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欧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虞笙陪虞宏彬去过几次名利场,自然见识过不少人物,得天独厚的家底加持下,他们举手投足间满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姿态,就和此刻的菲恩一样。 然而这样的人,在情|事,又或者该说在对待她上,温柔纯情到了极点。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若非她身上没什么可图的,她还真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就在她的思绪百转千回间,菲恩恢复到温柔的声线,同她解释:“刚才那人是惯犯,专挑亚洲面孔的留学生或者来旅游的异乡人下手,莱夫就曾经被她诓骗过。” 虞笙回想起莱夫的长相,他脸上的亚洲血统看上去比菲恩的强大不少,骨相没那么突出。 皮相倒漂亮,待人接物油嘴滑舌的,典型的花花公子做派。 看着挺不着调的人,没想到还是个见人有困难,就出手相助的热心肠。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菲恩说:“莱夫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伯母,她是东京人,生下莱夫没多久因病去世……莱夫从小被放养长大,后来认识一些人,沾染上不良作风,当然我指的是情场上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其实很常见,但说到这,他的嫌弃还是溢于言表,在虞笙望过来前,才敛下几分,“他不是个好情人,未来可能也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本性不坏。” 虞笙对莱夫的事不太感兴趣,听他这么说着,偶尔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声。 见她意兴阑珊,甚至连欣赏风景的兴致都没有,只顾低头看着脚尖走,菲恩不受控地停下了脚步。 不到两秒,虞笙跟着停下,菲恩问:“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莱夫这个人让你觉得无趣了?” 虞笙发散到千里之外的思绪一归拢,就被他的后半句话逗笑,“关莱夫什么事?” “那是眼睛不舒服?”他又问,这回几乎用的陈述语气。 片刻绕到她面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用来遮麦粒肿的墨镜从耳朵上拿下,在这过程中,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耳廓,留下微凉的温度。 他的神情过于认真,虞笙不由多看了会。 在告诉他自己职业的当天,礼尚往来一般,他也透露了他的身份,一名珠宝鉴定师。 她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但她能想象出他的专注,大致和此刻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这般,她甚至能看到他清澈瞳仁里缩小版的自己。 这让她有了种她被当成至高无上的珍宝一样的感觉。 不知从哪涌来一阵风,含着不知名的花香,钻进她的骨缝,逐渐漫过她的心脏,她的理智几乎要向着芬菲馥郁的清香缴械投降。 她突然想起最开始接到他跨越万里的长途电话时,满心满眼的抗拒。 答应和他在柏林见面,无非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平心而论,那时的她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后续,更恨不得他厌恶她,但她又不想通过自我贬低的方式来获得他的不屑,从而让他彻底对自己失去兴趣。 于是她见招拆招,他丢过来什么,她都接,有时是他的温柔,有时是他的情话。 被动地等着他的耐心和兴致告罄。 权宜之计的使用期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拉长,让一夜的风流与暧昧演化成一场你来我往的风月游戏。 她越投入,就越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不只有浅薄的性冲动,还存在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某种共鸣,无法用科学给出最为准确的解释。 菲恩的声音将她游离的意识拉扯回来:“我让助手去买药了,一会我们回去,我替你上药。”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 虞笙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叫了声他的名字:“菲恩。” 他轻轻嗯了声,眸光从半阖的眼中悬落,斜斜地照射到她脸上。 虞笙默了会问:“你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恋爱,期限是我在国外的这段日子?” 抛出这句邀约,并非因为她将他当成了治疗自己失忆症的解药,只是因为她对他还处于一种持续性却到不了喜欢程度的心动状态中。 她是个极难伺候的人,糖衣炮弹她不屑要,宝马香车她也能给自己,她什么都不缺,唯独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心动她给不了自己。 所以,她决定暂时遵从本能。
