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窈换上轻便的睡裙,一头栽在被子里。 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不停刷新着。 那是她曾经加过,忘记退出的某个塑料姐妹八卦小群。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八卦着, 盛羽灵为了不去白城, 在公众场合朝亲爸发脾气, 反而被打了两巴掌。 满篇的落井下石, 没一点有营养的内容。 盛明窈看了一会儿, 还没弄清楚盛羽灵突然态度大变的原因, 就见那群人开始讨论“盛明窈到底是怎么攀上沈时洲”的。 似乎已经忘记了本尊还在群里。 “……” 盛明窈利落地点了退出群聊, 将手机关上。 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脑子里将她记得的时间线都拉了一遍。 她能跟沈时洲有什么交际? 上大学前,她在京城中学跟盛南公馆两点一线。沈时洲比她大四届,据说他天赋异禀跳过级,那届数差得就更多了。 怎么看, 都没有见面的可能性。 上大学后,她留在京城, 沈时洲应该已经出国了吧?就更没有可能见到了。 再往后……唔,就是现在。 这期间只有一个契机,就是她去澳洲留学的那一年多。 但沈时洲既然是沈家的继承人,要想出去深造历练, 首选不应该是华尔街吗? 跟她同一个 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太小了点。 这么梳理一遍之后,盛小漂亮彻底迷茫了。 她真的能认识,甚至得罪沈时洲吗?他们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吧? 脑海里划过盛羽灵的脸。 那张扭曲的脸上的幸灾乐祸格外真实。很符合盛羽灵的性格。 她这位堂姐,要是自己不好了, 绝对不会让心里最痛恨的人好过。 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信誓旦旦,绝对都是真的。 盛明窈正出神地想着,手机一震, 就看见沈时洲刚发来的—— [有没有不喜欢的颜色。] ??这是想做什么? 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下文。 想了想,盛明窈这才回:[没有。] 沈时洲没有再回复了。好像只是随便问一问。 盛明窈联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突然惊觉,这男人该不会是对她献殷勤……吧? 在她心里,这三个字永远跟沈时洲搭不上边。 但是,被盛羽灵影响之后,她就忍不住想偏了。 盛明窈及时打住,转而向秦现发了消息。 盛羽灵既然说得这么肯定,要她来问知情人。 她不可能去问沈时洲,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现。 虽然她其实跟这人不熟。 但这人看上去跟她……曾经很熟。 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秦现秒回:[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盛明窈将早就编辑好的一大段话发送过去。 她将盛羽灵的那些话做了高度概括,去掉了许多主观部分,只保留了最重要的问题: 她以前到底怎么跟沈时洲认识的?跟他真的有很深的过节吗? 消息发出去,就像石沉大海。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秦现:[我不知道怎么说。] ……? 几个意思? 所以盛羽灵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得罪过沈时洲啊? 那到底得是哪种程度的深仇大恨,才能让沈太子爷放下身段来对她“骗身骗心”??? 盛明窈茫然,完全想不通。 秦现:[你今天可以出来吗?有些事需要当面才方便说清。] 从很短的书面文字里,就足以看出秦现的郑重。 看样子,有些东西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 那盛羽灵知道的那些事,秦现也是知道的。 为什么当初在画廊叙旧的时候,不告诉她? 是默认她还记得,所以不提起。 还是有意瞒着? 更多的疑团聚在一起。 盛明窈咬紧了唇:[今天我都有空,约个时间吧。] 君朝,顶层。 戴白手套,小心翼翼用双手捧着礼物盒的何珈,看着跟周围冷肃严谨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一走出专用电梯,就看见神色匆匆的林特助。 后者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沈总要去找盛小姐,不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何珈笑应:“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做盛小姐生活助理的?” “……” “过得太久,确实是忘了。” 告别后,何珈敲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将盒子放在桌上。 她边摘掉白手套,边道:“原直飞航线 要路过一个小地方,在打仗,不太安全,绕了好大一圈才把东西送过来,比预计晚了一小时。我刚去楼下取的。” 盒子旁盖了个细章,鎏金的墨上细细描着一串法文。 里面放着的项链,就是这家拍卖行刚结束的竞拍会的压轴品。 沈时洲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对这种珠光宝气,华而不实的东西没有什么喜好。 