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对面,男人却显得拘谨,娄非渊坐在车子的角落,漂亮上挑的眼尾轻眨,视线时不时扫过她,犹如小羽毛轻飘飘扰她一下,不等她去捉又调皮的划走。 江含之假装没看见,双目半阖,一手拿着轻罗小扇扇风,另一只手捏起桃酥,准备放入口中。 娄非渊眼眸微微睁大了几分,红唇几次张开,又默默闭上。 这女人也太能吃了,从琼山下来,她的嘴就没停过,中途还停过几次车去填补点心…… 男子看向那平坦的小腹上,为什么还那么平? “小姐,京城的官爷让停下马车检查。”夏小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轻晃的马车走在队伍里面接受盘查缓缓停下,男人收回了视线。 江含之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顺手在把杯子放回去,对夏小荷开口:“好。” 皇宫混乱刚稳定下来,依照男主小心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偏差,江含之理解,左右她又没敢亏心事,刚答应完鼻尖窜入一抹馥郁的梅香,男人不知何时凑近:“之之,这是女子的马车他要是进来检查未免太失礼了。” 江含之动作一顿,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得对。” 娄非渊点头,他现在身份不明直觉告诉他,既然被追杀过就一定是有仇家,万一是乱臣贼子被官兵检查出来等于自己送上门找死,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下一秒,江含之笑容一收:“不过,这不是有你吗?问题不大又不是我一个人对我做不了什么。” 娄非渊:“……” 短暂的几秒,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起,他急中生智,倏然窜了过去…… 小桌花瓶中的梅花轻颤,一朵花瓣缓缓飘落,如若有什么在心头炸开,花香越发浓郁,江含之猝不及防被压在软榻上,肌肉紧绷只要他再敢有其他举动就先下手为强,心里那抹怀疑更深。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身份特殊…… …… 赤卫队吕洪原本是刑部侍郎之子,热衷于打打杀杀,刚籍贯就参了军,没少被他老子教训。 可惜,刚有点名气他老爹含冤入狱,府上一百多口人统统被斩首,他在边关被押回去,原以为会在地府和家人团聚,未曾想是七皇子暗中保下他,还帮助他一家沉冤昭雪。 七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吕洪性子直最记恩情,是他们办事不力让殷老贼得逞害得殿下失去踪迹。 当日七殿下带人前去剿杀三皇子救兵,却不知为何任务成功了殿下他们那队人至今未归,赤卫队着急只能到处搜查殿下的下落。 吕洪本身长得人高马大,浸淫刑部多年凶神恶煞,他带了一队赤卫队往城门口一站吓得行人不敢吱声,轮到江府马车见车上迟迟没动静,他眉宇之中全是烦躁抬手掀开车帘。 然而跟七殿下混了那么久有些东西没接触过,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老脸一红,在心里大骂不知羞耻,连忙放下帘子。 “走走走,别在这碍事。” 他手握住刀柄上青筋直跳,身后的众人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只觉得表情古怪,不过应该跟七殿下无关,他们没有在意去搜查下一个马车。 吕洪走了两步突然有蹙了蹙眉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上面那个的身影有点眼熟。 不对,那位才不会如此……放荡!在马车里办事!!! 不知羞耻! 吕洪骂骂咧咧往旁边一杵,虎视眈眈盯着其他来往的行人吓得众人远远绕开深怕惹恼了这位官爷。 没有人阻拦江家的马车进了京城,一路驶至江府,得知消息江府的一些人早已等待在门口观望,只见马车停下来,迟迟没有动静。 江海林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都已经成家了,此次全带着自己的子女赶回来,其心思不言而喻,江含之那丫头从小就好拿捏,若是跟她打好关系,不愁捞不到江家的好处。 可是三年未见脾气涨了不少还学会了端架子,有年纪小的姑娘不满道:“什么嘛,架子真大,祖母都不会让我等这么久。” “闭嘴!”她母亲捅了她一下,示意别说话。 终于,车上有了动静,众人望去,便见青衣女子踩着马凳走下来,女子秀发被一只朱钗简单挽起一个发髻,一半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显得脸颊越发小巧,她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此时眉毛正上挑一个弧度,让她看起来通透俏皮,和几年前那温软之人气势截然不同,让众人有些不敢认。 他们踌躇不前之际就见大小姐开口:“怎么,我们的阿冤敢做不敢当,刚才的勇气去哪了?” 车帘再次晃动,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众人一愣,只见男子一身暗红色长袍,身段高挑挺拔,容颜浑然天成的瑰丽却不显得轻佻,他眼里只有女子的身影,那张似神似妖的脸庞鼓了鼓,浅色瞳仁透着淡淡的羞意。 “之之,我敢刚才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哦!腿软?”江含之状似不经意道:“男人,动不动就没站稳可不行,下次若是跌入其他姑娘怀里我可就吃醋了。” 男人顿时慌了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急得眼尾都红了,江含之压下心头的疑虑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继而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口:“内人胆小,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犹如晴天霹雳,大小姐外面有人了? 