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妮没有动,忽而说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Deidrick也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那时候我站在他床前和他告别,但我想,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更希望是谈雪在这里。” 而Chelsea生性刻薄□□,谈雪生性凉薄自私,她们共同造成了戴德里克的遗憾。 “Deidrick在这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I am sorry.’那时候他是看着我的眼睛说的,有片刻我在疑惑,是他没有力气调动他的目光了,还是这句话就是留给我的。” “但在他闭上眼睛之前,我确定了,他就是对我说的。” 奎妮和戴德里克是青梅竹马,谁都明白他们的家人,他们身上无可摆脱的枷锁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期待。 奎妮是个“好孩子”,她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这安排,祁照的出现是她人生唯一的变数,但尽管如此,她也从没有想过要毁约。 而在戴德里克发现自己恐怕命不久矣的时候,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便无形地解开了。 他的叛逆是对切尔西,是对所有人的报复,但唯独对奎妮是愧疚。 “Deidrick去世之后,我一直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旅行。我总是在设想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后来不得不发现,哪怕从我的角度出发,我爸爸和Lucien做的决定也是最好的。” 温颂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激起了无数的烟尘。 原来奎妮也知道这么多事。 “我也在心里对Deidrick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开始假装不知道Lucien和Deidrick的不同,延续那个Rodriguez家族赋予继承人的枷锁。” “我爱Lucien,我终于可以直面我的内心,但其实我也很快就发现了,Lucien并不爱我,并且他对我,连Deidrick的那种亲情都及不上。” “他只是害怕吧,害怕我和我爸爸会说出他的那些秘密。” 温颂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尽管她知道无论她此时说些什么,求饶或是警告,都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奎妮也在这时候偏过头,和温颂对视着。 片刻之后她笑起来,“你和他才是一种人,是会为了利益,自己亲身冲锋陷阵的那一种。而我预期能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爸爸冲锋陷阵的结果。” “现在我爸爸也要离开了……我还亏欠Deidrick一些东西……” 她说着这句话,眼眶微红,泛起了微微的泪光。 那你会为自己冲锋陷阵吗? 这句话温颂没有问出口,病房门恰好被人打开了,奎妮面对着从病房中走出来的祁照。 温颂也回过头去,祁照只不过惊讶了一瞬,就恢复成平日的那种冷漠。 “Queenie.” 奎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略略点了点头。 从座椅上站起来,然后对温颂说,“只不过是一个伤心人说的一些糊涂话,温小姐不必当真。” 她没有再额外和祁照打招呼,转身进了病房。 而祁照略微弯下腰牵起温颂的手,把她拉起来,和她一起朝着医院的出口走。 大部分的时候祁照习惯自己开车,每一次被关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温颂都会觉得格外安全。 温颂把那只香挂从后视镜上摘下来,用力地嗅着上面雪松的凛冽的香气。 这味道其实很适合外面冰天雪地的情形,祁照把车停在王子街附近,周围都是上百年的古建筑,在大雪之中沉默着,像经过他们的旅人。 “Queenie和我说的都是一些追忆过往,其实没什么意义的话。唯一重要的是,她也知道你和Philips对Deidrick做的事。” 她知道祁照会问她的,出于对她的保护欲。 只是他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她再次主动发出了一点声音。 “Queenie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佳,她有些反复地提起Deidrick。” 停车的地方恰好是一家礼品店外,车窗上因为寒冷渐渐地起了雾,看不清在商店里进进出出的人们,只能听见门上铃铛的轻响。 祁照坐在她左侧,望着她,也望着捧着礼物的那些人,伸出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他好像并不在意温颂刚刚说的这些事。 “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一起到爱丁堡旅游,一起去一家泰国餐厅吃饭吗?” 那时候他很讨厌爱丁堡,从伦敦回来,宁肯坐Caledonian Sleeper这过夜的火车,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出发,第二天清晨七点五十分到达,也不想要坐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的飞机。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吗?” 尽管她是笑着说的。 “我现在也还是很不喜欢爱丁堡,不会在这里长住。以后我们就住在伦敦弗洛格纳尔街的房子里,如果可以的话,去温彻斯特的大教堂里举行婚礼。” “用Carnarvon Garden的玫瑰花来装饰婚礼吗?那么戒指呢?” 温颂开玩笑式地伸出手,向他讨要那枚其实早就应该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在上帝面前也好,撒旦面前也罢,总之他们就是要永远在一起。 下一刻祁照重新发动了汽车,一直开到了王子街的尽头。 “下车。” 卡尔顿山静静地矗立在这里,祁照干脆利落地发出了指令。 