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宁金银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听不进所谓的劝告,她享受惯了奴仆成群,一掷千金有人兜底的日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一切去寻求什么所谓的生路? “宁月我也不妨告诉你,今日娘病重只怕难以撑过去,等到宁余回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也要想清楚,你是我的女儿,还有你的孩子,我若是入了牢狱,以后你的孩子也没了远大前程,你不是还让她读书识字,你想这般断送了她吗?” 宁月心底一沉,回过头就看到内室探出小小的脑袋。 “我们与那宁余不过是隔着一层,她回来待不了多久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又有谁来管你我死活?只要你与我一心,以后这宁陵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到时候不用宁余,娘给你银子,供养这孩子读书上学堂,到时候咱家也能出个状元,何须看他人脸色?” —— 远离了繁杂喧嚣,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进,这一路,齐周放下了往日端着的尊贵与责任,看着山川美景,只觉得心旷神怡,便是眉目间也多了几分疏阔。 眼看着就要回到那个一切变化之初的地方,他的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波澜,想到那个看他不上眼的宁阿奶,他抬抬眸,眼睫微颤。 “所以,妻主当初是如何在村里说我的,宁家还有村子里的人可是觉得我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宁余在马车摇晃下昏昏欲睡,听到这话,这才睁开眸子,阳光落在女子脸侧,岁月似乎并未改变什么,她唇角微启,似是有些直言不讳,张口道:“你觉得呢?” 齐周心中一跳,他抿了抿嘴,这里是被他视为家的存在,但也是他过往作为太甚,可能在平陵村,他已经没脸抬头见人了,什么抛妻弃女,狠心薄情这样的话都可能出现在他的名头上,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到那处安宁之所?
第50章 惊闻噩耗 “回来了回来了, 宁大人回来了!” 入村平陵村上空一片晴好,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在村口处观望的人们早早的起身迎去, 便是宁家族老与平陵村村长也在其中。 “平陵村村长携平陵村老小见过宁大人——” 一别数载, 经年未见。 宁余刚从马车上出来,就见前方乌泱泱跪了一片人,她惊了一跳, 连忙去搀扶,“这是做什么,何须如此?” 别看如今宁余算是辞官还乡,但她的名号在平陵可是广为流传, 那天子近臣, 岂是可以随意糊弄的?所谓见官便跪, 也是老百姓对官府的畏惧, 如今数年不见,怎能不慎重。可以说除了本族长辈, 其余村人见了都是利落行礼。 村长陈福在最前面, 宁余连忙去搀扶, 经年未见,便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也都渐渐露出些不同来,或是皱纹爬在了脸上, 或是肤色黑了些, 个子高大了些。 “宁余蒙各位婶子关照,自小没少给大家添麻烦, 若再这般,可是让宁余无颜还乡了......” 这话一出, 众人才在她的搀扶下起身,村长陈福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宁余亲切的面容,她脸上带笑,张口道:“你是个不忘本的人,咱们村子里人也都惦记着你,一大早我们便等在这里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山上只怕孤僻,今儿不妨便去我家歇下。” “是啊是啊——” 宁余脸色笑了笑,却并无叨扰他人之意,刚在想着要怎么拒绝,就听得人群中传出别样的声音。 有人附和自然也有人不服,说话的是宁金银,“嘿,这是什么话,宁大人可是我宁家出去的,又不是没地方住,合该归家才是。” 他的身后还跟着宁金宝,脸上有几分不自然,却同样帮腔道:“是啊是啊,余姐儿合该归家才是。” 宁余望过去,纵然往日情分不深,如今见着亲人,脸上也是动容。 没有人不想念家乡,哪怕这处地方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在京多年,她最思念的却是这里,看到宁金银,她的视线便朝着她身边看去,她的身后乖觉的站着宁月,两人视线相触,宁月却移开了视线。 宁余一顿,抿了抿嘴。 视线寻找了半晌,却没有看到宁阿奶,她心中疑问,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村长声音一沉,质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看了过去,只见宁金银脸色顿时一变,结巴了一下又理直气壮道:“这,这不是,我家余姐儿回来,我们作为家里头的自然得来迎上一迎,哪里有错?” 村长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一脸的气恼不满,看到宁余看过去,这才后退一步,告罪道:“你刚回来,按理说不该拿这些事来扰你,但这实在是不成体统......” “村长,我们的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吧?”宁金银脸上一僵,从人群中走出,厉色道:“此时我们自会跟余姐儿说,哪里需要劳烦村长?” “余姐儿,快些跟大姑回去,家里大事等着你主持呢?” 说着宁金银就拉着宁余的手往外走去,宁余心里惊疑,也就跟着离了人群。 后面,齐周命马车跟上,人们的视线落在马车上,有孩童朝着马车里面观望,微风吹过,露出里面孩童的面孔。 “车里有小孩子。”