会拍下来,是因为何珈突然对他提了建议,要不要“给盛小姐送送礼物”。 然后就把这条项链的官方图发过来了。 ——作为主钻的梨形粉切钻,跟盛明窈还挺搭。 何珈:“这条项链抬价抬崩了,估计会流拍。我这个时候插手,马上就能拿到。” 沈时洲:“可以。” 于是,三小时后,这玩意儿就飞到了君朝的桌上。 何珈站在一旁,低头,余光见沈时洲似乎是要离开了。立刻猜到,他肯定是去找盛明窈的。 她有些惊讶。 今天上午在休息室外,从沈太子爷的举动里,她就嗅到了一丝变化。所以才会壮起胆子,主动提了礼物的事。 但万万没想到。 变化,或者说进展……会这么快? 现在这个情况,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沈太子爷是在追女人。 以最矜贵的态度做着最殷勤的事。 ……不愧是他。 何珈收回神,道:“沈总,我还自作主张订了对粉圆钻的耳环,应该已经寄过来放进车里了。跟项链很搭,而且是还没有对外出售的概念展示款。” 这种东西,她敢确保盛明窈会喜欢。 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联系D家,拿着沈时洲金主爸爸的身份软硬兼施,把耳环成套拿过来。 何珈剪着头干练短发,又一向穿职业装,给人的第一也是唯一印象就是白领高管。 但,事实正好相反。她对大大小小拍卖会,品牌限定的了解,比大多数每天钻研这些的千金名媛们还要深。 原因很简单。 何珈曾经做过盛明窈的生活助理。作为半个土生土长的澳籍华裔,陪着对当地人生地不熟的盛明窈。 当时许多不在澳境内的拍卖会,都是她代替盛明窈到现场去把东西买下,然后带回来的。 三年过去,何珈依旧保持着习惯跟那些人联系。 有什么天价拍品流拍,拍卖行想着她,或者她背后那个财大气粗的主,都会赶上来问一句。 品牌方刷存在感的信息更是把手机邮箱短信塞满了。 寻常千金大小姐拿不到的人脉,她这里都有。 多亏了沈时洲的身份。 …… 跟随着沈总走下楼之后,何珈心知肚明,两人世界的约会,她应该神隐了,很识相地没有跟上去。 但是,当看清拦在地下停车场前的人影时,她脸色一变,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语气加重:“盛羽灵,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名字后面连小姐都不加了,跟之前还装着客气的态度,泾渭分明。 没办法啊,她哪儿有胆子让盛羽灵破坏沈时洲傍 晚的安排。 同一时刻,那辆黑色的私家车驶过来,男人的嗓音很淡;“挡着是还有事?” 何珈来不及把盛羽灵这个疯女人拖走,就听见后者说了一大堆。 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盛羽灵说得语序混乱颠倒。 然而,话里的关键词拼凑在一起,指向已经足够明显。 盛明窈在中央公园跟秦现约会。 盛…… 跟秦…… 约会……???? 何珈光是听到那名字,就手脚冰凉,下意识发憷。 连去阻止盛羽灵都忘记了。 整个人僵直着,余光能看见男人眼里骤冷下来的暗芒。 何珈心悸。 沈时洲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发怒,而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你打算花多久时间,再让这人闭嘴?” 何珈一凛,让停车场的保安把人赶出去了。 还不忘警告盛羽灵——去白城的时限从半个月缩短到明天之前,之前谈好的家产分配统统作废。 之前是想着,要是盛羽灵走投无路想着报复盛明窈,隐患就大了,所以稍微宽容了一点。 现在看,都疯成这样了,还宽容什么。 空旷偌大的停车场里,又恢复了安静。 身后的私家车还停在原地,久久不动。 何珈在脑海里尽力把这个局圆回来。 可能盛羽灵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离开京城了,一定要拉盛明窈下水。 可能是盛羽灵情急之下说错了…… 但是这些理由,想来想去都不成立。 盛羽灵肯定也知道秦现的事情。 她只要长四分之一个脑子,就知道秦大少爷的名字不能乱提。 除非…… 她是真看见了。 何珈转过身:“那沈总,还去吗?” 如果她能看沈时洲一眼。 也许就会发现,男人的眼底透着很淡,却不容忽视的阴鸷。 他从喉骨里挤出音节,简洁而冷漠:“当然要去。” 何珈只能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不露出对秦现这个名字的任何反应:“需不需要我跟盛小姐说一声?” “不用。”沈时洲低眸,“给个惊喜。” 如果五分钟前,听见这句话。 何珈还会惊讶几分钟,没想到沈总会懂小姑娘喜欢的这些浪漫手段。 但现在,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怕不是只有惊,没有喜……
第25章 “在我床上做完再吵” 中央公园南边有一个天然湖泊, 风景极好。 许多情侣拍婚纱照,都会选在此处。 周围也借此开起了露天咖啡厅。 只是现在天色略暗,路灯影影倬倬, 冷调的光将湖面映得幽暗。 太森然的气愤不适合拍摄, 因此, 来往的人少之又少。 遮阳伞下, 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盛明窈的指尖还吊着晃晃悠悠的墨镜。 她垂着眼睛, 看上去是在盯着墨镜发呆, 根本没有认真听秦现的叙述。 然而, 秦现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格外清晰地传进了盛明窈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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