我记得你从前戴的那个订婚戒是一只……什么动物来着？” “水獭，是LU的院徽。我和他是LU的同学，相恋至今。” 温颂克制着自己心头的不悦。 冯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如果你喜欢水獭的话，卡地亚制作的动物系列首饰我觉得都很好看，可以定制一套。” 温颂知道他在暗示着什么，这暗示令她感觉到了冒犯，但在话未说清楚之前她不能是先翻脸的那一个。 她仍然微微笑着，“我听说冯总的妻子也是国外名校毕业，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卡地亚的首饰。” 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冯炎再一次坐直了。 “我觉得还是称呼她为‘前妻’更为合适。我和她已经协议离婚了，我把我三分之一的财产赠送给了她。” “如果她喜欢的话，可以自己购买。” 离婚时所分得得财产不应该被称为“赠送”，她才不相信冯炎这样精明的人会在毫无过错的时候割让这么一大笔财产给他已经没有感情的前妻。 这是分明是“赔偿”，到她这里假装什么大方？ 温颂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向他表达祝贺，无论如何，他是摆脱了一种他不想要的生活状态。 在她将要拿起酒杯的时候冯炎又一次开了口，“温总，Scarlet？你身边最为亲密的人都怎么称呼你？” 他将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现在还是太年轻了，恕我直言，对婚姻可能有着不太正确的认知。“ ”爱情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财产才是永恒的。” “如果你的未婚夫只能赠送给你这样的戒指用来定情……” 他耸了耸肩，眼中满是不屑。 “我觉得你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身边其他能给你稳定生活保障的人，毕竟审计工作是很累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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