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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我可不猜。” 林织和陈韩山的现实婚姻里，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不知答案的胡乱猜测，才会走到要离婚的那一步。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此时卢曼玉推开包厢门进来，刚刚起哄的人里有几个突然禁了声，八卦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着。 林织有些回过味来。 原来，卢曼玉喜欢陈韩山这件事，并非是她一个人的孤单心事。 “林织，你输咯，得做游戏，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吧。” “那你来这里抽签吧！”仲宇接过她抽出的纸条打开，“在现场选择一位异性，一起玩「反方向的钟」。” 林织皱皱眉，问：“这是什么游戏？” “你先选人嘛！” “那就……”林织环顾一圈，努力无视陈韩山的存在，然后伸手指向最左边，“选王高昀吧！” 仲宇面露尴尬，因为他那个角度，看到了陈韩山的脸色由期待变冷的全过程，比他中午吃的臭豆腐还要臭！ 他心一横，从一旁拉过被点名的王高昀，说：“被选择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力，来吧，你俩面对面距离三米站好。” “我也没想拒绝。” “哟，那感情好啊！一会儿可别说哥们儿难为你啊，这游戏可不简单！” “没关系，只要不让人家女孩为难就好，我可以！” 王高昀朝林织微笑，林织能看出他的紧张，但是面前这个男生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有礼谦和，这让她觉得很不错。 自她大学以来的这几年里，她见过一些男生，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不如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有绅士风度。 “开始吧。” “我先说游戏规则，我的口令分为「前后左右」四种，但是你们要做的动作必须和我的口令相反，比如我说「前」，你们要一起后退，我说「左」，你们就一起向右跨一步。如果做错就要重来，直到做对为止，听懂了吗？” “怎样算做对为止？” 仲宇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扬眉说：“那就听我口令咯！” “左！” 林织和王高昀同时向右跨一步。 “后！” 林织和王高昀同时向前跨一步。 …… 做了几次动作，林织终于明白仲宇说的这游戏可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了。 昏暗暧昧的包厢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因为紧张，会导致游戏出错，继而发生一些肢体接触，然后再因为肢体接触变得更加紧张。 如此反复，王高昀的脸颊和脖子全都红了个透。林织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他完全变成了一只熟透了的基围虾。 林织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想这个游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便收回视线，有些不耐地看向仲宇。 后者像是接到信号般点了点头，说：“最后一次，右！” 然而就在他们向左转的那一瞬间，林织撞进了王高昀怀里。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织下意识想躲，可是左脚被右脚绊住，让她无法控制重心，整个人都失衡朝后倒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巨痛传来，但是尴尬感却比想象中还要多几分。 陈韩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伸手稳稳地拖住了她的腰，他紧抿着唇，眉宇间尽是不满。 林织收回目光，因为另一边王高昀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三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几位怪异的姿势定在原地。 “好痛……”林织小声嘟囔，迅速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和腰，顺便低头掩饰自己的慌张。 “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啊！”王高昀弯腰给她道歉。 “我没事。” 林织刚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包厢门被大力关上，而一旁哪里还有陈韩山的身影。 “他怎么了？” “鬼知道。” 林织一直将自己定义成一个“单边敏感”的人，比如她很难发现别人喜欢她，但是很容易感受到别人不喜欢她。 就如此刻，即使没有看见陈韩山的脸，她也知道他生气了，想必一定是对她刚才的行为嗤之以鼻。 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找他。还没想好，就被百贝拉回去继续游戏了。 第二轮的时候，她要将纸牌传给王高昀，和上一次循环里一样，王高昀输了。 他刚才染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眼下又搓着双手站在她面前，跟她告白。 林织觉得尴尬，一边认真地拒绝加祝福一条龙，一边又祈祷着陈韩山不要这个时候回来。她可不想下一次循环的时候，两个人继续坐在民政局里算旧账。 “我知道了，谢谢你，也祝你以后顺利幸福。”林织上前一步与王高昀拥抱，然后很快离开。 可就在那一刻，她看到包厢门轻晃了一下，望向门外的视线比刚才明亮了几分。 林织眉心一跳，原来刚才陈韩山一直就站在门外！ 他再一次，完完整整地看到了王高昀对她告白，和她拥抱。 行动大于思考，林织果断拉开门跑了出去。
