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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 一层扬土卷了起来, 落在了身上。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姜颂已经感觉自己此刻不成样子了, 穿着的小白鞋早就变成了土鞋, 黑色的裤脚上沾满了干枯的砸草。 高处不胜寒，站在山上，没有任何遮挡物，风吹在脸上都疼的厉害。 姜颂无暇顾及此刻的状态，她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会儿见到陆淮琛的妈妈要说些什么, 甚至想了怎么和陆淮琛的妈妈相处。 但从上山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直到两人在墓碑下停下。 陆淮琛的妈妈，原来已经去世了。 陆淮琛将鲜花放下, 偏头看姜颂, 问：“可以牵手吗？” 姜颂慢半拍地点点头，陆淮琛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这就是我妈妈。” 冷风吹过, 姜颂感受着陆淮琛手掌的温度，墓碑上只写了陆淮琛妈妈的名字，再无过多文字。 这里的环境不比陵园，周围的一些墓地都是零零散散没有规律，是村里人自己选好地址安防亲人们的地方。 认识陆淮琛多年，姜颂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妈妈一直将他拉扯大。 陆淮琛说：“我从小就生活在寄宿学校里，很少和我妈见面，我妈也、从来都没有给我开过家长会。” 因为，妈妈是聋哑人。她不想让自己影响陆淮琛，她想要陆淮琛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着，不用遭受旁人的眼光。 姜颂明白了，陆淮琛为什么会在大学的时候选修手语，他学的很认真，应该就是为了可以回家后让妈妈也系统的学习手语吧。 在村里这样的环境中，聋哑人也没有条件去专门的学习手语，她们用来沟通的方式不过是自己琢磨研究出来的一些比划方法，在其他人的眼中是根本看不懂的。 陆淮琛那么努力，就是想有一天可以将妈妈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还没等到，妈妈就因病去世了。 陆淮琛妈妈生病的那年，陆淮琛刚读研二，他就在学校与家里两头跑，一直咬牙毕业后就直接选择了回来。刚好肖金轩在这里弄了特殊教育学校，他就一边支教一边照顾妈妈。 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医疗费上。但结果却不如人意。 陆淮琛只上班一年，妈妈就离世了。 姜颂从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陆淮琛这些年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妈妈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依靠在身边，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支撑下去的啊。 站在墓碑前，姜颂松开陆淮琛的手，用手语比划着： 【阿姨您好，我叫姜颂。谢谢您将陆淮琛抚养长大，他很优秀，是您的骄傲。以后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未来的日子，我会和他一起走下去，他不会孤单。】 【忘了说最重要的，我是他的女朋友。】 陆淮琛一直看着姜颂，目光闪烁。 用手语比划完，姜颂重新握住陆淮琛的手。 “很抱歉，错过了你六年。没能参与到你这六年的生活中来，是遗憾也是后悔。” “是我太过于怯懦，轻易地就放开了你的手，以后不会了。” 听着姜颂的话，陆淮琛握紧姜颂的手，感受着这些话的力量。 他曾一直以为，姜颂做事三分钟热度，爱好也好兴趣也罢。当初姜颂追他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姜颂就是一时兴起，对于自己得不到的她才越发的感兴趣。后来两人分手，似乎验证了这个说法。 可他忘了，姜颂三分钟热度，但独独可以追他一年之久。三分钟热度，可以坚持一直陪他上课。三分钟热度，为了他保持多少年不再泡吧的习惯。 那些所谓的三分钟热度，不过是在没有对的人面前罢了。 如果当初，他也可以勇敢一些，可以在姜颂说分手的时候多一些底气，不轻易放手。那两人是不是就少走了许多弯路。 下山路上，一路都走的分外轻松。 两人都卸下压在身上的沉重包袱，毫无负担和压力的重新走到一起。 陆淮琛问她：“你和我妈妈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姜颂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姜颂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回答：“算啊，男朋友。” 陆淮琛停下脚步，深邃的双眸看着姜颂，问的真挚：“那可以接吻吗？” “嗯？” 还没再开口，陆淮琛就捧住了姜颂的脸颊。 冷风吹不走爱意，他们在秋意中接吻。 - 他们再次回到学校门口，姜颂多了感慨，几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 两人重逢，就是在这里，下雨天，教学楼下。 隔着大门，两人就这么望着教学楼，姜颂虽然在这里没待多久，但也可以想到当时陆淮琛离开的时候那群孩子们会有多么舍不得。 “要进去看看吗？”姜颂问。 陆淮琛摇摇头：“现在进去，就真的出不来了。” 姜颂笑笑，听着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拿出来。 上面是一串数字。 姜颂的笑容僵住，手指也开始颤抖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让她丝毫都招架不住。 察觉到姜颂的不对劲，陆淮琛赶忙将人扶着，看了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后开口：“怎么了？” 姜颂摇摇头，赶在对方快要挂断时接起了电话。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开口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喂？” “确定吗？好。”