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阵法一破,自然可以找到去沉荒山的办法。” “师姐聪慧,破阵之事就交给师姐了。”徐时瓒笑得和煦,说得话比冬日寒风还凌冽。 辛晚装可怜:“师姐只是凌招宗只会混吃等死的小师姐,远不及徐师弟。” 徐时瓒没理她,假装什么也没听懂。 辛晚没有狐狸耳朵和尾巴了,深深思考,发现自己实力十分贫瘠,远没有什么值得让徐师弟回心转意的特殊技能。 “除了冰糕。”辛晚突然想到,胸有成竹,笑得眼睛眯成月牙:“我还知道一种小食,大抵是因为在妖域吧,好像一时之间不记得怎么做了,但是倘若师弟愿意教我破阵,离开妖域,或许能想起来。” 徐时瓒其实不喜欢吃小食,事实上,他对一切东西的欲望都有些淡泊。 但辛晚说这些话的时候自以为洋洋得意,头顶上好像也跟着冒看不见的狐狸耳朵。 也许是实在很好奇她能为了活命委曲求全做到哪一步,也也许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总之,他听到自己说:“那行吧。” * 辛晚对这个牢狱有相当之大的阴影。 她谨慎地揪着徐时瓒半片衣角。 终于明白徐时瓒先前说要比她早半刻进入牢狱的话不是夸大。 他法术精湛,剑法也是,路上遇见守卫,没等对方开口,直接灭了口。不多时,就简单粗暴地进来了。 辛晚口头上虽然说自己破不了阵,实际上心里也早就有了考量。 神像, 妖族对那具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神像莫名的癫狂和惧怕,甚至为了修复它,不惜付出妖命。 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道具,出现在大阵里,必然有它的重要性。 辛晚只能尝试从这里下手。 照狼妖的说法,神像是每间牢狱都有的。 她目光逡巡一圈,果然发现了。 牢狱里静得几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辛晚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靠近,仔细研究它,发现这座神像与其说是神佛,其实更接近妖鬼了,头上长的角更像古魔物涅鳞的兽角,目光也不像神佛,悲悯众生,慈悲为怀。 徐时瓒先前击碎过它,阵法即刻发生变动,将两人传回了原处。是以,辛晚猜测,应该不能使用外力。 “早知道先前应该问下司竺这神像的事的。”辛晚越想越后悔,伸手碰了一下神像,忽然好像跌进无边的境域里。 四周一片空白,远处泛着细碎的光,越来越亮,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紧接着,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那声音又远又阔,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轻易将它吹散。辛晚听不清具体内容,凭直觉猜测不算什么好话。 神佛的檀香一寸寸麻痹她的思维,她连动弹也变得困难,只能强撑着精神做对抗。 “这是什么?” 辛晚猝然回神,从遥阔无边的迷雾中被人拉扯回来,她顺着徐时瓒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只是一块比较特殊的石子。 “只是石头……”辛晚回他,没忍住:“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徐时瓒掀起眼皮,露出底下一双带着笑意的眸。 辛晚将满腹猜忌咽下,告诉自己,自己对他多有隐瞒,自然也不能要求他事事都和自己解释。 但, 多少有点不舒服。 辛晚猜测可能是因为被比自己小的师弟瞒事,导致师姐的威严岌岌可危。 开导完自己,她重新思考目前的境遇,方才被神像拉进不知名的地方,说明神像有不小的问题,下一步就是试一下。 辛晚屏住呼吸,将它移动,如约听到细碎的机关声。 她眼睛发亮,和徐时瓒洋洋得意:“找到了。” 徐时瓒默然了一会,辛晚以为他又要诓自己说什么了,都做好不重复夸他的准备了,才听到他慢悠悠:“是啊,我们被找到了。” 辛晚:“?!” 果然,她细听,几声烟火爆炸声在附近响起,院中脚步声一片片,越来越近。 原来不是阵法的机关,是触发神像的机关。 辛晚头大,推着徐时瓒挡在前面:“师弟先挡一会!我研究研究神像。” 徐时瓒分出一道剑意,封住了牢狱的半扇门,各类的妖齐上阵,发出妖兽特有的嘶吼声,利爪扑打在木质门上的动静格外大。 事态紧急,手心的神像差点没握住,好在被徐时瓒捞了一把才没又跌碎。 “师姐的玉佩很好看。”徐时瓒忽然冷不丁地开口。 辛晚睁大了一点眼,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想都不要想!” 她果断拒绝。 徐时瓒只好垂下眼睑,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那好吧。” 他话音才落,横挡在外面的剑意忽然被其中熊妖一爪子扑散了一点。 其他妖兽仿佛嗅到血味的狼,前仆后继地往那道口子冲过去。 辛晚抓心挠肺也没能猜出破阵的途径,一颗心随着进来的妖兽七上八下的。 徐时瓒用剑壳挡开冲上来的妖兽,紧接着拔出剑,杀退右侧扑上来的妖兽。 他一人对付这一群妖兽看起来也绰绰有余的样子,倒让辛晚稍稍放宽了点心,开始一心一意想破阵之法。 倏的,一道利爪挥到她面前。 她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狰狞的面孔,手赶紧出剑,将神像牢牢护在怀中。 意料之外,疼痛没有到来。 徐时瓒右手的剑不停,竟然还有心思分出一只手挡住了那只熊妖的进攻,只可惜那妖到底下手快准狠,徐时瓒左手没有武器,只能握住他手腕,断了经脉。 