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女生是你在循环里遇见的?”林织抓住了重点,问道。 “嗯,你们应该也认识?” “谁啊?” “周尔。”
第76章 我们曾见过 如果说循环是一个圈,绕过一圈后发现依旧回到原地,那王高昀的循环之旅就好比是两个圈扣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 两圈相扣的中心,站着一个女孩,名叫周尔。 王高昀自认自己的生活并不精彩,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工作。虽然是理科出生,但并未投身于高精尖的前端行业,而是考上了无锡的编制,成了一名高中物理教师。 朝八晚十的规律生活,仿佛能一眼望到头。外人羡慕的寒暑假,也会被一些补课、培训填充,让他快要找不出时间和心情来经营自己的感情。 况且,他也不需要,因为无人可与他经营。 毕业之后的几年时间里,虽然总会被琐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忘记林织,放下执念。 后来在循环里,他的告白屡次失败,他看着游戏里他们的默契,便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再无机会了。所以想明白后,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解脱后的开心。 他选择离开,华师大校园里的柳枝曼妙,随风摇摆,似在向他招手,也向在为他送行。 在校内河边,他与一位同样有着曼妙身姿的女生擦肩而过,他莫名地站住脚,又莫名地转过头,问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惊讶的话。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今天之前吗?没有的。” 女生的声音平静无波,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那抹身影却像是图片里的水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 循环短暂又荒诞,王高昀把收拾了一半的和高中相关的东西全部装进一个纸箱子,放在了家中储物房的角落里。 他决定不再沉湎于过去,也企图把这场循环当成是一场虚幻的梦。 直到他那天开着车出小区,视线略过路边的早点摊时,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女人黑亮的长发绑成高马尾,身穿简单的白 t 和牛仔裤,挺拔靓丽,独自站在人群里排着队。蒸屉里冒出层层热气蔓延在四周,王高昀驾车驶过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了她带着安静笑容的侧脸。 熟悉感涌上心头,但他却不知从何而起。 像是有缘一般,连续一周,王高昀都能在早上出小区的时候,看到站在早餐摊前的她。更加让他好奇的是,拥有这样一个背影的人,她的正脸究竟长什么样。 也许是心有所想,他在某一天下班去超市采购的时候,又看见了她。虽然她换了发型和衣着,但王高昀确定,那就是她。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女人面容姣好恬静,眼神里却带着一抹英气锐利。 王高昀捏着酱菜瓶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一时间站在原地,竟忘了动,他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应该在战场勇猛杀敌,而不是在水产区挑鱼。 可她偏偏能很好的融进这吵闹的场景里,他与她的几次匆匆擦肩,不是在锅气十足的早餐摊,就是在喧闹鼎沸的超市里。 既有遗世独立的美丽,也有人景合一的灵动。 在捕捉到她即将转移过来的视线之前,王高昀慌张地偏开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心虚与失态。 他一边在庆幸自己的“偷窥”没有被发现,一边又失落于转身后她的消失不见。 王高昀突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在货架上草草选了一些东西,快速结账回了家。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然而,即将到达的这一层,在他踏足前就亮起了灯。 王高昀眯起眼睛朝上方看去,蓦地愣住,刚才想了一路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站的位置比他要高,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刺目白亮的灯光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填满了王高昀的眼睛。 这下,不止双脚被粘住, 喉咙也像被卡住,王高昀说不出一句话。 楼道里的灯因为安静瞬间变暗,暗到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跟踪我?”她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只是内容不好听。 楼道里的灯应声而亮,王高昀看着她充满防备的模样,下意识眉心打结,脱口反驳:“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住这里。” 她顿了一下,又问:“你住哪一间?” “502,就是你身后这间。” “502 在楼下。”她侧过身,王高昀清楚地看到了她身后那扇门上贴着 602 的牌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走神,竟然多走了一层楼。 心中第一反应就是怕她误会,王高昀连忙解释道:“抱歉,我走错了。” 可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她喊住。 “等等。” “怎么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 王高昀听力很好,此刻除了她的问题外,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终于想起,眼前的女人是谁。 他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往上踏了一半台阶,勾起嘴角笑着对她说:“的确,我们曾见过的。