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个春节,她和江奕白隔着别墅栅栏交谈,兰馨出来后,她被直接无视的尴尬与狼狈。 更何况,兰馨还是林宇飞妈妈的闺中密友。 叶星冉垂眸欣赏自己华丽的闪钻美甲,天生纯美的声线寡淡无味:“刚开始我还不服气,和她大吵了一架,一心只想证明自己,后面出来创业,各色各样的奇葩人和奇葩事见多了,才明白什么叫现实。” 轻若鸿毛的言语钻入耳道,巩桐却宛如被当头棒喝。 她顷刻间理解了王洁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妈妈以寻常出生,陪同林传雄辗转于大大小小的名利场多年,频繁相见所谓的名门世家,肯定颇有一番领悟和心得。 王洁一定是看破了她和江奕白似有若无的牵连,更看破了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想要提醒,又害怕提醒。 阔别单纯校园,步入变幻无常的社会,一男一女的差距岂能用简单的成绩排名,亦或是双方心意来衡量? 巩桐定定注视镜子里面的自己,兀自回顾叶星冉的字字句句,莫名觉得可笑。 大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还活在纯真烂漫的年少时期,天真妄想只要彼此喜欢,便能走到一起。 哪里想过,他们中间横亘了太多现实因素。 家世、见闻、人脉、社会地位等等,每一件的分量都远远超过当初一门心思地想要考进一班。 这些,也不是她埋头苦进,熬更守夜就能跨越的。 叶星冉明白她是个聪明人,警醒点到为止,说完便先蹬着高跟鞋离开,回了包厢。 巩桐胸腔的起伏速度不知不觉偏急偏快,独自在这片隔绝人声鼎沸的逼仄区域缓了好一会儿,慢吞吞走回去。 冲击包厢边边角角的歌声换成了甜润女声,江奕白丢掉话筒,立马被几个高举酒杯的男同学团团包围,大家蓄谋已久,非要拉他一醉方休。 对方人多势众,多数是昔日篮球队的,江奕白不好推辞。 他接过一只酒杯,和众人把酒言欢的同时,分出一个眼神,时刻注意关关合合的包厢大门。 巩桐推门入内,不过是不经意地朝前面瞥去,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对上了那唯一一双,直视这边的狭长眼眸。 江奕白被一伙人簇拥,众星捧月一般,但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来,又在瞧见她身影之后,稍微往后面收了收。 他约莫是见她出去了许久,想去找她吧。 四周营造氛围的多彩光线不停晃动,一次又一次地闪过江奕白那张精彩绝伦的面庞,他冲她抬了抬握有酒杯的手,眨眼示意一下。 应该是在传递:等我喝完,马上过来。 巩桐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禁不住握成拳头,不长的指甲掐上手掌。 痛意游走的速度超乎寻常,扯动心脏,一阵阵地抽疼。 昏沉包厢掩盖了她眼底深处的萧瑟与悲戚,强烈对比了先前出走包厢时的窃喜与憧憬。 直上直下,变幻叵测的人生过山车,亦不过如此。 巩桐逼迫自己避开了他的目光,面无表情挪动脚步,思索须臾,走去了一处女生堆。 她同她们嬉笑打闹,江奕白一时半会儿才不会过来。 果不其然,江奕白见到她始终和一群多年未见的女同学交流,没有打搅。 直至大家闹到晚上,在包厢应对完晚饭,一伙人你说我笑地涌出KTV,江奕白才穿过众人,向她靠近。 走出空调充裕的室内,刺骨寒风灌了满怀,叫人更加清醒。 巩桐裹紧大衣,眼尾瞥见江奕白不断接近的影子,暗自琢磨片刻,准备知会他这个同行者一声,自己打车回去。 乱七八糟喝了几大瓶的班长摇摇晃晃,抢在江奕白过来之前,闪近问:“巩桐,你还住西郊壹号吧?” 巩桐微微错愕,如实点了下头。 班长醉态明显,指向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奥迪,大着舌头说:“我现在住你家前面的那条路上,代驾已经到了,顺路送你啊。” 夜风幽幽,江奕白透过呼啸穿行的风声入耳了所有,眉心打结,大步迈近,没好脾气地接话:“班长,这就不用了,她坐我车来的,也坐我的车回去。” 巩桐先前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牵扯,断然拒绝:“不必了。” 她的口吻前所未见的冷淡,江奕白愣了一瞬。 他扫过一侧殷勤的班长,眸光微晃,唇角扯起无甚温度的弧度,淡淡反问:“什么不必?” 巩桐觉着他这句明知故问更像是警告,匆匆瞅他一眼,在那双逐渐冷淡的双瞳中窥见了一意孤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倨傲意味。 仿佛只要他给出了载她一程的提议,她便失去了拒绝的选项。 异性之间的戏码,尤其还涉及了三个人,没人不喜欢观望起哄,周围有喝得醉醺醺的同学关注到了他们,不怕事大地吆喝: “哟,考神和班长都想送桐桐啊?” “怎么办?巩桐又不会分身。” “要不你们三人行呗。” 打趣声愈发夸张过分,巩桐局促而无措,大脑乱成浆糊。 她只想即刻终止这个供人消遣的尴尬场面,抽风似地转向了班长,上前半步说:“班长,麻烦了。”