后面马车下来的梁昌荣脸都绿了,活像被抢走夫人的怨夫,若不是有香夫人按着他早扑上去干架了,娄非渊也没想到江含之会突然这么介绍自己心头一跳,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面上却十分配合江含之的说辞。 他心思俨然不在众人身上,而是回忆着之前赤卫队掀开帘子检查的时候,他假装摔倒扑在江含之身上,没让那人见到他的脸,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知是敌是友。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低头看自己的“未婚妻”挽着他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是她内人,好像对他刚才的心思并不知情。 他暗地里打量四周,静静跟着江含之身后走入江府大门。 江府在京城算是有名的商贾,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其住宅面积也很广,也十分有讲究,青灰色的转石路四通八达,东为尊,西为辅,南接客,北观景。 而江家大小姐回来,竟被引进了及接待客人的南庭,江含之本身不在乎江府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是既然别人有意升起怠慢之心,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站在南厅四扇暗红色的扇门前,她停顿了脚步,众人也纷纷望过去,香夫人江海香阴阳怪气:“怎地,回趟家,连路都不认得了?” 江含之没有理会,侧身勾住娄非渊的臂弯,对众人问道:“怎么没见文叔叔?” 众人听到这名字,不约而同脸色僵硬下来。 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按理来说管家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他们特意提及。 可见管家略微特殊。 他是江海林的结拜兄弟,比他们那些庶出兄弟的还亲,江海林活着的时候特别尊重他,对方身世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老夫人都礼让三分,江府从未有人真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江海林死去三年,江府一滩散沙,全依仗文管家,可以说,江府的大权尽数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然而,江府的众人不会觉得他会忍受江含之被欺负,因为从小到大这位叔叔最宠江含之,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了她去,如果不是江家产业太多,他腾不出手,也不会让某些人觊觎他的宝贝侄女。 所以,江含之一提文管家,江府众人脸色都僵硬起来。 香夫人暗自咬牙,等她儿子娶到这死丫头就一步步架空了文信诚,一个外姓有什么资格掌管江家?
第七章 见众人迟迟不说话,江含之应付他们手还不老实捏了捏娄非渊的手臂:“这两天舟车劳顿就不招待诸位了,我先回去歇息,这风尘仆仆的也不适合去拜见祖母,晚点自然会去拜见。” 江家的这些人本来想借机敲打一番,让这位三年未见的柔弱姑娘知道她早晚要嫁出去替他人做嫁衣,乖乖被他们拿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未曾想三年未见小丫头毫不示弱,反而话音一转,她为主,他们为客。 众人心里虽说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人家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他们想找茬说她不孝不拜见老夫人,也找不出来。 罢了,来日方长,反正老夫人也看不上这丫头,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香夫人只觉得额头又隐隐作痛,狠狠挖了江含之一眼,不经意瞥见她的手,阴阳怪气:“既然含之累了,先去休息也无碍,只是男女有别,你带回来一个男子,还这般亲密,若是传出去,岂不平白遭人笑话?” 娄非渊长相出众,江府的众人早就注意到他,只是一时之间没多嘴而已。 有香夫人带头,他们跟着点头:“对啊,丫头,现在大哥的孝期已过,你已及笄两年,马上就要招婿嫁人了,还和外男拉拉扯扯还想不想嫁出去?” 说话的是江海林的一个庶出弟弟,江海涛,当年没少给江海林使绊子,如果不是承启国严令规定,不可宠妾灭妻,庶不可夺嫡,他早就对江家下手了,分家的时候只分到一个宅子,和几间铺子。 还不如一个嫡出的后辈,他自然百般看不上江含之。 从刚才到现在被众人嫉恨的江含之手一直搭在男人的手臂上,还特别带劲的捏捏揉揉,一直纳闷瞧着弱不禁风的,怎么肌肉这么硬。 隔着衣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强劲的触感,跳动的脉搏,以及温热的体温,单手臂就如此有力……若是其他…… 听众人提及,她收回想去看其他地方的视线,挑了挑眉:“你们怎知,这不是我未来夫婿?” “嘶——”大小姐竟然跟人私定终身了,那梁家小子怎么办?众人瞬间把重心转移到江海香身上,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当时有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江含之已经不记得了,让人收拾收拾房间准备休息。 独留另一个人脑子里回放那句——你们怎知,这不是我未来夫婿?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那一种被认可,被袒护的情绪在娄非渊心中直到含菀也未能散去。 江含枝的母亲叫董含,当年跟江海林十分恩爱,不仅江含枝的名字跟随父母,便是住处也命名为含苑。 江海林死后,江含枝回老家守孝,一别三年,再次归来,身体倒是本能产生伤感的情绪。 院落中的名贵物品显然已经被收拾干净,只留下简单的陈设,院外墙脚长时间未曾修剪,已有藤蔓攀在墙头之上开出几朵艳丽的花骨朵,房内,足够三四个人翻滚的大床,象征意义地铺好,床边有个小踏板,应该是古代摆放衣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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