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长辈也是这般送我回学校的,也这般目送我走进校门,走进教学楼,便看不见了。 我走着他们不甚了解的大道,奔向他们无从知晓的远方。 难归去。
第21章 Chapter .21 沉沉 我自己回了家,已是黄昏。我打开家门,落日余晖从窗户透进来,给满室暗沉添一层昏黄。窗帘随风慢慢摆着,沉沉寂寂。 从两个人的热闹走回一个人的冷清,果然还是让人一时慨叹的。 我从冰箱里拿了雪碧刚想回头问陈潮想喝什么,才想起来他回学校了,只好无奈低头一笑,关上冰箱门。 刚好今天游戏更新,我便拿着雪碧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坐下,盘腿靠着。打开电视随便放着一部电影,然后过游戏剧情。 赶了好几段活动剧情,随手下拉一看时间,九点五十,居然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坏了,陈潮的寝室电话。 我一骨碌坐起来,回拨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接通。 “喂?”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应该是他的室友。 “呃……请问陈潮在吗?”我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声音。 “洗澡去了。”那人说,“应该就快回来了。” “好的好的。等他回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给我回个电话。” “请问你是?”那人问。 “呃……他姐姐。”我道。 不然我还能说是谁呢…… “好的姐。诶?你是上回肯某基跟陈潮一块儿那个姐?你好好看啊!”男生语速突破加快,“姐你有男朋友吗?” “……哈?”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想着怎么回,那边突然一阵吵闹杂音,模模糊糊传来陈潮的声音,“滚滚滚!” 然后一阵噼里啪啦,再是陈潮说了话,贴近话筒,“喂?姐姐。” “刚才没看见电话。”我说,“有急事吗?” “没有啊。就是想跟你聊天。”陈潮的声音低下来,应该是避着人。“刚才你没接,我就洗澡去了。” “我知道。你室友跟我说了。” 陈潮啧了一声,“你没同意跟他们加微信吧?” “啊?没啊。”我有点莫名其妙,“加我微信干什么?” “……你说呢,姐姐?”陈潮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楚,“不许加。” “知道知道。”我有些好笑,“占有欲这么强啊小朋友?” “……嗯。”陈潮默了会儿,应了一声。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铃声,有些熟悉。 “熄灯了。”陈潮道。 “那睡吧,有空再给我打。” 我跟他互道了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难怪铃声如此熟悉,我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个熄灯铃。 经常打铃的时候我们还在玩闹,甚至还没分完一碗泡面。匆匆忙忙把灯关掉,继续小声聊天。 跟我关系最好的是对床的茗乔,熄灯之后我们中的一个会偷偷摸摸爬到另外一个人床上,抱着膝坐着,小声聊天到很晚。 陈潮现在会不会在跟室友们打闹,还派一个人盯梢,防着宿管阿姨突袭。 就跟我们当时一样。 想来已经一年多没见茗乔她们了。上次几个室友聚餐还是大一结束的暑假。 下次回去的时候找她们聚一聚吧。 陈潮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照常学习工作,具体如何便不细话。起初陈潮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我忧心他白天就想着这事儿分神,后来便跟他约好,一周只通话两次。 周末回家的时候陈潮格外黏人,除了写作业和上网课的时间,几乎都要跟我待在一起。如果我去上班,他便在家等我回来。 然后便到了陈潮期中考的日子。周三晚上他给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数学没考好。”他低声道,“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考得还不错,吃完饭回班的时候有人在教室里对答案,声音太大,我不小心听到了。好几道题跟他们对不上。” “没关系啊,一次发挥失常而已。”我搜刮了一下脑袋里仅剩的当年安慰同学的语句,“再说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说不定是你对了。” “但这是期中考,要开家长会表彰的。”陈潮还是低落得很,“我爸妈可能会来的吧。” “上次你考得够好了,阿姨高兴好久。而且后面还有两年呢,不急这一次。”我道,“心态调整一下,明天继续。” 感觉自己说的话有点格式化,我想了想,添点真情实感,“明天我来学校看你?” “真的?”陈潮一下子变换了语调,高兴不少,“你有空?” “有。明天下午没课。晚饭的时候我过来?”我看了眼课表,只有早上两节课,“你想吃什么?” “都行。看你。”陈潮说。 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下午五点在他校门口见。