那娃娃说话无有顾忌,人们顺着视线看过去,便见车里不止有孩子,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子,那肌肤容色,绝非凡俗。 有那见过齐周的人,看着马车内坐着的大人,一双眼睛疑惑极了,回想着那人的脸嘀咕道:“在哪见过呢,究竟在哪见过呢......” 宁宅如今今非昔比,宁余停在宁宅门外,看着这翻新扩大了数倍的新宅子,敲门便有下人恭恭敬敬的迎人进去,看到宁金银,还亲切谄媚道:“家主回来了——” “余姐儿,咱进去吧?” 宁金银却不管那下人,回身献上笑容邀请她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白绸......” 只见宅院门墙上都挂上了白色物什,下人穿着也是素白衣裳,看起来不像是迎客,倒像是在办白事。 宁金银四下看了看,此外无人,便索性两眼一抹,哭喊道:“我老娘苦命的人呐,咱家自从听了你要来,就擎等着你回来了,可你阿娘她长年卧榻,竟是连这几日都没撑过去,以至于没能见上咱家有出息的大官,娘她好命苦啊——” 宁余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凌厉的看向她,竟是阿奶! “阿奶......” 一道头发花白的影子出现在脑海中,她纵使那般风风火火的来去自如,宁余纵然有时不理解宁阿奶的作为,但是作为她的亲人,始终都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今,她推开众人,看着那道门户,却是害怕了,犹豫了,她朝着院内走去,看着来往皆静的院子,灵堂上,家里男眷稀稀拉拉跪了一地,她看着那上方停放着的棺材,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上好的灌木包裹着,底下哭声最大的却是陈阿大,作为一辈子相扶相持的老伴,没人比他更难过了,哪怕在世之时有口角拌嘴,但也是她娶他为夫,给了他孩子家庭,并庇佑他一生。 宁余扑到棺木前,仍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家里人都好好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什么样的病痛不能找大夫给看好了,分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阿奶——” 一声饱含悲痛的哭声让陈阿大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许久未见却容颜依旧熟悉的孙女,他脸上一惊,接着便忽然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你个不孝的玩意,都是你害的!” “爹,你这是做什么?” 宁金银从后面赶来,与宁金宝两人连忙拉着陈阿大到后面。 “爹他也是伤心过度了,你别介意。” 宁余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泪水潺潺,齐周带着孩子过来,见状也同样跪在了下方。 一场丧事持续了几天,总算把宁阿奶安安稳稳的送走了,齐周看着外屋带着孩子时不时朝着她看过来,一脸担忧的齐周,宽声道:“以后就好了,这些日子多谢你。” 宁家也不知怎么搞得,丧事匆匆忙忙很多事情都没备好,院子里也没个正经人管着,还是齐周帮着操持,告知亲朋,请人抬棺,丧宴安排等诸多杂事。 “这没什么的,妻主如今可还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有话将出不出,不知该不该说似的。 宁余看着他的神色,顿了一下,缓声道:“我还好,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他们暂时住在宁家,齐周帮着操持家中事物,自然发现了些非同寻常的地方,只是看宁余沉浸在悲痛中,这才犹豫着没说,如今丧事既完,他示意两个孩子下去,这才坐到了宁余身旁。 “按理说我不该置喙长辈,但这宁家似乎有些不对劲......” 齐周话音未落,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宁余按下了话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到来人,宁余顿了顿,似带了几分气性道:“你总算不躲着我了。” 这几天虽然是事务繁忙,但是宁月的态度她如何看不出来,不管是宁家的事,还是阿奶的丧事,平日里见着她能躲就躲,躲不过去也是从不肯与她视线相撞,分明是心里有鬼。 这次,宁月不再躲闪,迎着她的视线透出几分郑重。 宁余察觉有异,朝着外面看了看,这才拉着她进了屋子。 “有什么事你就说,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有什么我不能帮你的,何苦如此?” 亲生的姐妹到了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哪怕许久未见也不该如此,她分明心里藏着事。 宁余叫她坐下说,宁月却没肯坐,看了一眼站在内室的齐周,竟就这般直愣愣朝着宁余跪了下去。 “阿姐,我有罪。” “你这是做什么,”宁余神色晦暗了些,却是起身要去扶她,“先起来再说......” 不顾宁余的阻拦,宁月执意这般跪着道:“我娘她勾结王员外在山上开设赌坊害人,阿奶她也......” “宁月你疯了吗?”门外匆匆赶来一队人马,是宁金银带着府中的护卫,见了屋内情形,二话不说就朝着宁月踹了一脚,“你个不孝的玩意,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前几日,宁月佯装妥协这才被放出来,她看着宁月乖觉,却也知道她不是那等轻易肯就范的人,派了人时时看着,却没想到,她竟一点都不顾及母女之情,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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