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着蓝衣眉眼俊秀的少年怒红着脸,而周身挤满了霓湘楼的姑娘。 少年结结巴巴地推拒着她们,脸红的吓人。 那少年是容九阙。 于是司黎无奈上前替他解决了困局,将他从一群温香软玉中扒出来带回来屋内。 而此时,屋内。 司黎看看晏行寂,又看看容九阙,两人皆是冷着脸。 屋内的气压一瞬间降到冰点,她有些不懂这两人为何是这般模样。 她看向晏行寂:“你先出去。” 晏行寂沉默看她,神情依旧冷淡,但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起,蓦地觉得有些委屈。 司黎重复道:“晏行寂,我与阿阙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出去。” 他僵在那里,在司黎冷漠的目光中终于还是起了身。 喉口发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好,我等你。” 青年不再看屋内的两人一眼,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门开又关上,屋内只剩下司黎与容九阙两人。 方才在晏行寂面前维持着一副淡然模样的少年,挺直的脊背像是突然被打折,颓唐地靠在身后的椅子里。 司黎这才有空看他。 两人其实只是分开了几天,但容九阙满脸的沧桑,往日眸中望向她时的光亮消散,这般看着她时,只觉得满目的荒凉与不甘。 司黎沉默着等着他开口。 不过一会儿,少年干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我都知道了,你是晏行寂的妻子,阿黎。” 司黎并未说话。 容九阙那些心底的侥幸陡然破灭,他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是不信,可晏行寂传音回了青霄剑宗,说他寻到了亡妻,这段时间浮屠川拜托方秉青他们照看。 他只想寻一个答案,于是一路追到这里。 可在见到司黎这一刻,看到她这般态度,他忽地便明白了。 晏行寂是对的。 她就是阿黎。 那个渡渊剑尊的妻子,他当年随父皇去参加婚宴时见到的女修。 纵然两人外貌有些不同,纵然她当年“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这算什么? 借尸还魂,夺舍,还是重塑身躯? 可容九阙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觉得难受,为何她会是渡渊剑尊的妻子。 “阿黎。”容九阙闭了闭眼,“你如何想的,要与他重归于好吗?” 司黎摇头:“我与他早已夫妻恩绝,这辈子再无可能,布置十二时方盘的人想要沧溟镜,普天之下只有晏行寂护得住沧溟镜,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容九阙方还暗淡的眸底陡然间像是燃起火焰,一点点变得明亮。 他有些激动,直起腰身急匆匆道:“阿黎,我可以带你回妖族,我们妖族也可以护得住十二时方盘。” 司黎只平静看着他:“可是阿阙,你不过是个大乘期,在妖族只是一条普通的九尾狐,亲族并不强大,要如何护得住我?” 容九阙一时语塞,对上司黎淡漠的目光,总觉得她好似看透了一切一般。 他想解释,不是的,他不是普通的九尾狐,他的家族很强大。 可是司黎厌恶欺骗,他从一开始遇见司黎时便说了谎,一个谎言需要千百个来圆,他骗了她太多。 他一时竟然害怕开口。 “阿阙。”司黎却笑了出来,笑容轻松一如他们之前那般,“妖王对你期望很大,你日后必定能成为妖族的新王,带领妖族繁荣昌盛。” “……阿黎,你知道?” 司黎躺倒在椅背中,“当然知道,第一次见面便知道了,我与晏行寂成亲那日你与妖皇不是一同来了吗,那时你年纪尚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容九阙跟着他的父亲,当今的妖王一起为她和晏行寂敬酒贺礼。 而容徇,字九阙,是妖王的第九子,当今妖王最有天赋的一子,结丹时便被立为了妖族少主。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 “没有必要,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容九阙对她并无坏心,一开始的他只是当她是知己,只是现在…… 司黎叹气,看向一旁有些无措的少年,“我不会与你回妖族,我有我想做的事情,我必须得去做。” 她还要为庆儿寻一个真相,还要找到召出沧溟镜的方法。 “阿黎……” “阿阙,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一辈子都是,待你日后成为妖王娶了妖后,我一定会去献礼,为你们备上一份大礼。” 少年的脸色登时惨白成霜,看着司黎的笑容,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脑海中那根弦摇摇欲坠,喉口像是被什么哽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这般了解司黎,他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司黎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知晓他的心意,但她不接受。 不仅不接受,还希望他以后能娶一位妖后,她会以朋友的身份来献礼。 她怎么能……这么绝情。 相识三百年,容九阙第一次觉得她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 情窦初开的少年活了三百多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得到这般回应。 他停顿了许久开口,声音带了明显的颤抖:“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身为一族少主,动不动便往即墨城跑,在她的客栈当个打杂的就为了与她多相处几天。 起初的他确实只是觉得她好玩,跟自己志同道合有许多话题。 可后来他喜欢她,喜欢她坚韧不拔有情有义,喜欢她灵动活泼古灵精怪。 