第18章 想与她 入夜后的郊区不似市区那般热闹繁华，除了近处被灯光照得发亮，远处目光所及皆是漆黑一片。 道路两边的树里藏着不知疲倦的鸟鸣声，屋檐下亮着灯的地方聚集了一圈飞蛾，它们用力地扑闪着翅膀，不顾一切地奔向那点光源。 陈韩山抬脚踢了踢阳台上的椅子腿，也无法将心中的怨气排出去，只得将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咯咯作响。 刚才在包厢里，林织对着王高昀笑的样子，做游戏时跟他的眼神交流，像是被串成一长条电影底片，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着。 那样的笑容和眼神，他也曾满怀拥有过。 直到此刻，陈韩山才有点回过神来，他和林织之间的问题，似乎比他感知到的，还要多。 只是不知道，这些问题开始于何时。 陈韩山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连如何出循环都想不明白。 他自以为一切事情都可以像数理化的题目那样，用公式计算出来。 从小考试考几分，高考念什么学校，工作要在哪里，一步步走到今天，几乎都在他的计算之内，他有信心能规划好自己的生活。 但林织是个意外。 她对他的感情，她和他的婚姻，甚至是这场突然的循环，全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 他早已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爱情于他而言，不是必需品。 一开始，他对林织释放的爱意有些无所适从，但是她又很快来找他，明明那么紧张，却还是倔强地等他的答案，他想着过往种种，便答应了。 现在想来，从头至尾，其实他都是一边正义地拒绝着，一边又阴暗地渴望着。 两个人成了校园里很常见的大学生情侣，虽然偶尔有争吵，但是也能很快和解。 后来毕业了结婚，新组建的家庭除了可以用激情来点缀，还需要用耐心来维系。 在他看来，林织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幻想的小女生，像雨像风，浪漫至极。只是跟他结婚后，她的这份自我情绪被她悄悄收了起来。 但陈韩山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在这段婚姻里，他也做了一些调整与牺牲。只是相比于说，他更喜欢做，所以他默默无声地负担着作为丈夫应该有的责任。 林织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她能满足他对一个妻子的所有期许。就连在夫妻性事上，他们也格外和谐。 陈韩山原以为，他只要履行好作为丈夫的责任就好。 但是后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越来越艰难，饭桌前的沉默、黑灯后的同床异梦、逐渐减少的见面时间…… 包括林织主动提离婚的时候，陈韩山心里都会闪过一瞬难受，又很快消失不见。但他并没有预想中的轻松感，只觉得心脏像被挖了一个洞，呼呼的漏着风。 这种感觉很熟悉，小的时候每次父母吵完架摔门而出时有过。学校开家长会，他一个人坐在一群大人中间时有过。逢年过节，他独自趴在窗台上看万家灯火时，也有过。 但是对于这样的“题型”，他就像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差生，从来没有做对过。所以他只是在约定的时间迟到，在民政局里笨拙地开口，问她还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可林织的反应是那样不屑，似乎不愿再与他浪费多一分一秒。也是，和他这个准前夫对话，哪比得上去店里赚钱有意义？ 林织问他对过去有没有遗憾，他没有回答，几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甚至有些卑劣地想，反正循环里的事情都会消失，那他索性肆性而为，就当做是他的一场无法落于现实的美梦。 * 阳台的门边挂着一串捕梦网，原本亮丽的紫色在风吹日晒下变得灰暗，就像是他和林织之间的感情。 捕梦网上方串着一颗黑色的珠子，表面画着祥云图案，和他们在茅山见到的有些相似。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茅山追问林织许的愿望里有没有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肯定回答，心里有无法抑制的开心，以及庆幸。 就好像原本一把锋利的尖刀就快要插在他的心上，被她勾勾手指，收了回去，留了他一条命。 他见到王高昀找林织聊天，心里生气，一个人走了好久，终于散去不少，但是没想到她会找过来，扑进他的怀里，责备他不该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 学生时期的她身子更加单薄，温香软玉在怀，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克制。可当她主动索吻时，他立刻抛开了所有顾忌。 他后知后觉自己说的那句“反正循环里的东西都会消失”伤了她的心，但又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借口，让他有了第二次吻她的机会。 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和王高昀他们打球，经常听到他们讨论各自有好感的女生，旁的男生总是过一段时间就换了讨论的对象，可是王高昀嘴里的名字始终就只有林织。 在王高昀对林织的这场喜欢里，他陈韩山成了见证次数最多的人。 从前是王高昀的独角戏，所以陈韩山并不在意。但是如今墙角挖到自己脚边了，他心里的不爽值达到了顶峰。 更让他生气的是，林织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告白。 是觉得王高昀比他帅？还是比他年轻？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无疑是个可笑的想法！ 陈韩山觉得自己成了林织眼中的透明人，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柠檬水里泡过后，又被她踩在脚底，又酸又痛。 负气之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那句“不愿意”，果不其然，又伤到了她的心。 很显然，这次的“题目”，他又一次写错了答案，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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