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人会选择进宫当太监。 小圆子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父亲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母亲急血攻心去挖野菜赚钱给父亲看腿,劳累过度染上重病,一家子到处需要花钱,他迫不得已入了宫,每月都会往家里送钱。 这也导致被一直注意皇宫动向的凉王府抓到了把柄。 他们带走了小圆子的家人,威胁小圆子,“想让你家人活命,最好按照我吩咐行事,届时会有人给你传信,不要妄想耍花招。” 小圆子担心家人安危,不得不这么做。 彼时的小圆子在刑部受审,出气多,进气少,断断续续陈述,他费尽地抬头,哀求道:“求求你们,我家人是无辜的,放过我的家人。” 此案由吕洪亲自审问,他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调查。 调查结果,小圆子确实有一家人,只不过在月前,已经失踪了。 他们再次去凉王那座庄子搜索,在后山发现溃烂的尸体,大人小孩都有,小的不过才六七岁,经过查实,确实是小圆子的家人。 他们家穷,街坊邻居担心借钱,恨不得退避三舍,根本不会注意到谁失踪或者死了,更不会去报案。 被官府问话,邻里才知道他们一家都死了,不免有些唏嘘。 小圆子一直靠着家人或者的信念吊着命,一听家人的惨状,不由得失声痛哭。 他费尽心思想要救的人,没救回来,往日对他百般提携的恩人,被他刺得身受重伤。 他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告诉皇上,皇上仁慈,或许还会帮他救人,可惜,他不敢赌。 小圆子血肉模糊的脸色痛苦狰狞,身躯剧烈颤抖着,没一会儿便失去了生息。 娄安远这次伤得不轻,清醒过来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他一醒来,意识尚未清醒,就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身雪白的身影匐在床边,阳光散落在女人清冷的睡容上,眉宇间的一点朱砂鲜红如血,为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添加了一丝暖意。 娄安远愣神,是他做梦吗? 午夜梦回,总有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梦中,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懂爱,爱不是禁锢,我需要的是自由。” 然后,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他仓皇地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说他不懂情爱,可是身在帝王家,没人教他,他会慢慢适应,去学怎样喜欢一个人,她却一点时间都不给他。 生死间,娄安远想了很多,或许当初娄非渊放走雪无双是对的,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雪无双孤立无援,谁又能护住她? 他死了,她不会再被牵累,将来应该找一个志同道合,能随她走天下的男子,而不是被禁锢在他的牢笼中。 躺久了,刚一醒,娄安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却半晌不曾落下。 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殷切,睡梦中的雪无双眉宇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他的视线相互碰撞,清凌凌的眼眸好似划过了一道涟漪,嗓音染上了一丝暖意,“你醒了?” 娄安远惊呆,真的假的?会说话? 雪无双抬手,在他额前触了触,淡淡道:“热度下去了,你伤及了心脉,这段时间还需要静养,国事上不用担心,赤王在帮你打理。” 真实的触感?娄安远下意识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掌心,雪无双一顿,收回了手。 娄安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清了清嗓音,故作镇定:“你不是离开了吗?” 雪无双:“我不能回来?” “……”娄安远眼神微虚,“那,还走吗?” “走!”雪无双的声音听不出对娄安远的任何爱恋,仿佛和当初一样,给他看病,不过是担心皇帝倒下承启国再起纷争罢了,大概是长时间没开口,娄安远喉咙干疼,“那…朕不会阻拦,你想去哪就去哪。” 雪无双转身就走。 “唉?”娄安远赶紧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没一会雪无双端着杯水回来,递给他,“走,但以后也会回来。” 倦鸟归林,无论她走多远都会回到他身边。 从此,他不会再捆她,不会再骗她,更不会负她。 而她,依旧不会停下脚步,只是她会代替他,走遍大好河山,救更多的人,回来讲与他听,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这边有人喜得美人心,另一边却生活苦闷。 往日赤王殿下不问世事,偶尔去朝堂作个妖,而这段时间,他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家里的之之抱不到,还要天天面对这群臭男人。 短短一段时间,怨气已经上升了一定境界。 他每天在龙椅旁边摆个小椅子,听着那群苍蝇嗡嗡嗡,脑子里盘算着之前的事,从渝北回来的匆忙,他“生辰”已经过了,之之怎么还不给他补礼物? 是不是忘了? 糟心,都是这群没用的东西,不过是区区叛党就把他们拿捏了,废物! 娄非渊瞅他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在,一个月后,朝中终于传来一道喜讯 ,皇上伤势好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继续上朝了。 两个月后,边关那边也传来喜讯,西北那边的蛮子虽然人高马大,但是被打成了狗,这就不得不说军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猛将。 他本来平平无奇,甚至不是军中的将士,见地却颇深,平时大大咧咧,打仗方面心眼子却贼多,各种计谋层出不穷,而且对方似乎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提前预料到对方的诡计。 而这个人……娄非渊手里拿着战报,把视线定格在垄将军夸赞的人名上——杨天。 垄将军非常看好杨天,还说多亏了杨天,他们才能快速解决了凉城的敌人,从而支援禹城。 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娄非渊若有所思。 经过一天的劳顿,晚上回去,娄非渊有跟江含之说起这个事。 江含之失笑:“如此一来,当初把队长留在凉城,是正确的做法。” 说起来,上次她还是被某人睡晕了带回来的,根本来不及和扬天他们好好告别。 娄非渊冷不丁开口:“不叫杨哥了?” 看某人小气吧啦的样子,江含之挑眉:“渊哥哥?” 娄非渊心尖猛然一颤,仿佛耳朵都抖了一抖。 江含之嗤笑:“瞅你那点出息,还想当哥?叫你弟弟还差不多,是吧,渊弟弟?” 娄非渊不敢置信:“弟弟?” 不叫哥哥就算了,叫他弟弟? 他很小吗?