第22章 Chapter .22 自然 把车开到校门口的车位停下,四点五十。我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听见学校里传来的下课铃。 我抬起头,拉下车窗。 于是铃声更加清晰。 成群的高中生从教学楼里奔出来,往操场和食堂方向去的最多。须臾,陈潮从人潮里出来,往校门口跑来。 他在校门那里停下,跟保安说了两句,指了一下我的车。保安顺着看过来,然后点点头,打开了门。 陈潮走出校门,跑过来,进了副驾驶座。 “姐姐。”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扑过来了。“刚考完化学,饿死我了。” “给你带了炸鸡和奶茶。”我说,“全是垃圾食品。” 陈潮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放在腿上摊开,“我跟保安大叔说在车上吃完再回去。” “那也不错。”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跟他一块儿吃炸鸡,“好久没吃过炸鸡了。今天倒是沾了你的光。” 陈潮低着头吃饭,眼睫垂着。 我有些想问关于他考试的事,但还是想他好好放空一会儿,不去想学习,便没开口。 吃完炸鸡五点半,我们把包装收好,陈潮拿着奶茶,把吸管戳进去,先递到我唇边。 等我喝了一口,他方才拿过去自己喝。 “坐会儿再回去?”我问他。 “嗯……五十再回。”陈潮伸手转了下旋钮,调高了车载音响的音量。我们便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听着歌。 五点五十铃声又响了,陈潮说是预备铃,对我道了别,便拉开车门出去了。 我又一次看见他穿着校服走进学校的背影。 这周周五的中午陈潮便放学了,我下午一二节没课,照旧早上上完课去接他。他看起来还挺开心,在校门口跟同行的同学告别,带着笑意上了车,一开口便说,“期中考结束了。” “恭喜。”我说,“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你想吃什么?”陈潮问。 “吃火锅?还是烤肉。”我说,“我好饿啊。” “火锅吧。”陈潮说着,把书包从肩膀上放下来挪到腿上,听我说饿了,突然想起什么,拉开书包拉链。 “上周学校新装了自动售货机,我刚好给你带了这个。”他拿出来一包香蕉饼干,撕开包装,拿了一片递到我唇边。 我正在开车,没挪眼神,张嘴咬住。然后含糊道,“好吃。” 陈潮一边投喂我一边说,“你下午还有课?” “嗯,四点到六点。吃完饭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学校。” “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潮一下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 “哈?”我看他一眼,“下午是英语课啊。” “啊……”陈潮拉长了声音,想了想,“我就陪你,不听课。” 我想了一下陈潮坐在我边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行吧。”我说,“下课带你去我们食堂吃晚饭。” 正在饭点,火锅店人挺多。服务生走过来,“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陈潮秒答,顺带拉住我的手,转头看我一眼。 要是他长了尾巴,现在应该摇得要飞起来了。 思及如此,我突然福至心灵,垂眸瞄了一眼他的屁股。 回去买个尾巴。 火锅店给大学生打六九折,我打开手机拿了自己的信息认证。陈潮拿过去看了一眼,默了会儿。 “怎么了?”我看他突然有些低落,问道。 “要是我也读大学就好了。”陈潮低头看着我的信息,把手机还给我,“总觉得我跟你的生活离得太远。” “我更想我也在高中。”我说。 高中生的喜欢最干净,最坦荡,最别无所求,最理所应当。 如果回到高中,和陈潮一起,我的喜欢会自然和坦然多少。 吃完饭,我便依言带陈潮去大学。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学校里走动的人不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倒不少。我开车在学校的大道上晃了一圈,陈潮边听我说这是哪里那是什么,边转过去看着窗外。 把车停到停车场,我们下了车。 我本想去拿放在后座的单肩包,陈潮先我一步,拿了包背上,亮着眼睛看我,像要讨赏。我伸手去薅他脑袋,锁了门,把车钥匙放进他背着的包里,然后跟他并肩往外走。 路上碰见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肩膀贴在一起,慢腾腾走在我们前面。 感觉到被人拽了,我侧过头看,陈潮揪着我袖口。再抬眼看他,陈潮把眼睛睁得溜圆,眨巴了两下。 “你……”我笑出来,反手牵住他,顺带捏了一下,“满意了吧?” “满意。”陈潮调换了下手势,跟我十指相扣,然后握紧。 风正过树梢,沙沙响。轻摇慢摆的树影,把我们的影子也惊动。
第23章 Chapter .23 听课 我带着陈潮在学校里乱逛了一圈,图书馆,大操场,体育馆。陈潮看着那多达十几个还分了室内外的篮球场地,陷入震惊。 “大学都这样,我们学校比较老,场地还算少的。”我轻咳两声,看着他凝滞的表情,带了笑意。 陈潮点点头,茫然地跟我继续往前走。要不是马上上课了,我亳不怀疑他会随便找个场子上去跟他们打一阵。 “要不你在这里打球,我下课了过来找你?”我提议。 “不要。”陈潮闻言,一下收回目光看向我,“打球哪里不能打。但我难得能陪你一次。” 于是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们进了教学楼。正巧上节课刚下课,一大堆人正从教学楼里往外涌。我走在前面,陈潮被挤得落后我一步,抓紧我的手不肯松开。 有面熟的同学从边上经过,目光在我跟陈潮中间游了须臾,只来得及打个招呼便被人潮挤走了。 进了教室,为陈潮的安危着想,我找了两个比较后面的位置,陈潮把包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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