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上首,已经坐了一位身穿浅色翠烟衫的女子。 女子鬓发斜插碧玉凤钗,略施粉黛,端庄逸柔,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之色。 厅内还坐了几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人,想必是这峰上的各路长老们了。 花九璃一个手势,二十多人霹雳哐啷地摔到宫宵雨面前。 从那个叫于莺的侍女,到戒律堂的狱卒,再到为首的徐玉书,还有那日出现在无妄峰下的天玉峰弟子。 另外还有两具盖着白布尸体,被抬到了大厅里。 令人作呕的腐臭之气瞬间散开,从容不迫的宫宵雨也变了脸色。 花九璃拉着扶雪,随意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邪邪看向宫宵雨。 “小侄我前几日,破了个杀人埋尸的案子,来请三峰主指点一二。” 花九璃嘴角一勾:“来人,所有人,热辣椒水泼醒。” 那神情,叫一个张扬狂傲。 话毕,厅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他现在却觉得,有个“心狠手辣”的师尊,真好。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护着,是什么感觉。 数道哀嚎声在大厅响起,二十多人满身是伤,被泼了热的辣椒水,都痛得在大厅满地打滚。 大厅内的各路长老们,胡子都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有人踹了一脚徐玉书,发现这人伤得太重,连辣椒水都泼不醒他。 “喂药。”花九璃淡淡开口。 花九璃手下又拿出一个瓷瓶来,给徐玉书灌了下去,没多久这人便悠悠转醒。 花九璃冷声道:“四十天前,也就是门派擢选入门弟子的最后一日,掌门代我收徒。天玉峰派去‘照顾’我徒扶雪的侍女,于当日夜间死亡。” 一名戒律堂的长老,捋着胡子,悠悠然说道: 一名戒律堂长老附和道:“尸体找到时,都过了几十日了。我戒律堂有人证、物证,皆可以证明,此事正是扶雪所为。” “是啊,年纪轻轻,如此狠毒。我梵山派留不得此人!”又一名戒律堂长老义愤填膺。 扶雪紧攥小手,直起了身子,连呼吸都变急促了。 花九璃不着痕迹地将他的小手拉过来,包在自己掌心里,安抚着他。 扶雪看着自己师尊的侧脸,心一点点静了下来。 花九璃食指微动,一阵风将盖着侍女秋碧的白布掀开了。 白布之下的尸体,遍布刀痕跟爪痕。 “长老们所言极是,死掉的侍女身上的爪痕,是怎么来的?看着不像是成年妖划的,倒像是七岁的小狐狸划的呢?” 花九璃说的这么具体,是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扶雪。 众人纳了闷,她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带徒弟自首的? 扶雪闻言也猛地一惊,想要将自己的手从花九璃手里抽出来。 师尊不是带他来洗脱罪责的吗?她难道想要将他交给戒律堂? 是了,是他被假象迷了眼,还以为…… 花九璃牢牢抓住扶雪的手,还安抚性地点了点,扶雪挣扎的小手才安静了下来。 花九璃暗道,这孩子真难哄。 这师尊,可真不好当啊! “小侄说的对,这伤就是扶雪划的,伤口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还有那把砍死侍女的刀,也是扶雪所持。”一位戒律堂长老从善如流地回道。 照理来说,死了一个侍女而已,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此事不仅有天玉峰煽风点火,更因为花九璃劫狱,闹得越来越大。 闹到现在,戒律堂也想为自己挣回几分面子。 既然花九璃“想开了”,他们戒律堂也承她这个好,只要她将犯人交给他们…… “嗯,长老们真是明察秋毫,那这只妖是谁?” 花九璃屈指一弹,一道劲风把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掀了起来。 “啊,这……”众长老集体沉默,他们怎么知道这是谁? 花九璃道:“玉书师弟啊,你来说。” 徐玉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得一个哆嗦。 他抖着身子不敢看宫宵雨的脸,战战兢兢道:“是是……我天玉峰前段时间,收的狐妖……” “那既然是你们收的狐妖,为何也埋在后山?”花九璃看似颇为苦恼。 “我们逼着她化作幼狐之形,在侍女身上故意留下爪痕,还提取了扶雪日常所用之物残留的气息,将气息附着在了伤口上。” 徐玉书道:“事后,我们怕她泄露,便将她杀了……” 众人唏嘘,宫宵雨一言不发地盯着徐玉书,眼神像是能吃人。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还有证人,证人亲眼所见,扶雪跟侍女发生了冲突。” 花九璃将矛头指向扶雪后,又道:“哦对了,这侍女死前不是还用血,写了扶雪的名字?这你说不是扶雪杀的,我都不信。” 话毕,殿内众人神色都混乱了,这人到底想干啥? 扶雪的眸子都开始泛红了,被花九璃拽着的手都打着颤。 忍无可忍般,他恨恨地看向花九璃,她果然觉得人是他杀的…… 扶雪奶声奶气地辩解,声音有些无力: “我是将她推倒了,她撞到桌上昏了过去。我确认她没死,我才跑出来的,她根本一滴血都没有流。” 扶雪眼角泛着委屈,头顶的狐耳,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了。 那侍女被他推倒后,根本没流血,怎么可能用血写了他的名字?
