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反问道:“好吃吗?” 陈韩山眼神一黯,心想她果然是没吃,便面色平静,又故作高深地地说:“其实,味道还可以。” 林织半信半疑地张开嘴,咬掉筷子尖端的葡萄,下一秒就紧紧皱着眉头将东西吐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陈韩山,说道:“你好过分,你骗我!” 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某人,陈韩山扔掉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稳稳地接住她。 就这样,林织落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玩够了?”陈韩山一边用指腹擦掉她嘴角残留的汁液,一边沉声问道。 他的眼神太过热烈直白,像是早就等这一刻守株待兔,耐心地看她做怪。 只是无论怎么看,林织都觉得他的眼神带着点……宠溺。她好像有很久,都没有在和陈韩山对视时,看到他有这样的情绪了。 清醒时刻的沉溺,让林织有些许不适应。 眼看着她就要起身离开,陈韩山却压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问:“去哪里?” “我……我去看看外卖什么时候到。” “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那我,我去烧壶热水。天气太冷了。” 陈韩山看了她一眼,长臂一伸,勾过一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说:“你在躲我?” “没有啊,房间就这么大,我能躲到哪里去?” “哦……那就还是想躲的。” 林织气急,反驳道:“你这什么逻辑啊,我说没有就没有!” 陈韩山按住她的后脖颈,冷不丁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你没有,是我小心眼。” 林织咬着唇不看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但是不讨厌。 刚想说话,房间门铃被按响,海鲜粥到了。 他好像是真的饿了,没再缠着她问这问那,对着海鲜粥大口朵颐。林织就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剥茶叶蛋。 从前两个人在家吃饭,林织也很喜欢观察他。他吃饭的习惯很好,不砸吧嘴,不会用筷子在菜里挑来拣去,如果面前溅到了汤渍,也会及时用纸巾擦去。 只是,每当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时,会很扫兴地板着脸,让她好好吃饭。 但她随心所欲,屡教不改,一如此刻。 “好看吗?” 林织愣住,倒是完全没想到陈韩山会这样问,挑了挑眉,回道:“还不错。” “那你可以多看看。” “吃的你蛋吧!”林织将剥好的茶叶蛋放进他的碗里,心想这人怎么还顺着杆往上爬呢! “嗯?吃什么?” 她一愣,羞恼道:“茶叶蛋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太流氓了! …… 夜里,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这次林织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得逞。陈韩山拗不过,只能无奈地搂着她,盖着棉被纯聊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前一次循环里之所以找不到手机联系我,是因为妈把你的手机藏起来了?” “嗯。”陈韩山的声音偏低,里面的情绪难以捉摸。林织用被子盖住他的手背,又被他抓了手,与他十指交握在一起。 虽然已经知道他比林织要多经历三天,但是这次循环开始后,陈韩山依旧想要找到手机。 因为手机不可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思来想去,再结合每次提到手机时,范维芳都不在自然的神情,陈韩山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被发现后的范维芳并未继续隐瞒,而是略显局促地道出了缘由。 “我们母子之间本就不亲密,现在你爸也走了。妈就是害怕……你会丢下妈一个人。” 陈韩山没听范维芳说过这些话,也没在她脸上看过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一时间不止抱怨的话无法说出口,甚至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他没处理好的,何止是和林织之间的感情问题。 “对不起。” 陈韩山突然开口,林织感受到额角一阵温热,是他的轻吻。 “为什么跟我道歉?” “那么久都没有联系你。” “我知道啊,你都解释过了。” 陈韩山却摇了摇头,轻吐出一口气,说:“不是,是为我当年那么久没联系你而道歉,还希望……夫人不计前嫌。” 林织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柔和、也很诚恳,像是在黑暗里经过漫长行驶之后遇见的一抹亮光,释放着让她惊喜的安全感。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但其实,还是会有遗憾吧?” “嗯。” 回应她的,是陈韩山越来越紧的拥抱。
