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传雄的话让巩桐很是反感,受不了她和江奕白中间掺杂太多现实的利益纠葛。 她趁林传雄去给王洁倒水的空档,轻微拉拽身边江奕白的衣摆,悄声提醒:“你别听他的,他心思不纯。” “我知道。”江奕白反手握了握她的指尖,“但我是真的想娶你。” 巩桐心头一震,惊得掀高眼帘,慌乱又紧张地望着他。 江奕白顺手揉揉她的脑袋,上扬的唇瓣牵出了乱人心智的梨涡。 房间还有王洁和林传雄,巩桐忙不迭垂低眸光,赧然地眨了眨眼。 瞧出林传雄心存异心的人还有王洁,她对于此事的态度和女儿一致,不愿意让丈夫多加干涉,因此没聊几句就打发他俩走了。 和江奕白作别他们,手牵手离开医院,巩桐仍然存有一丝对于先前猝然涉及的结婚的羞赧,没打算再提,而是晃动他的手问:“你早上为什么自己过来了?” 江奕白有理有据地说:“丈母娘当然要自己来搞定。” 他显然是从她昨晚的吞吐中察觉出了她夹在中央的艰难,捏捏她的脸蛋:“以后呢,能让我解决的都让我去,我不会叫你有任何为难。” 巩桐打弯眉眼,甜笑满面。 他们坐上回去的车,途径了三中。 两人谁也没有要停车下去转转,重温少时的念头,却在和恢宏校门擦身而过的时候,不谋而合地偏过脑袋,细细打量。 其实坐在一路疾驰的车身内部,透过狭窄玻璃窗,可以窥见的校园景致实在受限,能够大面积扫见的,只剩那些不容易受到季节变化影响,依旧郁郁葱葱的旺盛阔叶林。 那是年少轻狂的江奕白一手设计、打造出来的。 是他第一个落于实处,广获赞誉的作品。 也是哪怕毕业数年,却始终疗愈、影响她的一件作品。 巩桐失神地望了好几眼,直至车身彻底脱离三中覆盖的区域,才眷恋不舍收回眼。 她挪近些许,完全打消两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间距,伸手缠上江奕白的胳膊,忽然想说:“我走上风景园林设计这条路,都是因为你,我设计风格的参照物是你。” 这件事,江奕白在搞清楚她高中私藏爱意的人是自己以后,便有所猜测,但亲耳听见她告知,感触还是大不相同。 商海沉浮这么些年,他被迫武装到坚不可摧的心上唯一为她留存的一处柔软,又塌陷了一块。 江奕白纤长的黑睫细微发颤,用力团了两下她的双手,余光去瞟早已归为过去式的三中,沉吟片刻后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即刻知会司机,让轿车在前面路口拐弯掉头。 巩桐对他突然兴起的提议最是好奇,余下的路途都交于了期盼和揣测。 然而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江奕白带她打开的是读书时在蓉市的住所。 他昨晚才说过,坚决不会再涉足。 江家旧日别墅前前后后共有四层,整体建造风格偏向欧式,内外装饰比西郊壹号更为宏伟精巧。 接近十年没有住过人,照常被定期上门的保洁打理得干净整洁,不染任何尘埃。 江奕白牵着巩桐的手,驾轻就熟地带她搭乘室内电梯,目标明确地直奔顶层,推开尘封已久的书房。 与他在北城那栋新别墅的书房不同,这里需要精心养护的植物早已伴随主人的远去而难觅踪影,成堆摆放的只有密密麻麻的手稿,全部分类收入了透明文件袋中。 巩桐满怀讶异地走向书桌,捡起最上面的一个文件袋,定睛细看,内里的纸质稿件画的是凉亭设计,大胆碰撞的风格万分眼熟。 而这些纸张大片大片地泛黄褪色,布满年岁轮转的斑斑驳驳。 “这些是你读书那会儿画的吗?”巩桐惊喜地拿起了一个个文件夹,“我能打开看吗?” “当然能。”江奕白瞧她愉悦,跟着扬高了唇角,“绝大部分是高中画的。” 闻此,巩桐掰开文件袋的暗扣,留心翻阅纸页的手指稍稍一顿,继而是更为迫切的查看。 她在高中只听过他会园林设计,踩过用他的创意实实在在铺就的林间小径,压根不想妄想有朝一日能零距离接触他的私家画稿。 这些精细描绘,将他数不胜数的天马行空飞落现实的设计图,仿若浩瀚无垠的时空长河中荡出了一根纤细牵引,让巩桐和十六七岁的江奕白产生了更近一步的联系。 她指尖不由发紧,眼眶沾染湿润。 江奕白一直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第一时间觉察到她情绪的起起落落,着急地俯身询问:“想到了什么?” 巩桐吸了吸酸胀的鼻子,一页页过着画稿,想要刻入记忆深处,“就是想到了你当初画这些的样子。” 她迈入设计一行有些年头,如今也可以尽情地放空思绪,沉落光怪陆离的想象。 她足以透过这些精益求精的稿纸,窥见昔日落拓不羁的少年,难得规矩地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披星戴月,挑灯夜画的场景。 可惜她当年和他存在譬如天堑的距离,不能亲眼所见。 江奕白眼睁睁看着她粲然生辉的小鹿眼瞳蒙上一层难以言喻的哀伤,明白那场匆匆而过,无疾而终的年少暗恋始终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尖刺。 纵然他们现在走到了一起,每每触及,她照旧免不了黯然神伤。 