他想娶她做妖后,于是他回了妖族,用五年的时间让自己长出了第九尾,成功坐稳了自己妖族少主的身份。 就差一步他就能回即墨城跟她表明心意,怎么她就遇到了晏行寂呢? “阿黎……我喜——” “阿阙,不要说了。” 清冷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司黎面上的笑意消失,此时的眸光有些幽冷。 她叹口气,有些无奈道:“阿阙,是我的错,我这人对情感……不太敏感,我察觉到你的心意时已经很晚了,早就想与你说这些话了。” 司黎抬眼看他,郑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晏行寂是我的盟友,你们并无不同,我不喜欢他,对你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阿阙,当年沧溟镜献祭的不是我的神魂,是我的心。” 容九阙蓦地站起了身,眸底猩红滚烫,一贯温润如玉的少年此刻宛如厉鬼,惊痛到不可思议。 他听到少女温软的声音:“所以你知道的,我终其一生不会再喜欢上谁,也回应不来你的感情。” “阿阙,抱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若是愿意便继续与我做朋友,若是不愿意……” 司黎与他对视,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便当不认识。” 她走了,从他的身边离开。 屋内只剩下他一人。 满室寂静,屋外日头渐渐倾斜,他呆滞地坐在椅中,看着那日光透着轩窗洒进来,在地上投射出虚幻的影子。 屋门被打开,容九阙抬眼望去,白衣青年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冷着脸一步步朝他走来。 容九阙觉得有些好笑,怎么都这时候了晏行寂还是端着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怎么,剑尊来嘲笑我的?” 晏行寂只冷着脸看他,末了轻声开口:“你不该来的,妖族前段时间出了内鬼,你父王头疼的正紧,你身为妖族少主,应当在族内帮他。” 容九阙唇角的笑意凝滞,目光如刀般直直对上晏行寂。 “我来只是想带走阿黎,有人在背后图谋她,我要带她回妖族。” “她不可能跟你走。” 晏行寂果断回绝他。 蓝衣少年抿唇,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阿黎不是那般愿意浑浑噩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凭别人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人。 但他不甘心,背后布局那人在图谋阿黎,晏行寂同样图谋着她。 他太怕错过她。 晏行寂依旧站在那里,垂首看着坐在椅中的容九阙,“阿黎是我的妻。” 容九阙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你的妻?” 少年站起身,身量与晏行寂不相上下,平视着他的眼眸道:“砸进东海的那副身躯才是你的阿黎,现在的司黎只是司黎,你说她是你的妻,她可愿意?” “晏行寂,阿黎无心便无心了,你都不愿意放手,我自然也不会。” “她迟早会是我容徇的妻子,是我妖族的妖后,而且你知道我比你的胜算大吗……” 在晏行寂越发阴冷的神情中,容九阙凑到他耳边,唇角勾起恶劣的笑—— “你当年伤害过她,可我没有。” “你愿意为了她生为了她死,我也愿意,你能给的我都能。” 他直起身子,笑得纯良无害:“晏行寂,拭目以待。”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五年内催生第九条尾巴步入成年期,喜欢到跪在父王殿前整整一月才让父王点头同意他娶司黎。 晏行寂不会放手,他自然也不会。 左右阿黎现在没有心,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没有感情,即使他们相处了十几年还成过亲又能怎样。 他的话音落下,敏感地察觉到青年身上的寒意丝丝缕缕渗透出来,周身的温度一瞬间低沉,渡劫的威压让他胸腔内气血翻涌,猛地吐出大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晏行寂垂首看着他,“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你如今只是一个大乘初期,背后布局那人是渡劫的修为,你们妖族能应对吗,你能护得住她吗?” “那人能从你们妖族重重包围中取走十二时方盘,阿黎与你回妖族后呢,你要调动整个妖族的力量日夜不停地护着她吗?” 晏行寂收回自己的威压,容九阙脊背猛地一松,抬起猩红的眼怒目瞪着高高在上的人。 白衣青年转身不再看他,清润的声音传来:“容徇,你护不住她的,就这点本事,好好修行吧,你难道要靠你父王过一辈子吗?” 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少年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起身,不管不顾地叫住他,“那你呢?” 他一字一句:“你便能确保自己护得住她?” 屋内清寂许久,晏行寂沉默着。 在容九阙眸底露出嘲讽的笑意后,那笔直站立的青年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能。” “我会将所有威胁她的存在揪出来,连根带骨刮干净,碾碎殆尽。” 他神情淡漠,开口的声音很清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没由来的让容九阙信服。 少年不甘心地问:“纵使她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也要在她身边是吗?” 却见对面的青年笑了出来,脸上的冰霜迅速消融,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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