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意捧住那碗已然变凉汤药,手上默默施法将齐变得温热,端到了贺汀面前。 棉花怎么会有法术好用,沈宁意面上笑容淡淡,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将汤药端到贺汀面前:“贺郎且喝吧。” 贺汀不发一言,端起一饮而尽。 沈宁意讨好地又掏出一枚蜜饯,贺汀却推开了:“不用了。” 沈宁意不再勉强,只满意地收起那碗,又说道:“既然贺郎喝完药,我便也该回去了。” 她伏了伏身,假意就要离去。她步子迈得极慢,只待贺汀叫住她。 就要走到门前,身后却还是没有一丝声响,沈宁意动作一滞,假意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送我下山的那位时娘子还在不在......” “时好送你来的?”贺汀终于开口了。 沈宁意假意惊慌地转过头来,似是没有想到贺汀能听到。 贺汀神色淡淡:“她没对你怎样吧。” 沈宁意咬唇摇头道:“时娘子只是嘴坏,上次之事她已向我道歉,这次......” 沈宁意双手紧扣,似在隐瞒什么:“她知道我是来寻找贺郎,便送我来了。” 贺汀微乎其微的叹了声气,他开口道:“天色已晚,温娘今夜就歇在此处吧,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沈宁意心愿达成,埋着脸掩住喜色,轻轻地嗯了声。 “你有什么忌口吗?”贺汀突然问道。 沈宁意轻轻摇头,又见贺汀走进那厨房里去了。 沈宁意慢慢跟着他上前,站在那厨房门口却不再往内,只站在门旁看贺汀撩起衣袖露处结实匀润如玉的肌肤。 贺汀在给她做饭。 这场景有些熟悉,唤起沈宁意一些从前的记忆。 从前小孩身材瘦小,只刚刚够得着灶炉,最开始还要脚下垫着石头木板,才能去操纵那锅勺,却年纪小小,动作笨拙。 现下他已经长大,阴差阳错居然又看见他下厨,青年背脊直挺,侧脸线条浑然天成得好看,眸色深深,却也还泛着从前一样的光亮。 沈宁意靠在厨房门前,假意问道:“贺郎需要我帮忙吗?” 贺汀答道:“不用。” 刀柄在他手中挥洒自如,他行动从容,长指修长翻飞,不像做菜,反像在做些风雅之事。 沈宁意心中莫名发痒,忽地佯装好奇:“贺郎还会做菜?” “你不知道吗?”贺汀忽地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似乎带着似有似无的试探。 沈宁意心中一跳,立刻假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与贺郎相识也不过半余月罢了。” “是吗?”贺汀声音轻轻的,又垂下眸子只看手中,那柄刀飞快斩动着,只余光影绰绰。 沈宁意心中正在想贺汀方才那句是否对她有了什么怀疑,却听贺汀说道:“我从小孤身,所有事务都要亲自而为,我以为温娘知道这些。” “噢,”沈宁意故作恍然大悟,“是了,只是我一时竟忘了。” “而且我听说,从前好像有位叫棠骑的娘子照顾贺郎,便想着......” 那刀欻一声陷进案板,沈宁意暗自眯了眯眼,总觉得贺汀情绪有些变化。 却又听贺汀言道:“那时也是我做饭的。” 沈宁意闻言心中五感交杂,一边觉得他所言不虚,一边又总觉得他在说自己。 沈宁意眯着眼假笑:“那位棠骑娘子被贺郎葬在院中,想必贺郎很是怀念她,她想来定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罢。” 贺汀并不再会话,只过了半晌,好似若有若无的哼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猫就是偶尔要挠一下人的。
第57章 坦诚相待 ◎她好像不再讨厌他了。◎ “夜间没有花会。”贺汀说道。 碗筷在贺汀手中被堆积起来, 偶有清脆的碰击声,他转身又进了厨房。 沈宁意自然地用抹布擦了桌子,又端贺汀余在桌上的碗具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贺汀撩起衣袖:“温娘就站在那儿, 小心被水打湿衣衫。” 瓜瓤在他修长指间被挤压变形, 他的手指曲着, 骨节泛着青白, 动作从容利落, 十分熟稔。 沈宁意盯住那双在热气弥漫的水中上下动作的手, 看见那晶莹的水珠映出摇曳的烛火,透出贺汀匀润的肤色。 这样一双手, 能执剑斩敌,亦能洗手做羹汤,也能挽发提笔......手背修长好看,手心里都是布满的老茧。 沈宁意记得他的双手时热时冷,体温隔着皮肉在肌肤很快就会荡开, 却不知细细触摸起来,他的掌心是软还是硬。 沈宁意站在门边静静看着, 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贺郎明明手下众多,为何何事都还要亲历亲为?” 贺汀双眼专注眼前, 口上却答道:“我且有手,便无须假手他人。” 沈宁意不置可否地轻轻挑眉, 也不再说话,只静静观赏小孩洗碗。 这个成年后的贺汀,不论何时,神色总是镇定从容, 令沈宁意忍不住想看一看他慌乱时会是何等模样。 不知温从宁为他挡刀时他会不会慌张?只可惜花会只在白日, 时好的一番筹谋却是泡汤。 沈宁意双手交叠在身前, 站姿亭亭端庄,衣袖下的双手却在不自觉相互摸索着。 