第九十五章 昏暗的灯光下, 娄非渊一脸哀怨,身后仿佛有条大尾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扫了扫。 “不叫哥哥就算了, 不准叫弟弟,之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含之:“有吗?” 她记性还算不错, 好像没忘记什么吧? 娄非渊冷哼:“小骗子!” 男人骂骂咧咧起身关了灯,再回到床上把她揽入怀中,被子盖往他们身上一盖,动作一气呵成,举手投足间多多少少有点怨气在里面。 她鼻子撞在他胸膛有些发酸,手抵住二人中间拉开距离, “别动不动就骂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男人不敢置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胸膛剧烈起伏,连江含之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像是给小动物顺毛,顺了顺他,“再闹脾气去跟隔壁那两个一起睡。” 男人瞬间消停了,好半晌,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含之周身一凉,下巴被咬了一口, “我生辰。” 江含之顿悟,原来是这个? 当初在渝北时是五月, 疫病刚查到眉目,距离他的生辰不过五天, 结果被他狠狠折腾一番,一觉醒来,他第二日就跑了。 兜兜转转几个月,春去夏来,男人的生辰就错过了。 而后江含之也没去特意想渝北的事。 她眯了眯眼睛,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被她逮住,玩!死!他! 娄非渊不说这话,她都快忘了。 察觉到男人越发胡作非为的唇,江含之勾了勾嘴角,“生辰是吧?” “对!” 被子逐渐盖住二人的身影,随着二人的动作晃动,江含之颤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娄非渊的存在,她睫毛染上一层水汽,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毫不犹豫推开某人。 娄非渊猝不及防落空,整个人都在空气中凌乱起来,江含之顺势把被子盖到他身上,对娄非渊一笑:“现在就送你。” 这一夜,谁都别想睡了。 第二天,本应该上早朝的娄非渊,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众朝臣面前,那俊脸黑的,都不能看。 众人都不敢多言,比往日消停了不知多少倍,深怕不讲理的赤王殿下殃及池鱼,看着那张阴戾的脸,他们暗自祈福,皇上快回来吧。 他们从未有这一刻希望皇上能平安地回来,不为承启国江山,只为救他们狗命。 如众人所愿,娄非渊连娄安远都没放过,下早朝就杀到了龙寝,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薅住了娄安远的衣领,一字一顿:“明早,你上朝!” 娄安远差点被他掐死,努力深呼吸:“冷静冷静,首先,朕没惹你,其次,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他不提还好,一提娄非渊脸色更黑了。 一整晚,那是可是一整晚! 他没吃到,被迫看之之在他面前晃,引诱他,还不给他。 换谁谁不疯? 而且她还堵他,不让他出来,差点憋死。 偏偏,他还舍不得忤逆她,最后恶果只能自己尝。 他不好过,别人凭什么好过? 一想到他在前朝累死累活的,娄安远这死小子在龙寝温香软玉在怀,娄非渊就忍不住讽刺他:“谁的江山谁自己管,边关的仗都打完了,你还在这儿女情长?堂堂皇帝,成何体统?” 这一股子酸味,冲得娄安远满面问号。 娄非渊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儿女情长? 他好到哪去,都快长在人家江家了。 不过看娄非渊的摸样,娄安远不想加重伤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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