台阶上已经有了积雪,不带雨伞的苏格兰人应该都在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而祁照为她撑开一把黑色的伞,气氛庄严肃穆地好像他们是要去国家纪念碑下悼念在拿破仑战争中阵亡的将士。 一路上温颂都没有开口,她像很多年前在伦敦那样保持着缄默,享受并期待着。 他们后来果然也就朝着国家纪念碑走过去,大雪在不停地落下,祁照搀扶着她,连纪念碑下的最后几级阶梯也一同攀登。 “是个奇怪的地点。” 伞收起来,温颂和祁照面对面站着,在两根巨大的立柱中间。 一片雪花恰好飘落在他鼻尖,温颂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替他拂去,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法伸出手。 而那片雪花也就融化在他如雕塑一般的肌肤上,无人去管。 在这片刻里,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紧张,空气好像都要因为低温而凝滞了。 温颂耸了耸肩,“总之不是奇怪的人就好了。” 应该是祁照来主导的,但他评价完这自己选择的地点之后,就没有了更近一步的动作。 他的手一直放在大衣的口袋里,他现在几乎不会动,就像是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一样。 这句话催促了他,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终于动了动,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红色的戒指盒。 温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了,祁照的动作终于流畅起来,单膝在她面前跪下去。 “Scarlet……” 他好像一瞬间说不出任何可以打动人的话,也或者他认为她的名字就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祁照把那只崭新的水獭戒指从盒中取出来,他微微地发着抖,抬头望着她,鼻尖和眼眶都微微泛着红色。 自负的,冷漠的,傲慢的,疯狂的,疲惫的…… 温颂见过祁照许多面,但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一样,在冰天雪地里毫无保留地捧出他热腾腾的心。 此刻祁照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在说话,掺杂着绿色的海洋在不停不停地对她说:“Love me, please,Love me, please……” 那戒指将完美契合她无名指的尺寸,她伸出手。 爱丁堡的风在说:“I always love you,Lucien.” 作者有话说: 卡尔顿山就是周杰伦拍《明明就》mv的地方捏~
第90章 生日 相比于她原本的那只水獭戒指, 这一只被缩小了,并且加宽了戒面。 边缘打磨地更加光滑,也令它在日常生活中不再那样恼人——过往的时候它不规则的形状总是会在随机的一些时刻给她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并且会弯折、变形, 以至于她不得不时常将它送去修理。 但每一次送去修理和清洗,温颂都会提出一个要求, 就是不要把戒托里面包裹着的, 普利茅斯海滩上的沙子冲洗去。 原先的那只水獭戒指归还给她的时候, 她觉得似乎变轻了一些, 摇晃的时候也不再能听见“沙沙“声。 “那些沙子去哪里了?” 祁照正在开车, 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路面上。 方向盘上更靠近她的左手,中指上也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 “原本打算把那只戒指的金属熔进这一只的戒面里,但没有经过你同意, 所以就只是取出了那些沙子融了进去。” “金属不纯,所以很容易就断裂了,你要小心。” 温颂不喜欢看他正经的样子, 总忍不住撩拨, “你知道这些沙子我是从哪里抖搂出来的吗?” “不知道。” 祁照的回答只是不打算让谈话中断, 并不是真的好奇。 温颂想方设法勾起他的兴趣。 “是从我那天穿的比基尼里。那天住的酒店里的毛毯是新换的,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沙子给搜集起来。” 当然不是考虑赔偿不赔偿的问题。 “那时候我觉得, 也许你我一生可能都不会再相遇了, 所以留下它们做个纪念。” 后来它也的确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纪念,有时候半夜恨上心头的时候她会用力地咬那只戒指, 咬破了薄薄的金属, 就能尝到它们的味道。 不是海水, 不是沙砾本身, 咸涩的是她的眼泪。 但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了。 “对了, 我觉得我那天穿的比基尼还是很不错的, 它就是粉红色的……” 祁照在这时候望了她一眼,眸色深沉。 “马上要去见的人是Lachlan和Chelsea,你最好别在这时候和我讨论什么比基尼。” Fine. 但温颂也不会就这样屈服了,“Black swan House,但苏格兰最多的应该也是海鸥吧,Chelsea很喜欢黑天鹅,她会不会变态到把周围所有的海鸥都赶走?” 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祁照只是专心地在山路上开着车,终于在山顶的一座庄园前停下来。 爱丁堡已经晴朗了好几天,路边的橡树上仍有积雪,在路灯的照耀下惨白一片。 整座庄园算不上是灯火通明,但铁质的庄园门向内打开着,压住了两侧的晚香玉。 门厅的灯明亮到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好像只要走进去,就会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奇幻世界。 祁照只是把他的车停在庄园外,并没有开进去。 一下了车,祁照从车头绕过来,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为温颂披上。 她就嘲讽他,“our stepmother didn\'t even leave you a parking space, the future Gatsby?” (你的继母连一个车位都没有留给你么,未来的盖茨比?) “Shut up, Daisy.” (闭嘴,黛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6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