好久不见,周尔。” * 周尔晚上躺在床上看综艺,侦探类的综艺需要集中思路才能同步推出凶手是谁,可她今晚总是走神。 原因无它,全拜刚才楼道里的对话和那个人所赐。 那个人知道自己叫周尔,跟她说好久不见,说他叫王高昀。 周尔并不记得自己过往的同学中有过这样一号人物,但是看着他的那张脸时,的确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她沉默地站在原地,气氛逐渐尴尬。 直到后来他又说—— “当年华师大和交大举办的联谊,我们两个是一组。” 周尔心中立刻警铃大响,她即使忘记了王高昀这个名字和他的样子,也不会忘记当年那段愚蠢的经历。 因为那天是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丢脸的一天,没有之一! 周尔从小到大骨子里都带着一份骄傲,所以当这种骄傲被拒绝时,她是不服气的。只是对方是陈韩山,一个优秀到她无法问责的人。 但她也并非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并且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当她看到陈韩山在游戏里和林织搭档时的模样,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到林织身上时,周尔心里就明白了。 于是,那场暧昧气氛拉满的联谊会对她来说,就成了一场普通的团建。只是她没想到,和她抽到同一组的男生,竟然那么笨! 对视游戏刚过十秒,他就移开视线,后来说出的五个特征,也让周尔觉得他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AB 向快问快答也是乱七八糟,他们之间毫无默契的回答引得周围频频大笑。 周尔其实对于这种游戏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那天格外生气,甚至有些不像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陈韩山拒绝,还是因为王高昀的回答都和林织有关。 王高昀喜欢林织,这是周尔在联谊会上发现的秘密。 周尔觉得很没意思,她自己情路不顺,也无意窥探旁人的故事。 难熬的游戏结束,接下来的活动也不想再参加,趁着转场的空隙拉着陈韩山说了一些以后一切顺利的话,得到不温不火的回应,周尔心里明白,笑了笑做了最后的道别。 在今天王高昀突然出现之前,她已经快把这段经历忘记了。可现在,却成了乱她心的罪魁祸首。 自从互相认识之后,王高昀似乎会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即便她有意错开时间,他也会在周末的时候上来敲她的门,手里捧着一个饭盒。 或是煮的菜,或是熬的汤,他说是自己做多了,拿来跟她分享。 周尔对吃的没法拒绝,尤其是还没打开盖子,就能闻到香味的好吃的,无一例外的随心地接了过来。 直男直女的爱情很多时候都会因为一顿饭而开始萌芽,如果一顿不够,那就很多顿。于是,王高昀愈发热情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有了质的提升。 周尔虽然自认洒脱,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经历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导致她在这几年里都不敢主动创造一段新的恋爱关系。 只是现在,看着王高昀在她家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她犹豫了。 自从两人逐渐熟悉起来之后,之前用来装菜的小饭盒已经被丢进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因为王高昀跟她说:“每次送上来之后,饭菜都凉了,不如下次就直接在家里烧了吃吧。” 周尔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只是过了爬一层楼的时间,饭菜就会凉掉。也不明白,他说的“家里”究竟是谁的家。 但她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答应了他。她把这件事讲给朋友听,朋友笑着说她这哪里是不明不白,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尔沉默,但心里不置可否。 只是,内心再怎样百转千回,她还是胆怯地不敢往前迈一步。 “我月底要回一趟镇江。”王高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说道。 “就是下周?你去镇江做什么?” “回一趟学校,联系了以前的物理老师讨教一些经验。正好趁着国庆假期,再见一见以前的同学。” “准备见谁?” 周尔的心咯噔一下,顿觉自己的问题有些越界,她看着王高昀眼神的变化,连忙笑着说:“我问也是白问,你那些同学我都不认识。” “有你认识的。陈韩山和林织,你还记得吗?他们以前也参加过那次联谊。” 躲不过的话题,周尔只能点点头,说:“嗯,林织以前和我是同一个学院的。” 王高昀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过她面前的空碗,给她盛了半碗素交汤。 周尔垂眉咬了咬下唇,心里那种不确定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她突然站起身,看着王高昀被她吓了一跳的表情,笑着说:“那这顿饭就当做帮你践行吧,得来点儿酒!” “我只是去几天,不用这么正式吧?” 周尔不管他的推辞,开了一瓶红酒,倒进两个高脚杯里,递给他一杯说:“祝你……顺利、开心!” 王高昀转动手腕,与她碰杯。他的眉峰拢起,深深地看着她。 周尔两杯红酒下肚,脸颊染上绯色,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王高昀。看着他皱起的眉心,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着他如墨晦深的双眼,看着他从椅子上起身,坐在了她身侧。 王高昀对她说了两句话,但是她一个字也听不见,控制不住地伸手触碰他的鼻梁,他果然顿住不再说话。周尔觉得这招有效,就更大胆地在他脸上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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