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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从灵囊内摸出一瓶药，沾了膏体抹在鼻下，再将药瓶递出去。 清新的药香窜入鼻中，压住了混合的花香，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明朗。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挨得极近的其他三人的面容。 视线彻底恢复之时，最后一个抹药的郭晴毒未全褪，姜依依便看见了她白色的像是蒙了一层东西的眼球。 院内从始至终都没有雾，而是他们吸入毒后，眼球上生了白翳，是以觉得浓雾漫天，光照不透，跳得再高也逃不出。 他们此时还是在那座栽了满院花树的园子里，但所站的位置已不是他们方才进入的地方，那个圆形的拱门也不见了。 姜依依总觉得周围好像不一样了，但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姬怀生亦有所察觉，转过身，面对满院的花树四下扫视。 陆峥见他们如此，眨动着他被蒙蔽了许久的大眼睛，也转动着脑袋左右查看。 他定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迈开腿上前几步，全神贯注的一寸一寸的观察院内的每一棵树。 郭晴刚适应了眼中清明的景象，就见他如此，心下茫然的与姜依依和姬怀生相互张望。 三人没有出声打断，静静的站在陆峥身后等待。 好半晌，陆峥砸了一下手，胸有成竹的出声：“就是阵法。” 他转过身来面向三人，即便看不清神情，但通过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的眉飞色舞：“这些树是以八卦阵而生，我们方才看不见，无意触动了阵法，这才一直在这个园子里打转。” 姬怀生欣喜询问：“你知道怎么走出去？” 陆峥点头：“可以，你们跟着我。” 说罢，他再次向后转，目视前方，一阵念念叨叨的带着几人往前走。 这一次，几人看见了，他们走动时，身旁的那些树也会跟着动。 是以这一路，他们耳边的沙沙声一直很嘈杂。 陆峥带着他们走一阵停一阵，一会往左走，一会往右走，倒是没再走回重复的路。 几人走走停停的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重新望见了那个波涛起伏的院墙。 陆峥带着三人在一棵树下站定。 片晌后。 “哗啦啦”一阵响动。 拥堵在前方的树自动分化两边，露出一条笔直的小径，直通拱门。
第20章 夜探4 月光下，暗色的花草树木哗哗作响，抖动着枝叶向两边移动。 露出的小径尽头，是圆形的拱门。 内有灵力运转所产生的光芒闪烁。 两旁树止，哗哗声像炉灶上沸腾的水被灭了火，渐渐归于平静。 耳边静了下来，却依旧未传来打斗声。 四人加快步伐前进。 方至拱门，就见巷子里的那群猫堵在脚下，密密麻麻的从前至后铺了一片，全都竖着尾巴炸起毛，一副正待进攻的姿态。 猫群后方，一个三尺高的石台上躺着一个男子。 一个女子正摊开手掌，悬在男子胸腔之上，掌中灵力流转，闪耀着如水的光辉。 仔细瞧，那男子不正是他们要找的妘宥？ 只一眼，姬怀生迅捷抬手自腰间拔出一截短棍，“嗖”一声朝女子掷了出去。 短棍在空中如箭矢飞驰，破开重重阻碍，直撞向女子面门。 女子桃花眼轻抬，运行着灵力的手掌轻缓的向下转了一圈，同时手肘后撤，而后缓而沉的一掌推上前。 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撞上短棍，激起一阵局部飓风，掀起她桃粉色的衣裳在身后猎猎。 女子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收掌继续悬在妘宥胸腔之上，手中灵力未歇。 姬怀生打出去的短棍被重力击退乱了方向，他连忙足下点地，一举跃进院中，伸手去接。 在他蹿出去的当下，郭晴“咔哒”一下放出折合起来的长|枪，掷地有声道：“这些猫交给我们，你们救人。” 姜依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感激不言而喻。 她“铛”一声拔出夕照，带出一道银光闪亮。 镇守在拱门下的猫群也在此时一触即发，嚎叫着纷纷扑上前。 姜依依挥舞着剑跨进园内，水过无痕的几步靠近了石台。 陆峥伸出两指，紧急画符添亮。 郭晴则一个侧步上前挡在他身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开始舞动长|枪。 姬怀生接住短棍落地时。 姜依依的长剑已挑开了女子悬在妘宥胸腔上的手，正试图将她逼离石台。 头顶的符文已经亮了起来。 郭晴站在圆拱门前奋勇御猫，陆峥站在她身后，边注意燃烧的符文，边放出符打落可能危及郭晴的猫。 两人边战边往园子中央的石台聚拢。 此次虽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却已是展现出了极高的默契。 姬怀生见状，自觉寻找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拎着那半截短棍走向石台，抬手将灵力逼于指尖，点在妘宥额间，沉下心细细查探。 一息，两息...... 他的眉蹙了起来。 随着查探的时间越长，他的眉头蹙得越紧，两道浓眉都要拧巴在一块。 “依依。” 光凭这一声呼喊，姜依依不用回头便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 她化攻为守，步步后退。 姬怀生收了指尖灵力，拔出另一节短棍，双手一合一转，走转腾挪着攻上去。 姜依依适时撤退，收剑入鞘，转至石台，一气呵成的出手点在妘宥额间。 不过片刻，她的眉头也同样拧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后，她肃然开口：“擒住她。” 