第43章 了结 这条光怪陆离, 布满霓虹的街道两边几乎全是娱乐会所,入夜才是一天的开始,嘈杂疯狂四处摇曳。 然而在巩桐讲出这句话后, 附近蓦地一静。 江奕白定于下风口, 零碎的额发向一侧乱飞,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刀剑,无穷犀利,无穷冷寒。 那些同学似乎都受到了他变化气场的影响,很有眼力劲儿地止住哄闹, 相互传递眼色。 一时间, 只有喝高的班长的情绪最为高涨, 很快接了巩桐的话:“和我客气什么,走吧走吧。” 他转身朝老同学, 也朝江奕白挥手:“大家回去注意安全,下次见啊。” 同学们嗯嗯啊啊, 不走心应了几声, 不约而同地偷瞟江奕白的反应。 而他几乎不再有什么反应,雕塑一般地站定, 深沉晦涩地直视巩桐。 巩桐侧身对着他, 眸光有意收拢, 尽量不去观望。 但即使如此,她也感受到了他彻骨冰寒, 宛若存在实质的沉重目光。 巩桐后背汗毛直竖,顶着只有自己才清楚存在几斤几两的压力, 快步跟随班长离开。 逃也似地坐上奥迪后排, 巩桐第一个举动便是去找安全带。 班长后脚跟上,他喝到了六分醉, 揉了几下发疼的太阳穴,觉察到她的举动,笑着说:“这又不是副驾驶,还要系安全带啊?” 巩桐拉动安全带的手稍稍停顿,忽地想起来自己从前也没有这个习惯,都是跟着江奕白坐过几次后排,神不知鬼不觉地习惯了。 她沉吟须臾,还是老老实实地系好了带子:“嗯,安全些。” 班长没有这个习惯,双眸堆满醉意朦胧的笑,上下打量她:“你这些年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老生常谈的说辞,巩桐近期听过太多,当下也没有多余的心再听一遍,潦草应付了两句。 代驾启动车辆,缓慢开出这块路况复杂的区域,花红柳绿的靡靡之景逐渐倒退远去。 巩桐透过后视镜,瞧南极生物峮义务尔尔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见江奕白依然一动不动地置身于清冷夜风中,大衣门襟飞起又落下,一对远望他们的眼眸似是失了原有的独特光彩,难以言喻的黯淡幽凉。 胜过暗无天光的深海之底,诡谲难测的太空黑洞。 巩桐的感受比湍急洪流还要复杂,猛地别开脑袋,不再去看。 然而车子即将拐弯的前一刻,她忍不住投去了最后一瞥。 江奕白似乎也在等这收尾的一眼,继而仓促转身,用力拉开自己宾利后座的车门,弓腰进去。 司机显然已经到位,随即车身疾驰,接二连三赶超经过的一辆辆。 重逢以来,江奕白对行车速度似乎格外谨慎,巩桐从未见过他的车开到了这种近乎狂乱的速度。 仿佛急于追赶,也急于发泄。 巩桐眼睁睁看着后启动的宾利飞速越过了他们,很快只能望见一个车尾巴,不禁替江奕白捏一把汗,暗暗祈祷他一切平安。 喝醉了的班长的话多,比赵柯还要恐怖,时不时蹦出一句。 但几次过后,他迟钝地发觉巩桐心不在焉,无心搭理,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西郊壹号管理森严,非小区住户登记在册的车辆只能停在外围,巩桐推门下车:“多谢班长了。” “顺路而已。”班长爽快地摇手,“过了年,我也要去北城了,常联系啊。” 客套的言语,巩桐总是以客套回复:“好。” 她心事重重,拎着提包,漫不经心地往里面走。 刚经过保安亭不久,绕上植被茂密的园区小径,旁边猝不及防窜出来一个人,轻而易举捆束她的胳膊。 她太过弱不禁风,对方略微用力,整具躯体便被压去了就近的一棵树上。 顶空的一弯弦月毫无规律地穿梭云层,散落的霜华昏昏沉沉,朦胧不清,空气中弥漫薄薄的酒气,混乱而危险。 巩桐惊慌失措,条件反射地挣扎反抗,叫喊出声,却借由路灯光亮,撞上了一双琥珀色眼睛。 对于江奕白能够自如出入门禁严苛的西郊壹号,巩桐没有多少惊奇。 他外婆那栋别墅只是没人住,不代表已经不能住了,他作为她的至亲,手上应该还有小区出入卡。 瞧清楚来人是他,巩桐下意识地止住了喊叫,唯恐招来不远处的保安。 然而在短暂的安心和放松警惕后,她跌落了更大的不明所以和慌乱。 从某种程度上讲,被江奕白“挟持”在此,比遇上恶心歹人还要可怕。 巩桐照常试图抽出手腕,低声却严肃地说:“江奕白,你放开我。” 在江奕白的记忆中,她极少连名带姓地叫他。 即使此刻这一声的音色并不柔美甘甜,甚至染了气恼和惊惧,他依然恍惚了片刻。 手上抓握她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 他无比明了,只要自己一旦松手,她便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散去再难触及的旷远天地。 倾泻的路沿光晕雾气蒙蒙,江奕白一瞬不眨地近距离瞧她,也似隔了一层朦胧帷幔,不算真切。 他天生性感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声线忐忑地问:“我今晚唱的那句歌词,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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