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秦婴开口的瞬间便开始琢磨着自己以后要不要去演电影, 不然浪费了美貌和演技实在可惜。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盛笳将钥匙握在手心。 “我哥在发烧,快烧成蒸笼,就差冒烟儿了……”秦婴学着裴铎刚才教自己的台词, 还真掉了两滴眼泪出来, “姐姐, 怎么办?” “你……”说实在的,盛笳对他们兄妹俩的品质都表示存疑, “你让你哥接电话。” “睡着了……也、也说不定是昏过去了。” 秦婴冲裴铎眨眨眼, 后者没好气地笑笑。 盛笳回忆他昨晚的模样, 觉得不至于就烧成这样了, 于是狠了狠心,“婴婴, 你别哭, 先让家里的阿姨把他送到急诊去。” “急诊?可是这里的医疗你也清楚, 急诊也要排队, 而且没什么大事儿就让回家休息或者吃药……我哥要是扛不住可怎么办?” 盛笳很容易被说服, “那你家里有药吗?” “没有……裴子铭出去买了,他笨得要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盛笳将原本的外套脱掉, 随便抓起了一件运动外套, 低声道:“那你等等我。” “姐姐,你要过来吗?” 她叹口气, 想起昨日他在路灯下微微萧索的笑,“……嗯, 我现在过去。” 盛笳从这里到秦婴家,坐公车起码四十分钟。她叫了车,站在路边等候时,给纪知宇打了一个电话。 “喂,姐姐,你出门了吗?我现在也准备出发啦。” 他这声“姐姐”叫盛笳愧疚不已,“知宇,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笳抿抿唇,“嗯,一个朋友发烧了,我得过去看看,顺便送点药。” “严重吗?” “我也不清楚,但他妹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哭着的。” “……哦,那你快去吧。”纪知宇大度地说:“身体最重要,可惜今天的餐厅我已经预定了,只好自己去吃了。” “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用不用我送你?” “没事。”盛笳走下台阶,打开车门,“我叫车了。” 在她准备挂电话时,纪知宇忽然又轻轻地开口,“盛笳,那你是不是欠我一次人情呢?” 盛笳看着车窗外,因他的语气愣怔了一瞬,随后点头道:“嗯,我欠你一次。” * 小院门和大门都是虚掩着的。 盛笳犹豫了一下,直接推门进去,站在玄关处,屋内静悄悄的,也没有开灯,她环顾了一圈,“秦婴?” “秦——” 厨房内传来动静,裴铎随后从昏沉中慢慢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色睡衣,某一刻,盛笳恍惚回到了刚结婚回家时的情形。 他脸色苍白,看着虚弱,但绝不至于“快死了”。 盛笳觉得自己被秦婴骗了。 但既然已经来了。她把药放在玄关处,也不换鞋,“药在这里,泻火的,退烧的,止咳的,都有。” “谢谢。”裴铎走过来,站在距离她两米处,“进来坐会儿再走吧。” “不用了。”盛笳摇摇头,“我就是来送药的,婴婴呢?” “她出去找裴子铭了。” “好,那我走了。再见。” “这么着急?”裴铎拿起柜子上的塑料袋,解开,翻开每一个药盒,倒出两个胶囊,顺着水喝下去,侧身,“待会儿有事儿?” 盛笳垂眸,转头推门想直接离开,裴铎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很烫,好像要灼伤她了似的。 她挣脱,却也才意识到,他烧得很严重。 门开了一条缝,凉风进来,裴铎咳得脖颈通红。 盛笳将门关上,沉默地看着他。 裴铎看见她应该是化了淡妆,突然更加难受。今天是周末,化妆肯定不是去上学,他有自知之明,更不可能是来见自己。 他苦笑,“难道你怕我传染给你?” “不是,进去没话说。” “秦婴待会儿就回来了,你来回一趟要一个多小时,不如留下来陪她吃晚饭吧,阿姨去华人超市了。” “吃什么?” “火锅。” 她抬起头,“那你呢?” 听她问自己,裴铎先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才道:“我煮了粥。” 裴铎坐下来,靠躺在单人沙发上。 他的侧后方是壁炉,玻璃内起舞着火焰,这是电子的,能产生热气,同时逼真的火看上去便令人觉得暖烘烘的。电子火还模拟着燃烧的声音,细微的噼里啪啦,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下雨下雪时,坐在这里望向茫茫窗外,别有景致。 盛笳刚坐下来五分钟,就问:“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估计快了。”裴铎看了一眼时间,“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 “好,如果十分钟内不回来,我就先走了。” 盛笳给秦婴拨通了电话,可是她没有接。 抓起自己的包,盛笳说:“我走了。” 裴铎也要跟着起身,他也不劝她留下,只是嗓音模糊道:“我送你。” “你都成这样了,快躺着去吧!”盛笳拧着眉头按住他的肩膀,又立刻弹开。 “那你就先别走……等阿姨回来,我托她去送你。” 