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 萧辰羽和江落羲还没进刑侦支队的门儿,就看到成副队门神似的叠脚靠在门口抽烟。 看到俩人,快速拦住了去路,眼神儿往屋里小会议室瞟了一下,“那个,我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过了。” “嗯。” 成洵咽了口唾沫,“那现在咋办?” 萧辰羽淡定地看了眼成洵,“再看一遍。”说完,拉着江落羲径直进了会议室。 成洵跟在后面,无奈地一摆手,左小菲开始播放视频,“这是拍到的贺潼开车回家的画面,他把一辆银灰色雷克萨斯停在门口,下车开大门,然后,把车开了进去。” 她再一切换,时间显示在贺潼死亡当天下午14点38分47秒,老洋房门前,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长发披肩、身姿秀美的女人慢慢推开了没上锁的洋房大门,走了进去,5分钟后,那辆银灰色雷克萨斯开了出来。可以看到司机戴着同样的鸭舌帽,面部被遮住,只是手上多了副手套。 视频播放完毕,会议室不但没爆发往日的讨论,甚至说此刻比半夜的坟场的都安静也不为过。 “老成先说。”萧辰羽一句话,弄得成洵一个激灵。 “啊?我……哦……”成洵硬着头皮分析,“从贺潼死亡时间看,这辆车是在他死之前开出来的。这么看的话,他的种种诡异行为就比较合理了。可以推测,他之所以割腕后去锁门,就是为了掩盖这辆车开出他家的事实。也就是说,这辆车开出去的时候,他那手腕正在流血,说白了,不定啥时候就死过去,所以”他一指大屏幕,“这车,肯定不是他开的,那就应该是……” “小菲再说一下足迹痕检结果。”萧辰羽一下打断了成洵。 左小菲顶着一张问号脸,“额……哦,那个,车库提取到的足印有两种,经过比对,一种与贺潼死亡时穿的鞋子吻合,另一种,是我们第一个进入现场警员的。院子里的足印比较混乱,不过……确实提取到一组不太完整的平底旅游鞋的足印,大概37码。” 萧辰羽轻推了下眼镜,靠着椅背看大屏幕,“虽然摄像头没有拍到,但足以说明走进院子的人没有进入过车库。也就是说,”他环顾会议室,“当时贺潼家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那这……这个姑娘干嘛去的?”大家一片议论。 “这个我们没有见到的人,是坐着贺潼的车跟他一起进的门,”他指着大屏幕,“并不是视频里这个姑娘。” “……”众人眼光一起扫向江落羲,这个姑娘?长了眼睛的都认得,这姑娘不就是江顾问嘛!但已经被成洵严正警告过,谁敢出声儿啊,甚至连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动作都得格外克制。 “小菲,直接去交通队,盯着他们把沿路监控翻出来。务必找到这辆车。”萧辰羽又转向成洵,“丁帆呢?” “酒,酒吧门口盯着呢。” “告诉他,不用盯了,逮到人,直接问。” “啊……行。” 萧辰羽说完,拉着从头到尾没发一言的江落羲,走了。 眼见办公室门儿要关,成洵赶紧腿儿一伸,一只脚别住门缝儿,“哎哎!脚!脚!” 萧辰羽手一松,成洵连脑壳带蹄儿一起挤了进去,狠喘两口气,“我说老萧,大家都看着呢,虽然你分析的有理,但人在那儿摆着呢,这事儿咱不能装傻呀!” 萧辰羽照例走去洗手台,“什么事?” 成洵一看,这整个儿一油盐不进,看那脸色也不敢硬来,一溜小碎步儿挪到沙发边儿,“顾问,那天跟你说的话你忘没忘?” 萧辰羽一回身,“什么话?” “辰羽,我来说吧,”她平静地看着成洵,“成副队觉得视频里的人是我?” 成洵掏出烟狠狠往桌上戳了两下,“顾问啊顾问,你这叫‘明知故问’!就算视频不那么清楚,那身形、长相,连走路的姿势都……更何况,你昨天穿的啥衣服,胖爷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再不济,咱局的摄像头可都高清的。咱就别自欺欺人了成不成?” 他叹了口气,“反正事儿到跟前儿了,就一句话,你能不能证明那不是你吧?” “不能。” 成洵一拍大腿,“得!你看吧,老萧!” “但那个确实不是我,我虽然有病……” “落羲!”萧辰羽大步走了过来,“老成,你有完没完?” “什么叫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你影响多大?”成洵气得一下站起来,脖子粗了一圈儿。 “辰羽,没关系。”江落羲起身拉住萧辰羽的手,“病情虽然我控制不了,但至少昨天……我只是昏倒了一会儿而已,昏倒前,我没有去过贺潼家;醒来以后,来到贺潼家第一个见到的,是你。” “昏倒?”成洵瞟了眼萧辰羽无比阴沉的脸,本来还想问点儿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最后忍了又忍,只能头铁地抛出了自认为最关键的一个,“那,那你说视频里的人是谁?” “成副队,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你的话我没忘,我不会连累任何人。但我保证,如果现在乖乖坐下来接受审讯,你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后悔。”江落羲缓缓走到门口,拉开门,“两天之内,我给你交代。” ---- 感谢支持。