下完指令，她紧抿着唇继续探查，神色鲜有的凝重。 一旁的姬怀生闻言，眼神陡然凛冽，将手中朝晖往上一拨。 长棍高速旋转着向上升，像被放进大火里点着了，从头至尾裹上一层幽蓝的灵力。 姬怀生抬起大手，五指一合，抓住长棍中间包着的铁皮。 再出击的姬怀生更加的迅猛凌厉，敲、打、刺、挑，每一次砸下都惊天动地。 长棍在他手中如活了一般转动着只见一道道虚影，配合着他的飒爽英姿让人眼花缭乱，打得那女子节节败退。 陆峥和郭晴都看呆了，发出由衷的赞叹：“这就是幽黎姬氏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 “当心！” 姜依依皱着眉还在分析自己探得的情况，余光瞥见一只猫跳起老高，正朝他们的方向攻过来，而将她与石台护在身后的两人却还在走神。 她的一声吼惊醒了陆峥和郭晴。 两人收回视线同时出击，将注意力放回猫身上。 那边姬怀生很快控制住了女子，大喊了一声“住手”，那些炸毛的猫群随即便停了下来。 被擒住的女子一手撑地跪伏，长棍自她另一臂下穿过，一端握在姬怀生手里，一端压在她背脊，让她没有反抗之力。 她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向躺在石台上的妘宥。 姜依依转过身来仔细端详。 光辉之下的面容娇艳，一双桃花眼更是美丽动人，灼灼生光。 她还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爱恋与不甘。 姜依依走到她面前，抬手点在她额间。 片晌后，她收起手喃喃：“果然有幽黎族人纯净的气息。” 姬怀生猜测问：“她在吸食妘宥的灵力？” 姜依依若有所思的摇头：“以灵脉受损的迹象来看，不像。” 她拢着眉兀自沉思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石台上的妘宥，想起茶摊中那位妇人说起的故事，再联合种种迹象...... 她看向女子讶异问：“你是桃妖？” 女子抬眼看向姜依依，眼中有意外，但并未回答。 “你是说那个专杀负心人的桃妖？”郭晴惊奇的望着他们询问：“她不是死了吗？” 姜依依屈膝蹲下来，盯着桃妖的眼睛，又问：“是妘宥救了你对吗？” 桃妖垂下眼睛，还是不答。 姜依依思索着继续问：“我已探过，他的灵脉尽损，按理说早该消散才对，你究竟是如何保住的他的肉身？” 桃妖偏过头，口气不善的冷声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问这么多。” 姬怀生警告性的将手中长棍向上抬，听见桃妖发出闷哼才止。 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姜依依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心慌的扣着手指头，脑子飞速运转。 “怎么了？”姬怀生察觉到她的异样。 姜依依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瞥到一旁的猫，她转头看过去，那些模糊的线索忽然变明朗。 “圻山洞穴内的尸骨有你的手笔？” 桃妖的背脊僵了一下，咬着唇还是不说话。 姜依依却已是怒火冲天，她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厉声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21章 夜探5 “一直以人的精气浇灌他的灵脉，你想将他豢养成何物？” 姜依依收紧手指，愤慨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他以性命救你，而你却想将他炼作你手里的刀。” “我没有。”桃妖辩驳出声，桃花眼因姜依依的诬陷而染上气忿：“我只是想救他。” “救他？”姜依依好笑的诘问：“你说那百余条无辜性命只是为了救他？” 胸腔内积蓄的怒火越烧越旺，姜依依无意识的拔高了声量：“你可知他是幽黎族人，以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倘或知晓你戕害百余人只为护他肉身不散，他该如何自处？” 轰隆隆。 耳边响起一记惊雷，震乱了所有的思绪。 又似一记闷棍当头敲下，耳边嗡嗡的，脑子一片空白。 搅散的执念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彻悟和悔恨吞噬，不断放大，横冲直撞的拥堵在心头。 桃妖神色呆滞的瘫坐在地。 姜依依撇开她的脸，暗咬着牙的声音止不住发抖：“你可知这般对于幽黎族人而言，堪比挫骨扬灰啊。” 桃妖猛地抬眼看着她，心头的坚持和强撑彻底被击溃，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 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停的喃喃：“我只是想救他，不想要他死。” “你们不要伤害桃姨。”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角落的跑出来，迈着小短腿直冲到姜依依面前跪下，黑亮亮的眼睛盈满了哀求：“你不要伤害桃姨，桃姨真的只是想救妘叔叔。” 来的是跟踪他们到客栈的那个小孩，小来。 与那日的衣衫褴褛和蓬头垢面不同，今日的他穿着一身舒适的白色中衣，脸上和手上都清理得白白净净的，头发上起了毛刺有些杂乱，应是夜半被他们的动静惊醒。 他挪着膝盖将桃妖挡在身后，仰头望着姜依依的眼睛，稚声强调：“真的，妘叔叔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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