第16章 话音落下, 虞笙捕捉到菲恩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消失得太快,她没能区分出其中的具体成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扑在脸上的风变得越来越凛冽, 他盖过来的目光也是,沉甸甸的,难辨情绪,仿佛能揣摩出千层含义,压在人心头, 滋味并不好受。 就在虞笙决定插科打诨一回,好让这话题翻篇时,沉黯已久的气氛被另一道男嗓打破:“虞笙,你在中国有交往对象吗?” 这个问题让虞笙脸上出现短暂的错愕, 更让她错愕的, 是他从未出现过的声线, 空旷寥落, 荒野一般。 收敛思绪后, 她问:“为什么这么问?” 菲恩指了指还被她攥在掌心的手机说:“抱歉, 我刚才看到了你的来电显示, 你称他为'sweet'。” 虞笙被他的想象力折服, 瞬间笑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你是不是忘了, 'sweet'除了亲爱的,还有一种意思叫糖果……” 她解释:“给我打电话这人叫孟棠,是一位非常漂亮、有魅力的女人, 糖果这昵称就是从她的名字里演化而来的。” 菲恩消化完这串信息后想起她的工作,“她就是你的合作伙伴?” “是, 也是我的朋友。” 虞笙说:“非要说起来,朋友其实有很多类,闲暇之余排解烦闷的酒肉朋友,只见过几面的点头之交,工作时相互扶持的partner,还有一类,就是非她不可的freund(挚友)。” 她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手机,是她心情愉悦时会做出的小动作,“她是我的挚友。” “除了她,我还有一个挚友,不过她这几年都在外面旅游,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提起孟棠和苏又澄时,她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状:“我们三个是彼此的挚友。” 菲恩安静听着她的喋喋不休,末了才看去。 海一般的眸,从眼底倾泻而出的海浪就那样朝虞笙扑了过去。 虞笙来不及闪避,被浪花铺天盖地地兜住,迎来了短暂的窒息感受,转瞬听见他放缓语调说:“sweet,很美妙的备注。” 虞笙扯唇笑了笑,还没说什么,菲恩又猝不及防地来了句:“虞笙,我想知道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合乎情理的要求,却因他眼睛里的执拗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虞笙在说好听话哄骗他和实话实说里选择了后者,“事实上,我没有给你起任何备注。” “原汁原味的Finn?” “Yes.” 菲恩没有表现出半点失落,只轻飘飘地说:“我知道了。” 虞笙装作没听出他的语气,反问道:“你呢?给我起了什么备注?” 菲恩学着她的句式:“事实上,我还没有决定好。” 她霎时来了兴趣:“你说几个,我可以给你提点小建议。” “This is a secret.” 见他态度坚决,虞笙便没再问,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拐回正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愿意跟我谈一场有期限的恋爱吗?” “我没有说不的理由,只是——” “嗯?” 菲恩咽下到嘴边的话,另起话头:“我以为我们早就算在交往了。” 被他投射过来的直白目光烫了下,虞笙略显心虚地别开眼。 这个问题就和挖了陷阱给她跳一样,她不打算直面回答他们在感情观上的出入,而是打太极一般,含糊其辞道:“或许也可以这么认为。” 不去看男人的反应,她自顾自接上接近于呢喃的一声,“Finn。” 菲恩也嗯了声,尾调上扬,是询问的语气。 虞笙展眉笑:“My lover.” 她刻意省去“terminable”这个描述期限的词,只留下最纯粹暧昧的“我的恋人”,效果卓越,成功让菲恩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扭头的动作无限慢,停下的那一刻将她的脸牢牢锁紧自己的蓝绿色眼睛里,虞笙顺势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这个吻算是男朋友的福利。” 她歪着脑袋,眼里藏着无害的狡黠,“Do you like it?” 菲恩默了一阵,问:“你说的是吻,还是突然袭击带给我的刺激感受?” “两者都有。” “I like them all.”他说。 他今晚没有喝酒,看上去却像醉得不轻,眼神被风吹到迷离。 很短的工夫,又恢复了清明。 再次开口,还是熟悉的一句:“One more time.” 虞笙今晚第二次听话地履行了身为恋人的“职责”,吻完也重复道:“Do you like it?” 这次菲恩给出了肯定回答。 那一双温柔的眼眸,含着无尽的缱绻和暧昧,在灯光照拂下,比最纯粹的宝石颜色还要漂亮,眼尾微曲,是笑着的模样。 之后他们直接回了酒店。 在确认关系的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肩膀贴着肩膀,用酒店自带的投影仪放了部电影。 《鬼魅浮生》,一部只有一小时三十二分钟的爱情电影,讲述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因一次意外,丈夫离世。在他死后,他的灵魂没有离开他和妻子共同生活过的家,默默在无人知晓的世界里守候着妻子。 后来妻子决定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新的住户来了又走,只有丈夫还守望着这个家,他忘记了很多事,唯一的执念只剩下了妻子离开时藏在墙缝里的纸条。 这张纸条上的信息成为了整部电影最大的悬念,一直到影片结束,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电影放映过程中,最让虞笙动容的是一段看似没头没尾的对话: “I'm waiting for someone.” 我在等人。 “Who?” 等谁? “I don't remember.” 我不记得了。 “I don't think they're coming.” 但我觉得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虞笙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细针刺了下,被抽走的还有她体内鲜活的细胞。 若非菲恩在这时抚摸她的脸,她都察觉不到自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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