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白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高大体型和它着实不搭,一截细长的小腿不得不垂挂在外面,鲜明对比制造出了强烈的违和感。 准确点儿说,巩桐这套逼仄紧凑的出租房容纳他一个住惯了开阔别墅的娇矜少爷,都太过寒碜,难以匹配了。 偏偏江奕白本人不以为意,非要留宿,睡得安然。 巩桐混沌的神智逐渐回转,揉了两下惺忪的眼角,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瞅见他睡得不再老实,轻薄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大半身子都显了出来。 她才发现,江奕白看似穿得一丝不苟的对襟睡衣实则散开了好几颗纽扣,约莫是睡散的。 她以前穿类似款式的睡衣时,早上醒来也时常这样,于是后面换成了套头的圆领。 江奕白纽扣这一散,伴随沉稳呼吸微微起伏,肌肉轮廓饱满的胸部暴露了十分之九,磊块分明的腹肌半遮半掩,两条紧致的人鱼线深邃延展,没入裤头,轻而易举引起无限遐想。 两人在一起以来,每每旖旎缠绵,巩桐都是处于下风的一方,没有真切见过他的身形线条,眼下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她为数不多的困倦顷刻间烟消云散。 巩桐无意识颤了颤眼睫,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急步往卧室走。 然而睡熟状态下的江奕白愈发不乖,再次飞起一脚,直接将被子踢去了地上。 初秋的昼夜温差明显大过了仲夏,晚间的室内气温较低,离不开棉被的温暖慰藉。 巩桐余光瞟着江奕白露了那么多的身子,没来由记起他去年不知道照顾自己,烧到意识模糊的可怜模样。 她咬咬牙,调转脚尖,过去捡起了被子。 快速地,彻底遮住江奕白外现的大好风光,巩桐起伏不定的心绪慢慢和缓,不再着急离开,抱膝蹲在沙发旁边,在朦胧光线中看他。 也许受到多年前十三班教室,偶然所得的同桌经历的影响,巩桐很是喜欢他踏实睡熟的模样。 这种特殊状态下的江奕白要不一样许多,白日里的刺目锋芒和睥睨气场都能伴随双眼的闭合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柔软又乖顺。 尤其是他此刻稍稍偏过脑袋,朝向外面的一侧脸蛋分外冷白细腻,两扇鸦黑的眼睫密集长翘。 那是在十年前的十三班教室中,巩桐就默默赞叹过的精妙绝伦。 不过时至今日,二人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对他也多出一份胆大包天的觊觎。 月色映亮的出租屋皎洁沉静,唯一的旁人还睡着了,巩桐肆无忌惮地蹭起身,伸出右手,轻轻去碰他的睫毛。 如何知晓方才触及,她纤弱的手腕便被江奕白的大手钳制。 紧接着他猛然用力,使劲儿拽了她一下。 巩桐霎时重心不稳,仓皇跌去他身上。 也不清楚江奕白的动作为什么那般灵敏,一手拉扯她的同时,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她一靠上去,便严丝合缝贴上他衣衫不整的上半身,左手不小心撑到他袒露的胸膛。 温热的,结实的触感从敏锐指尖四处流窜,顷刻经过无穷纤细发达的神经传导,席卷浑身上下。 巩桐手掌滚烫,脸蛋充血,整个人如同濒临滚滚岩浆,慌乱地要收回手,起身逃窜。 江奕白将被子重新盖去她身上,以免着凉,一条手臂没入被套,放去她腰间,任凭她如何挣扎。 “趁我睡着,偷偷轻薄我呢?”江奕白唇边牵出的笑意很是玩味。 “才没有。”巩桐挣脱无果,只得尽量抬起上半身,远离他灼热的裸/露躯干。 她在皓月和夜灯的柔和交织下,迎上他分外清明的琥珀色瞳仁,疑惑:“你没睡着?” “醒了。”江奕白略微仰起脑袋,抓住她悬去半空的左手,往自己身上放。 巩桐尝试了两下把手抽回来,奈何无济于事,便羞赧地团成了拳头,感受他颇具力道的胸腔起伏:“多久醒的?” 江奕白瞧着她近在迟尺的娇羞面庞,笑而不语。 “你不会早就醒了,故意踢的被子,解散的……”巩桐扫一眼他松散的上衣,脑中后知后觉转过他曾经耍过的种种伎俩,“睡衣吧?” 江奕白一只手一点点掰开她握紧的拳头,另一只无所顾忌地丈量她的腰部曲线,没有应声。 他不否认,巩桐便能笃定了,愤愤骂道:“你没皮没脸,居然,居然……” 她羞得吐不出后话,江奕白轻轻挑起眉梢,万分好奇:“居然什么?” 巩桐握成拳头的左手已经被他掰开,掌心切实接触到他胸上的肌肤,耳根、脖颈一同红得快要滴血,哪里好意思说出在嘴边打转的“色/诱”。 江奕白却仿佛听见了,兴味盎然地笑着,游走的那只手愈发不老实。 巩桐承受着独属于他的炙烤和强势力道,咬紧了后槽牙:“现在是谁在非礼谁?” “我。” 江奕白磊落承认,圈住她细腰的臂膀再度发力,让她昂高的上身紧密贴向自己。 巩桐意料不及,下意识惊呼出声:“你……” 不等她话音完全出口,江奕白一只手已然嵌入她栗棕色发丝,堵住了她的唇瓣。 夜色加持下的一切都能变形放大,亲吻尤其汹涌深入。 巩桐僵硬的四肢不自觉转为了绵软,满脑子的羞臊与薄怒都被澎湃的辗转厮磨覆盖湮灭,所剩无几的感受集中到他每一轮更为激烈的城池攻掠。 