江奕白不免难受,突然很想给她讲一讲完整的当年变数。 “上次我提过,高三听说你如愿以偿地考入了一班,立马给你挑选了礼物,但我带着礼物赶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车祸,礼物也在那场大火中烧成了碳灰。”江奕白尽量平和地回忆。 巩桐禁不住把视线从爱不释手的画稿中挪开,不聚焦地凝视一处虚无,她就知道那场恶心可憎的人为祸害带走了太多。 她一时无法假设,如若江奕白那时没有非要赶回学校给她偷塞礼物,心狠手辣的歹人是不是就不会找到机会下手。 “我车祸后醒来,人已经在纽约,躺在病床上,我慢慢回想车祸前的事情,拜托赵柯给你带了话。”江奕白惋惜地说,“我想让他恭喜你考进了一班,顺便替我讲一句‘抱歉’,我自己的原因,不能和你一班见了。” 巩桐愕然地仰高脑袋,无需思索:“我没有收到任何话。” 对于这个回答,江奕白毫不意外,否则上次和她讲起从前自己有为她顺利考进一班开怀,甚至还准备过礼物,她的反应不会那般激烈,像是对他在意过她进入一班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至于那年在越洋电话里面再三保证会把话带到的赵柯为什么出尔反尔,江奕白也不难得出结论。 谁都有不可告人的卑劣一面,更何况赵柯应该在当时就看透了巩桐对他的暧昧心思。 假如位置调转,需要在好兄弟和在意的女生之间传话,增进他们牵扯的人是江奕白自己,或许也做不到全然坦诚。 “现在你收到了。”江奕白唇边牵出一丝难言的苦涩,“抱歉,这番话迟到了这么多年。” 巩桐眼尾泛起潮润的红意,使劲儿摇了几下脑袋。 由于太多意想不到的因素,这些言语跨越了几千个日日夜夜,在辽阔无边的太平洋反复徘徊,才得以穿透她的耳膜,但这是他亲自站在自己面前,亲口用清澈的嗓音送出的,意义依然非凡。 “至于那个被火烧毁的礼物,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叫赵柯帮我再准备一个。” 江奕白直视巩桐的眸光徐徐充盈柔情,像是落满了世间最为动人旖旎的皓月清晖,“也许我当时就在潜意识里面认定了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我还能把礼物补给你吧。” 巩桐杂乱无章的思绪疯狂涌动,倏地明了了去年过二十六岁生日时,他所说的“你当年如愿考进一班,我还没有亲口恭喜过你,礼物也没来得及送”的实际意思。 她那会儿以为江奕白只是纯粹的叙旧感慨,不自在地搪塞过去,如何知晓他那个时候就想过给她说声恭喜,甚至专门去购置了礼物。 这一刻,巩桐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前几天袒露过的在高中时便关注过,在意过她。 原来,深刻困住她整场青春的人,不仅在多年后回头牵起了她的手,还早在青涩斑驳的纯真年少,便看见了她。 巩桐把手中的一叠画稿放回桌面,上前勾缠他的脖颈,倩丽眉眼浮出生动的笑,同样说了一个秘密:“我二十六岁那天,为你透支了一个愿望。” “什么?”江奕白好奇。 巩桐点缀娇美面庞的笑容愈发灿烂,音色稀罕的明快:“愿江奕白永远兴致盎然,永远鲜活明亮。” 江奕白笑了下,双手掐握她的纤柔细腰,轻巧抱上了书桌:“可不可以再加一个?” 巩桐歪起脑袋:“加什么?” 江奕白进一步凑近她,磨蹭鼻尖,交融呼吸,压轻的声线尤为暧昧迷离:“永远有你。” 巩桐一双清亮的眼睛弯成了银银弦月,先前的黯淡沉闷一扫而空,如同起誓一般,一口应下:“好。” 室内的地暖悄无声息地运转,肉眼所不能的暖意徐徐上升,以真切的温度萦绕二人。 江奕白缓缓下移,含上她绵软的唇瓣,忘我却温柔地厮磨。 奈何舌尖还没来得及探入,他的手机响了。 江奕白不耐地蹙眉,压根不想理睬,一门心思撬开她的齿关,沉浸于这深深一吻。 听着源源不断的激昂交响乐,巩桐觉得刺耳,推了推他的肩膀,含混不清地提醒:“你接啊。” 江奕白用力缠住她的舌头须臾,无可奈何地退出,捞起了手机。 巩桐瞅见他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妈”,难免局促,下意识地偏过脑袋,快速调整呼吸。 江奕白一只手还在她的腰上,食指点下接通键:“喂,妈。” “你们回了那套房子?”兰馨的语音语调还算和缓。 江奕白不惊奇远在北城的她为什么能如此之快地收到消息,先前他们进来时,难以避免地惊动了小区保安。 其中有个受过兰馨恩惠,是她很早之前给予了工作岗位的人。 江奕白“嗯”了声,手指放肆游走,摩挲巩桐的一截软腰。 巩桐嗔他两眼,去打他的手。 江奕白浑不在意,任由她打得清脆作响,稍微退开,转瞬又覆了上去。 兰馨似是听见了动静:“你那边什么声音?” 江奕白故意把手机拿远了些,巩桐清楚听见这句问句,羞得烫了耳根,再度想要拍打他的手僵持在半空,不敢闹出一点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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