第36章 速速交代 桌面上放满了诱人的蛋糕和水果,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向草莓,捏起一颗放进含笑的嘴里。也许是吃得有些急了,粉白色的汁水从嘴角流出。 他却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张面纸,叠成四四方方的小块,轻按嘴角,将汁水擦去。大概是觉得味道不错,他挑了挑眉,又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送进嘴里。 意外的是,不近视的他却戴了一副眼镜,不规则形状的金属边框架在鼻梁上,遮住了他上翘的眼尾,遮住了一丝风流潇洒,却多了几分沉稳禁欲之气。 周围人来人往,但林织眼里只看得见坐在不远处的他。 陈韩山今天穿了一件薄款圆领深棕色毛衣,外面披了一件卡其色厚夹克,下身是浅灰色长裤配白色休闲鞋。 林织稍有恍惚,每一次的循环空间里,他给她的感觉总是熟悉又陌生的。 但他正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着,似乎没有留意到她。 华师和交大的联谊选在了 2016 年的 2 月,命名“爱在丽娃,携手致远”,分别从两所学校的“丽娃河”与“致远湖”中取意。 愿各自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能找到一个有缘的人,谈爱情,话未来。 记忆回笼,林织收回目光。她想起,当年的这个时候,陈韩山对她是避如蛇蝎的。 舒妤听了她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的故事描述,跟她总结:男人,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那么在这次循环里,他又会如何呢? “你忘记拿爱的号码牌啦!”代无双和舒妤出现在身侧,递给她一张粉底白字的号码牌,上面写着 20。 陈韩山地生日也是 20 号,这要命的缘分! 这场活动,每个人都会领到一张号码牌,为了便于区分,女生是粉色底,男生是蓝色底。林织装作无意地往那边瞧了一眼,他拿到的是 5 号。 “我们去那边坐着吧!”代无双一左一右拉着她们,坐在了第二排的空位置上,前一排的左手边,正好坐着陈韩山。 可是他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她一眼,林织心中恹恹,不禁脑补道:难道是失忆了? 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失忆这种事未免太过狗血。 从林织的角度看过去,他鼻梁上的镜片闪着两道光影,锐化了他周身的气场,除了和他一起来的朋友,其余的人都只悄悄侧目关注,似乎没人敢做搭讪的第一人。 但周尔不是。 她穿着过膝米色风衣,踩着短靴,气场强大地走进来,脑后的马尾随着脚步摇晃,利落又优雅。她无视周围止不住的赞叹声,径直坐在了第一排陈韩山右手边唯一空出来的位置上。 “你好,陈韩山。我叫周尔,很高兴见到你。”周尔不惧目光,直截了当地和陈韩山打招呼。 陈韩山微微颔首,礼貌回应:“你好。” 她和陈韩山坐在一起,一时间吸聚了全场的目光,代无双靠在林织耳边,说道:“好家伙,我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看帅哥,还是看美女了。” 林织坐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之间其实很正常的对话,心里突然冒出“他们好配”的不正常想法。 只是这样的想法有些伤身体,像是倒入了十几瓶镇江香醋,一不留神就会酸到牙齿掉光。 她下意识捂住脸颊,隔着软肉,揉了揉自己的牙齿。 这次联谊活动一共分为四个环节,前两个是随机配对游戏,然后是户外活动,最后是自由选择。 游戏环节是为了加快破冰,以及给足大家彼此观察和了解的时间,第三个环节就能自主邀请想要了解的异性进一步沟通,最后一个环节相当于“生死局”,成或是不成,大致能有定论。 活动一共有 40 个人,男女人数相同,做游戏配对按照抽签决定。然而好巧不巧,林织和陈韩山抽到了一组。 其实,循环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发生过的,并不值得惊讶。 只是说来有些遗憾,林织当年虽然来了,但陈韩山对她视而不见,像是逼着她带上紧箍咒站在大太阳底下表演才艺。虽然无人知晓,但她依然觉得站立难安,脸颊火辣,无地自容。所以,她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可是此刻当她看到抽签结果,蓝色的 5 号和粉色的 20 号贴在一起时,一种奇妙的感觉充盈着她的全身。 陈韩山终于来到她身边,低头对她说:“你看,我们之间,注定是有缘分的。” 林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带着熟悉的笑意,但是又有些看不真切。 “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到底是没能忍住,林织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陈韩山轻轻“啧”了一声,略带抱怨地声音响起:“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在等你先和我说话呢?但现在看来,你的主动,好像要分时候。” “……” 他突然绿茶起来,意有所指。林织不想理他,却悄悄红了藏在披肩长发里的耳朵。 第一个游戏叫做“一眼万年”,具体规则是:两个人先安静对视一分钟,然后再背对背站好,只要准确说出对方的五个特征,就算成功。成功后,才能进入第二个游戏。 因为大家都不熟悉,所以说出来的内容无非就是穿的什么衣服、鞋子品牌、戴不戴眼镜、身高大约是多少……这些比较表面的特征。 只有林织和陈韩山的画风逐渐变得不太一样…… 首先是对视的时候,他们比其他组的人要淡定得多,别人的一分钟几乎是红着脸草草结束。而他们,却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该有的拘谨,甚至还在用眼神对话。 林织一直板着脸,但却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娇俏,陈韩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他们之间自成结界,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偌大的礼堂里一时间暧昧氛围剧增。 她突然想起电影《阿飞正传》的台词,哥哥对张曼玉说:“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着这一分钟。” 此刻没有人大声讲话,可好似有种声音回荡在礼堂里,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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