浓郁的旖旎仿佛将这一方渺小天地带入了四维空间,时间加速,流逝飞快。 巩桐不知被迫跟上江奕白的节奏,热吻了多久,追逐缠绕的舌尖早已发麻。 倏忽,江奕白勾上盈盈水光的双唇缓缓退远,喑哑的口吻透着极大隐忍,抵住她的额头说:“再去睡会儿。” 巩桐陡然接触到的热度骇人,烫得她灵魂颤了又颤。 但凌晨四五点闹腾这一阵,她面红心悸,困意全无,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巩桐清醒的意识徐徐回拢,没有着急起身离开,用含了一层可怜雾气的鹿眼直勾勾打量他,伸手去擦他额头渗出的汗珠。 江奕白迅速抓住她胡乱动作的手,恶狠狠警告:“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不知怎的,巩桐瞧着他故作震怒的样子,非但没多少怕意,反而仗着他还算君子,不会真的强迫自己怎么样,生出了非要扳回一局,好好捉弄他一次的顽劣心思。 她用力抽回手,双臂环上他的腰,脸蛋凑向他露肤面积更大的胸膛,耍起小性子:“就在这里睡。” 拜自己所赐,江奕白上衣的散乱程度和全然光裸相差不大,巩桐身上又只有一件轻薄的棉质睡衣,连胸垫都没有。 她主动贴上来,江奕白足以清楚感受到她身前的酥软,体内向下奔流的热意止不住叫嚣。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作茧自缚,眼珠却精明地转了一圈,忽而含咬她滚烫的耳垂,恶劣地说:“那就帮帮我。” 巩桐仰起红意尤在的脸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已经被带着坐了起来,右手被霸道牵引。 大半个小时后,巩桐全身和煮熟虾仁的色泽不相上下,逃也似地仓皇起身,进入卫生间。 她把哗哗水流开至最大,按压好几泵洗手液,低垂脑袋,快速机械地冲洗双手。 再出去时,巩桐完全不敢去看沙发处的江奕白,目不斜视地冲回房间,落下反锁。 她将自己丢进床铺,围着松软被套滚上几圈,又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胖乎乎的蚕蛹。 适才的疯狂画面不可控制地在脑海中滚动播放,巩桐一闭上眼睛全是靡艳混乱。 她睡不着,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直至日光刺破厚重云层,房门被人敲响。 “再不起来,上班该迟到了。”江奕白染笑的清冽嗓音穿透了门板。 巩桐陡然一个机灵,今天可是小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她立马挣脱蚕蛹一样的被套,麻利地下床换衣服。 快步走到房门前,握上门把手时,她迟疑了几秒,慢吞吞解开两道锁。 江奕白耐心备至地等在门口,巩桐一拉开房门便和他四目相撞。 清晨的狂乱片段情不自禁回荡,她条件反射地要退回去,不管不顾地当缩头乌龟。 江奕白早一步看破她的别扭,抢先牵住她的手,和她往外走:“漱口水放好了,牙膏也挤好了,你先去洗漱,再来吃早饭。” 巩桐笨拙跟上他的脚步,途径客厅中央,眼尾止不住地瞟去沙发。 之前的不堪入目早已被他收拾妥当,臊热双颊的缠绵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香甜早餐味。 上班时间犹如达摩克里斯剑一样高高悬挂头顶,巩桐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好,坐去餐桌,注意到今天的早餐之丰富。 除去吐司煎蛋培根等等西式,还有汤包油条一类的中式,并且一看就不是快手预制菜,每一样都有纯手工制作的痕迹。 巩桐不免微惊,猜测江奕白应该是处理完自己和沙发便没再躺下,径直钻进厨房忙活。 “你起那么早?”巩桐夹起被煎成了标准爱心形状的鸡蛋,边吃边问。 “不早。”江奕白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深刻的眉眼不自觉弯起,漾开了梨涡,“住你这里,不得勤快些,交点儿房租?” 他笑得不怀好意:“或者你觉得,我昨天半夜已经交过了?” 巩桐双眼蓦地瞪圆,手掌发烫,咽下一块煎蛋,喝了几大口温热的牛奶,狠狠踹了他一脚。 江奕白完全不恼,莫名喜欢看她任性胡来,还乐乐呵呵地把腿往前伸,去擦她的,不介意她再来一脚。 饭罢,江奕白和巩桐坐上车,抵达青木工作室外圈后,他照常下车,把她送至入口。 只是今天他有些磨蹭,站在大门边侧,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地摩挲,半晌不肯放人。 “我该进去了。”巩桐缩了缩手,提醒道。 江奕白瞥一眼手表,言之凿凿:“你从这里走到办公室,保守估计需要四分钟,而现在距离你正式上班的时间还有七分钟,我们还能待三分钟。” 巩桐:“……” 这时,有一群组队拼车的同事到来,其中不乏顶头上司师姐。 他们显然入耳了江奕白的歪理斜说,除开眼里只有工作,向来不喜欢搭理红尘俗事的师姐面无表情以外,都在偷摸摸地笑。 巩桐脸上立即浮起了赧然红晕,忙不迭甩开江奕白,和同事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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