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陆淮琛并没有听清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但在电话挂断后姜颂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扶我一下。”姜颂说。 陆淮琛搀扶着姜颂，从学校离开。 姜颂一路上都在紧握着手机，她身上没有力气，每走一步都带着艰难。 “去医院。”陆淮琛准备把姜颂抱起，被姜颂拒绝。 “陆淮琛，我们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姜颂说的坚定又急切。 顿了几秒后，陆淮琛点头答应下来。 他买了一些吃的，给姜颂备着。 姜颂只一路上只吃了一块巧克力，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陆淮琛没见过这样的姜颂。 只是一通电话，就让姜颂变成了这个样子。 最早的一班车回去已经是深夜，姜颂虽然看着没什么精气神，但一点睡意都没有。 回家后陆淮琛给她热了牛奶，勉强喝下后也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陆淮琛没去问，姜颂此刻应该也不想开口。 姜颂睡着已经很晚，第二天又早早醒来。 今天，她要去见一个人。 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陆淮琛不放心，跟着姜颂一起到了约定的地方。 一个很偏的咖啡厅，没什么人，姜颂和陆淮琛等了很久。 姜颂很有耐心，虽然一直在时不时地看着时间，但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 陆淮琛更加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人推开咖啡店的门。 是个男人。 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丝毫看不清面貌如何。 他径直做到姜颂的对面，在看到陆淮琛后皱起了眉，语气不悦：“怎么还有其他人。” 姜颂说：“自己人，找王芳他也帮了不少忙。” 对方看看陆淮琛，心里定夺几秒后暂且放下警惕心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推给姜颂。 “都在这里面了。” 姜颂迟疑地拿起U盘，手指都带着颤抖。 收回手时，对方抓住她的手腕，问：“你真的可以？” 姜颂坚定地点头，握紧手中的U盘，承诺道：“我可以。” 两人对视过后，对方再次提醒，“这是最关键的东西。如果我们这次一不能扳倒他，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姜颂看着他，语气坚定：“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举妄动。我们所作的努力，必将会有收获。” 对方松开姜颂的手腕，给予嘱托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42章 将U盘交给姜颂后对方就准备离开。 出门前, 姜颂喊住他。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法庭上。” 对方回头看她，回答：“希望是好的结果。” U盘里的东西意义非凡。 姜颂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了电脑。 U盘里没有太多的东西, 只有一个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前, 姜颂又带了犹豫。 她看着一旁的陆淮琛, 询问：“你会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对吧？” “是。”陆淮琛开着口, 又纠正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前，为你遮挡一切。” 姜颂把手从鼠标上移开, 给陆淮琛讲着她这些年来的经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王芳吗？她牵扯到一件案子，那是我妈妈去世前接手的最后一个案子，也是唯一败诉的案子。” 李微当时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刚刚大二, 她找上师新妍的时候是鼓足了勇气。 一个聋哑人维权究竟有多难, 恐怕只有本人知道。李微虽然是后天听力受损, 但也等同于一个聋哑人, 她在找到师新妍之前，已经有很多律师拒绝了她的这起案子。 一来是特殊群里，沟通成本大，二来是，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很多。 很容易将自己也陷入泥潭之中。 师新妍为了帮助李微做了许多准备, 即使收集到了许多证据，包括王芳这样的人证，但还是败了诉。 明明李微是被迫进行x交易, 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一张银行卡里, 早就打上了巨款。 明明是一直在为了学业委曲求全，却在开庭日中她的父母说她的孩子从小就不检点, 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情。 一切的准备与付出付之东流。 再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案件败诉。李微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父母。 她一直都想上大学，一直都想摆脱这样的环境。但还是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跳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师新妍的生命，也定格在的那天。 师新妍是为了救李微，湍急的水流加上冰冷的河水，两人到达岸边的时候师新妍早就没了力气。 姜颂以前怪过李微，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也不会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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