第88章 殊途(二十三) ======= *殊途(二十三)20230317 12:00* ———— 成洵鼓着腮帮子,一甩袖子走了。 眼见萧辰羽也要出去,江落羲突然身子一靠,压上门,小手穿过他胳膊抱了上去,“辰羽,对不起,昨天我不该去。”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萧辰羽是真生气了,因为自己后背空落落的。萧辰羽并没抱她,而且声音冰冷,“那你为什么去?” 江落羲抿着嘴,没敢抬头看他。 “因为视频画面里那个女孩儿对不对?” 江落羲眉头慢慢收紧。 “她确实不是你。”萧辰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条裙子不是你的,你的鞋码也不是37,而是36。” 江落羲把脸埋了起来,想起女孩儿在她掌心写的字:“风”,没错,她不希望再有人因她无辜受累。 “也就是说,昨天你昏倒后,被人换了衣服,跟那个女孩儿一模一样的衣服。所以,你才会被放回来。他为的,就是把你设计成嫌疑犯,让我束手无策。” 萧辰羽从肩上拉起江落羲,镜片后的眼神寒彻彻的,“顾问,知道为什么吗?” 江落羲心里一颤,突然失神地后退两步,“咣当”撞上了门板。 萧辰羽一伸手扶住她,“你得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种熟悉的恐惧从江落羲周身涌起,她不敢抬头,咬着的牙关都在微微发颤。突然,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包裹住了她,“落羲,你得告诉我。不要怕,我就在这。” 江落羲把萧辰羽给的勇气慢慢沉到心底,撬开了那扇腐而不朽的丑陋大门,那里埋藏着萧辰羽等了10年的答案。 那一年,母亲江素突然性情大变,会没来由的一遍遍谩骂羞辱自己,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每被重复一遍,江落羲的心就会忍受一次凌迟般的煎熬。 她没办法接受,甚至常常从梦里哭醒,可却没有怪过她,因为妈妈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她试图像小时候一样拉她的衣襟,抱她,亲她,说她不会给妈妈惹麻烦,她会听话。 可却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她满眼嫌恶地拍着衣裳,说是她毁了她的幸福,她就是个“贱人”!她跌坐在地上,鼓着红肿的眼睛问妈妈,什么是“贱人”?答案却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那是她记忆里最寒冷的冬天,后来,不管她怎么哭喊,还是被妈妈拖进雨里,让她穿着单衣、光着脚站在门前尖利的碎石上,她跑回来几次,就被拖回去几次。 就在浑身湿透抖着身子倒下去之前,她才终于明白,妈妈对她的厌恶是真实的,她真的不要她了,那个把她当成掌上明珠、跟她相依为命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世界从此陷入一片荒芜的黑暗。爸爸,她从没像那个时候一样拼命想念爸爸,可她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那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发现那个叫温胤的人只要在家,妈妈只会狠狠瞪她,却绝不会打骂她。那个时候,她才真正用心去关注这个人,这个对她而言有如救世主般存在的男人。 小女孩的心境下,他帅气温和,与母亲狰狞的脸不同,他看她时总是微笑的;慢慢地,她接受了他教自己弹琴,他能弹出最动听的月光曲,每当那个时候他会俯身靠近她,用带着磁性的好听嗓音重复,“我会永远对你好,做你的依靠,以后我会是你最亲的人……”在光影微漾、凉风习习的红木窗前,唯美悠扬的钢琴曲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语言,用她毫不设防、无心抵抗的古老而诡异的方式,对她进行累月积年、深入骨髓的温柔安抚。 然而,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安抚,有种东西叫做“催眠”。 她用力抓住萧辰羽,冷汗顺着脊背湿透了衣服。 那时,她整日活在恐惧中,她怕的不是挨打挨骂,而是面对心爱母亲的面目全非。 而温胤,是她摆脱恐惧的救命稻草。她不得不承认,年少懵懂的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他想要的人,一个被他的温柔深深蛊惑的人。 曾经那颗少女的心,真真切切渴望过,那个总能带来阳光的人不要离开,一秒都不行。那张被她凝视过多少次的脸、他温和的语言、他们共同沉浸过的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奏和鸣……那些多年后在她心里无数次被扭曲又伸展,被揉碎又复原、铭心刻骨的画面,没有一刻不充斥在她脑海,有如附骨之疽,刮骨难除。 江落羲勾着颤抖的身体,把头深埋在萧辰羽怀里,“辰羽……对不起……”。她不想隐瞒,可这种难堪的曾经,她该怎么对心爱的人开口? 江落羲的颤抖,在萧辰羽心底引起深深的无力和痛苦,一个男人以如此不计后果的野蛮方式去追寻一个女孩,不是仇恨,就是爱恋,而温胤,显然不会是前者。 江落羲的隐忍不言他也明白,但他必须知道自己的女人到底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萧辰羽没出声,只是落了门锁,用力一抱,与江落羲调换了位置,伸手帮她擦掉额角的冷汗,大手扣住她的头,把人结结实实压进自己怀里。 良久,才终于听到她微弱的声音,“我的母亲叫江素……我不知道温胤用什么手段让她言听计从,但我后来才知道对我的那些辱骂原来都是他的意思。可当我发现真相时,已经不知道被他催眠了多久,那时,我的神经变得……经常无法自控,有时甚至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会不由自主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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