裴铎抬起眼,盛笳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心知他或许有几个夜晚都没有睡好了。 裴铎小半个月都在做空中飞人,下了飞机回来做手术,开病例会,经常十几个小时不沾枕头。他最近意识到,似乎运动和酒已经不能让他感受到完全的放松了。 盛笳总能为他心软,为他降低底线。这是十多年的习惯,像是一场顽疾。 “你怎么病的?” 裴铎看着她,明明难受得气都不顺了,却眼里还是有笑意,他扬起眉毛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盛笳微微不耐烦。 裴铎苦笑,抬眼看她,“盛笳,难道前夫是你的敌人吗?” 盛笳垂下眼睑,“那也不该是朋友。” 他们的目光没有对视,但裴铎始终看着她,“可你给我做咖啡,默许我送你回去,来给我送药……” “所以我要走了。” 盛笳打断他,“我不该同情心泛滥。” 裴铎没有立刻拦住她,只是附身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滴”的一声,电子壁炉发出的白噪音顿时像是浪潮一样褪去。 盛笳扭头看了一眼墙壁,火已经被熄灭了。 “你把暖气关了?” “嗯。” “待会儿婴婴回来会冷的,你烧傻了?” “我烧得确实很厉害。”裴铎声音沙哑,胸腔好像也有了共鸣,他垂眸,突然捉住了盛笳的手。 不是拉着,而是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尖,由他单方面的紧紧交握。 他们牵着手,哪怕做夫妻的时候也很少有这样的亲密。 一瞬间,盛笳觉得掌心的热度蔓延到脸颊。 “是不是很热?” 裴铎好像刻意不懂这个动作的亲密性,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轻轻问。 盛笳沉溺在他的目光中几秒,忽地清醒,想要甩开他时,裴铎却五指用力,几乎是牵制住了她。 十指连心,盛笳的心脏都跟着疼了一下。但她知道不止是生理上的。 “你放开我,这样很痛。” 盛笳眼圈都湿了,漂亮的眼珠倒映着光。 这样似乎是一种安慰,在近半年的重逢后,盛笳对他客气,疏离,甚至偶尔能开玩笑,这让他觉得她对自己的感情变得稀薄。 而眼泪代表着一种深切的感情。 裴铎没有松劲儿,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疼痛起码是一种记忆。 今天外面气温只有零上五六度。 没了暖气的室内温度降得很快。 盛笳打了个哆嗦。 人在极冷的时候会失温,然后会产生幻觉…… 她觉得自己此刻便已经冷得不听使唤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裴铎目光中含着缠绵的柔情呢。 也是这时候,盛笳才意识到他发烫得似乎更严重了一些。 像是一个火炉,她指尖发凉,忍不住向屋内唯一的热源靠近。 裴铎仰头看她,准许接下里发生一切的可能。 盛笳顺着他的眉间,鼻梁,下巴,一直看到滚动的喉结。 被女娲吻过的容颜,这里,曾经的每一寸,她都吻过。 她的脑子开始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一定被裴铎传染了。 ……这样的他太陌生了。 他以前是从来不会回头,俯身向狼狈的自己伸出手的。 其实很多年来,盛笳想要的不过是他也能看向自己。 或许现在来得太晚,可她试图说服自己,因为她想要他,从小到大,只想要他。 盛笳哭了,她终于再一次在他的面前落了泪。 泪滴滚落,恰好落在他的颈窝。 很烫,好像比他自己的体温还烫。 裴铎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 剩下几颗珍珠吸不上来,秦婴用软塌塌的纸吸管戳了戳。 裴子铭坐在她的对面,“我哥刚才怎么说?” “说什么?” “他是不是在追盛笳?” 秦婴想起此事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他说我是小屁孩儿,让我别管大人的事儿,真讨厌,我替他跑前跑后,笳笳姐姐要来他就把我轰出去了,这叫过河拆桥!” “——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 “走吧,回家。”秦婴推开面前的奶茶,“这里的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我要冷死了。” 他们步行往回走,大约只要七八分钟。 秦婴见原本虚掩着的门此刻是紧闭的,知道笳笳姐姐已经来了。 她一边开门,一边高兴地呼喊,“姐姐你来了!”刚一推开门,她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我靠,屋里怎么比外面还冷?”
第75章 沉沉天幕 秦婴把外套裹紧, 扭头,“哥,姐, 你们干什么呢?” 盛笳偏着头,心虚地将手心在在裤腿蹭了蹭,低头拿起遥控器, 把暖气打开。 裴铎垂眸盯着自己的掌纹, 始终没有说话。 盛笳那晚还是留下来吃饭了。 裴铎坐在她身边喝粥, 两人互相不说话,只和弟弟妹妹交流。秦婴叽叽喳喳的说起高中的事儿, 一顿饭下来, 竟然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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