双手冰冷,肌肤柔腻,掌心也都是一按便是裹着其下软肉的硬茧。 她竟忘记将手也变成温从宁的。 沈宁意默默施法,双手便就又是一团柔软,指尖轻按掌心便如跌入软云般轻轻陷了下去。 贺汀收拾好了一切,外面天色已然渐渐暗下来,他出声问道:“温娘要沐浴吗?” 沈宁意正在袖中摸着自己变出的纤纤云手有些上瘾,一听贺汀的问题怔忪了片刻。 “好。”她难得还未细细思索就先出了声,又迅速想到此时两人孤男寡女,她也没换洗衣裳,答得这样利索不符合温从宁的性子。 她又才出声补充道:“还,还是算了吧。” 沈宁意施法在脸上布上红云飞霞,一手弧度柔美自然地轻掩在脸侧,故作羞臊。 贺汀说道:“此处有些我不曾穿过的衣物,温娘若不介意,我便给温娘去拿。” 语罢他摆起大锅,已经开始往其内舀水准备烧水。 沈宁意忽地疑心这小孩是否是有什么坏心思,偷偷睨了他几眼,却看贺汀心无旁骛地坐在灶边烧柴。 火光映在少年郎如玉面庞之上,衬得他容貌越发沉静好看。 他眸如点漆,明亮生色,却只看专注于眼前,一时竟让沈宁意看出他与木头的几分相似来。 沈宁意收了疑心,心道这也是个好机会,少年心热,美人出浴,他如何能不动心? 一切却与沈宁意所想完全不同,她沐浴之时贺汀回了厨房中又去烧自己的洗澡水。 沈宁意在水雾之中净室而出,旖旎气氛连丝毫苗头都无,这贺汀所给的衣物穿起来也宽肩阔腰,将全部风景死死隔绝,温从宁的美貌也全然被削减。 还不如穿时好安排的那身呢。 沈宁意这方洗漱完毕便唤了贺汀,贺汀却令她先睡。 沈宁意坐在小屋中等了半晌却还不见他来,心道贺汀怕是等温从宁睡后才会进来。 她并不心急,此处只有一张床,她不信贺汀还会在院中呆坐一夜。 果不其然,沈宁意装作睡着,不过一会儿贺汀便洗漱完毕进了屋。 屋内一片漆黑,贺汀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沈宁意闭着眼闻见贺汀脚步渐渐靠近,心中一喜,此次若与贺汀同枕共眠,他对温从宁的情感只怕会更进一步才是。 贺汀一直以来对温从宁的态度时好时坏,尽管他自己言道喜爱温从宁,所作所为也皆好似对温从宁关爱之至,但沈宁意与他相处时,却少有确切感受到贺汀情感。 他同她说话,却像见到许多未见的好友,亲切却也生分。 喜欢一人,会是这样的表现吗? 沈宁意心中不确信,从前她做棠骑时,贺汀可不是这样的。 若他曾经喜欢棠骑,现下又像喜欢棠骑似的喜欢温从宁,他便不应是这样的。 贺汀脚步声却只停在身前,不动了。 沈宁意感受到贺汀气息好似渐渐低下来,带着水汽的温热体温一点点靠近了。他的长臂一伸,正在她的身侧———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 他的气息又陡然远离,他转身走到桌边去了。 沈宁意:......木头! 沈宁意躺在床上,心下一时无语,正想着算了,就听到几声细微的瓷器碰撞之声,紧接着是淡淡药香与丝丝甜腻的血腥味。 机会又来了。 沈宁意翻身嘤咛了声,揉着眼慢慢坐起身来:“嗯?” “贺郎在做什么?” 屋内窗棂微开,只有一束窄窄的月光透了进来,恰好洒在沈宁意手边,与贺汀那赤.裸的上身之上。 就算光线昏沉,沈宁意也能看到他的丰肩窄腰,白色纱布正缠在他掌间,又有一角咬在唇间,长发轻束在一侧,他半张脸在淡淡月华下柔和俊秀。 沈宁意故作讶异地下了床,又跟着月光走到他身前,捡起桌边火石预备点灯,却被贺汀按住:“不用。” 沈宁意双眉一皱:“若不点灯,如何看得清?” “除非贺郎让我帮你。”她作势又要点亮灯盏,却停贺汀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 又说道:“好。” 沈宁意淡笑着接过那纱布,又询问了贺汀后,挑出药瓶,将些许药粉倒在掌心,再用指尖去蘸取,轻轻擦在了贺汀那背后伤口处。 她指尖和他伤口轻触的一刻,贺汀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沈宁意轻声懊恼道:“是不是我的手太凉了?” “还是我手下没轻重,弄疼你了?” 贺汀的神色掩在沉沉夜色中看不分明,他轻轻摇头:“有些痒。” 沈宁意佯装恍然大悟:“是我的手太冰了。” 她换了只手指,先放在口中哈气,觉得指尖暖了些才又去蘸取药粉在贺汀伤口处。 屋内便静了下去,屋内黑漆漆的,只有一些月光聚在贺汀的肌肤上。 那一刀沈宁意为符合温从宁弱女子的身份,下手其实极轻,却也还是掀起皮肉,不至内器罢了。 眼下那伤口横亘在在他线条秀气的背上却有些触目惊心。 沈宁意指尖放如口中,又暼了一眼他腰间盘踞的那一道金色疤纹,她随意开口问道:“贺郎腰间这金色,不知从何得来。” “是胎记。”贺汀答道,“出生便带金纹,云游法师也因此说我克母。” 沈宁意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心中讶异片刻也不再说话。 两人离得近,呼吸声便若有若无地叠在一起,和着沈宁意偶尔的小小哈气声在屋内轻响着。 外面寂无人声,偶有飞鸟掀翅而过的声音也在夜里极为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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