熊妖背废一掌,气急败坏,另一只手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划过来。 徐时瓒的手背擦着他的利爪过。 辛晚看到有一条血线过,血珠落了几滴下来,沾到他白色的袍子上,像冬日雪地里的梅。 那熊妖死相凄惨。 辛晚心一怵,赶紧收回眼。 脑子里却全是徐时瓒苍白有力的手背,上面青筋浮现,有些泛蓝。 手背像无暇的白玉,上面的血线好像玉石深处的红线,是混在白玉堆里的血玉。 辛晚听到自己心跳振如擂鼓。 然后,她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给你给你给你。” 徐时瓒弯起眼睛,又划破一只妖的喉咙,血溅到他的颈侧。 辛晚下意识地跟着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到他脸上的嫌弃。他轻轻“啧”了一声,再偏过头,换上无害的笑,给辛晚提示:“师姐应该学过附身咒。”
第13章 新鲜事 附身到神像上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四肢跟着被泥巴糊住,动弹不得,仿佛灵魂也被人用泥土注入了神像中。 四周先是一片惨白色,光亮从四面八方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辛晚在虚空中拢了一下,碰到徐时瓒袖角上漂亮的花纹,先伸手拽住他半截衣角。 徐时瓒拨了一下她的手,拽得太紧,没拨开,手指顿了下,到底没继续去拨。 辛晚用手指给他的衣角花纹描边,描到第八圈的时候光亮终于一点点散开,先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她迷迷瞪瞪地睁眼,发现好像待在一方摇摆的小舟上,顺着水四处摇荡,左摇右摆,晃得人脑袋疼。 用了附身符也可以离开宿身的物体,只是物件一破,人也跟着消散。 徐时瓒离开神像,辛晚跟着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在一艘花船上。舟上花瓣无数,柳叶枝架在船舷,随着船动,荡开层层水纹涟漪。 舟中央就盛放着那座神像。 岸上的妖族手舞足蹈,跳着特殊的舞蹈,辛晚和徐时瓒化成一缕虚魂,不被人看到,只是跟着神像回到了阵中央。 辛晚正纠结怎么找到线索,徐时瓒那边轻轻弹了一片柳叶,紧跟着,神像晃荡几下,前面净瓶于是飞出几滴露水。 岸上的妖于是更欣喜若狂了,嘴里喊着“妖神显灵”,癫狂得仿佛中了什么巫蛊。 辛晚这才有点明白他们是在进行对神像的礼拜,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妖族对神像的崇敬。她推了下徐时瓒,刚要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岸上的妖影。 “司竺?”她怔然片刻,拽着徐时瓒跟上去。 司竺怀里抱着厚厚的药包,味道重得辛晚和她站得远远的也能闻到。 “司竺。”忽然有人喊住她。 司竺僵在原地,慢半拍将脑袋从叠得很高的药包里探出来,她喊:“爹爹。” 辛晚这时候才留意到司竺,她要比之前见的样子稚嫩很多,脸颊上还有未掉完的婴儿肥,眼睛圆圆的。 司兆空“哼”了一声,语气不是很好:“买这么多药,又是给那小子的吧?” 司竺尴尬地挠头,语气软了下来:“您也知道他伤得不轻,我这么好意思眼睁睁看着他那样。” “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就不该下山麻烦人家!”司兆空硬生硬气,不为所动。 司竺又不吭声了,父女两人对峙良久,她突然喊:“二伯父!您找爹爹么?” 司兆空果然回头,司竺趁他不注意,可算溜之大吉。 辛晚拉着徐时瓒静悄悄看完了两人的对峙,直觉告诉她,司父口中的“小子”或许就是赵长风。 司兆空反应过来被骗,气急败坏,对着女儿的背影直跺脚。 “跟司竺。”辛晚侧头,忽然对上徐时瓒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他不笑看人的时候显得很冷淡,周身都是不好亲近的气质,冷冰冰的,冻得人发寒。辛晚被他一盯,警铃大作,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将拽着人的衣角松了,还顺手捋平了一点。 徐时瓒平着的嘴角拉得更平了。 她双手挡在身前,看出来很认真检讨:“错了错了。” 徐时瓒和她对视一会,久到辛晚都要看不见司竺了,才提醒:“怎么了嘛?” 徐时瓒:“没事。” 辛晚知道他绝对不是没事,顺着给他下套:“啊,没事,没事就赶紧跟司竺吧。” 言罢,她先走在前面,没走几步,总算听见身后的动静。 “我怎么不知道谁是司竺?” 辛晚嘴角弯了一下,心里对自己好不容易拿捏徐时瓒高兴,面上不显:“就是刚刚那个妖族少主。” “师姐看起来知道许多?”徐时瓒歪着脑子,笑得和煦。 底下必然一肚子坏水!辛晚早已将他的坏心肠摸透,看着司竺逐渐远去的背影,怕跟不上她,只好放弃君子报仇的机会,老实和他解释:“之前她来找我们的时候说过,你当时没注意。” 徐时瓒这才拖长声音“哦”了一句,辛晚这会真担心追不上,结果衣领被徐时瓒一拎,再睁眼已经在离司竺五步左右。 辛晚小声和他说了句“厉害”,徐师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没有阴阳怪气就是最大的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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