第91章 要我花九璃搜神吗? 花九璃又看了徐玉书一眼,后者几乎要哭了,继续道:“我……我们去的时候,那侍女是昏倒了,我们便把她杀了,拿着她的手,写的字。” 花九璃勾了勾手指,又一人被带入殿内。 是身为人证的杂役,也被花九璃“请”来了。 那杂役刚进门,看见殿内血淋淋的二十多人,登时吓得腿就软了。 开口求饶道:“各位仙君,我就是一个小杂役,没干过什么坏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花九璃的侍女饶玉开口道:“想要活命,就要说实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小人不敢撒谎!否则天打五雷劈!”那杂役忙道。 绕玉又问:“那晚你在后山院落,可亲眼看到这孩子杀了那个侍女?” 杂役回忆了下,道:“小人不曾,小人只看到那孩子推了侍女一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花九璃终于问向扶雪:“你为何要推你的侍女?” 扶雪泛红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看向花九璃时,神情气呼呼的。 奶声奶气吼道:“她拿刀砍我,想要杀了我!” 侍女秋碧到他身边后,动辄对他拳脚相加,他从未反抗过。 可那晚不同,秋碧想杀他,他反抗都是错的吗? 花九璃不做回应,又问徐玉书:“你们为何突然去后山?” 花九璃站了起来,浅浅笑着走向跪伏在地上的徐玉书。 红唇一勾,荡出魅人的弧度,问道:“‘你们’是谁?” 雇凶杀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徐玉书,其他二十多人,都只是为虎作伥罢了。 “是……是……” 徐玉书还没有说出名字来,数道钢针便朝他灵府袭去,俨然是灭口的架势。 没等众人看清,一道玄色身影闪过,徐玉书周身瞬间便布好了强大的结界。 花九璃站在徐玉书身前,将手中的钢针轻轻抛洒在地。 “峰主,这是作甚?杀人灭口啊?”花九璃说完,转身看向戒律堂的五位长老,“长老们,这是大罪吧?” 五位长老被连连反转的案件,搞得一脸生无可恋,纷纷抬头看天。 花九璃痞痞地开口:“玉书师弟啊,你给你师尊当狗真是对了。你刚刚也看到了,她可从来没把你当人呢。” 在结界里的徐玉书,眼里多了一丝恨意和决然。 “设此计之人,是师尊的独子裴怀承!他隔三差五就会去找扶雪的茬,有时将人虐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这次扶雪参加门派擢选,他一怒之下就想找机会将扶雪废了。 不料扶雪却拜了小师姐为师,裴怀承嫉妒、不甘,也不敢放任他变强, 就想借侍女之手除掉他,不料中途出了变故,扶雪没死,还住进无妄峰。裴怀承更难下手,便想了这个计策。” 话毕,大厅内又是一片唏嘘,几个戒律堂的长老纷纷擦起冷汗。 宫宵雨嗤笑一声:“红口白牙就敢诬陷怀承,玉书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裴怀承天资比你好,想将他拉下水而已。” 宫宵雨指着一众受伤的弟子,看向戒律堂长老。 “无凭无据地将我门下弟子,虐待十日,屈打成招,长老们管不管?” 戒律堂长老们,恨不得地上有条缝,他们现在就钻进去。 花九璃被反咬一口,不急不躁地说道。 “既如此,那将你宝贝儿子叫出来,当面对质如何?” “不巧,怀承出门游历去了,现在不在峰内。” 花九璃和掌一拍,笑道:“巧了!小侄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出门游历’的怀承师弟。” 宫宵雨面色骤变,沉着脸看向大殿门口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押进来的儿子。 她不是派人守卫……是了,她今日见花九璃浩浩荡荡地,带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来。 紧急之下,将守着裴怀承的人调了一半出来,在大殿周围布防。 裴怀承那边,就被花九璃钻了空子。 就像她十日前突然闯入天玉峰,抓走了峰上二十多位弟子一样。 她总是这样出手毫无章法,让人猝不及防。 宫宵雨本以为,她这个从不插手门派事务的小侄女,不过就是来理论一下。 双方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就罢了。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花九璃笑意盈盈地看着裴怀承,两指并拢抵在他的额间。 眨了眨眼,颇有些无辜地说道:“师弟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小师姐就要搜神了哦。” “住手!”宫宵雨慌乱的声音响彻大殿。 可是他若承认了他做的事情,残害无辜、陷害同门可是大罪。 他极有可能被废除一身修为,赶出梵山派。 “娘亲!救我,娘亲!”裴怀承哭喊道,以往嚣张跋扈的气质荡然无存。 “离九,你想要如何?”宫宵雨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沉下心想要跟花九璃讨一个转圜的余地。 “哦?五位戒律堂长老觉得如何?要我搜神来证明下,我所言非虚吗?” 花九璃看向戒律堂五位长老,笑得眼睛弯弯的。 五位长老现在看她笑,都觉得后背发凉,他们今天才明白,这是个得罪不得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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