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弟还是很好哄的嘛。 她想。 药包果然是给赵长风准备的,他面色苍白,躺在榻上,辛晚走进观察了下,确认受得都只是外伤,不至于要命。 司竺一介妖,不懂得有什么药是人不能用的,辛晚草草看了一眼,里面半数都是烈药。妖类身强体壮,对这些药材承受力强,可凡人性命如蜉蝣,一点点就足够他们痛得死去活来。 并且里面不少药材是数百年前就鲜少出现的了。 或许阵法兜兜转转来到数百年前。 辛晚这样想,看到榻上的赵长风又吐出一口瘀血。再联想到之后比试时生龙活虎的对方,心说他命还真挺大。 司竺急切上前,眼眶含泪,叫人看得好不可怜。 辛晚的目光飘忽到一侧的徐时瓒身上,他看起来对这样情意绵绵的片段十分乏味,微微打了个哈欠,眼尾于是沾染了一抹绯红,映出眼睑下方艳丽的小痣。 “好看么?”感受到她的目光,徐时瓒冷不丁开口。 辛晚纠结一秒,还是顺心答:“师弟龙章凤姿,自然是好看的。” 徐时瓒顿了一瞬,辛晚纠结地想是夸得不够委婉么,就见对方弯了一下嘴角,他说:“我是说赵公子和司竺姑娘的热闹。” 辛晚:…… 脑子忽然充血了一样,热气一口气全腾上脸,辛晚恨不得给自己当场挖个地洞,赶紧扯开话题:“我出去打听打听他们两个人的事。” * 妖族少主带了个年轻好看的男子回来算不上什么低调事,尤其是茶馆这种热热闹闹的地方,辛晚很快的就打听出了事情原委。 说来和话本子演的似的,司竺少时贪玩常出妖域,某次被魔族追杀,她一路逃亡,魔族的魔爪是逃出来了,却误落入某门派设立的机关阵法。 赵长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收留了这只伤腿的小狐狸。 少女情窦初开,芳心暗许了会温柔给自己包扎,笑起来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结果没能等到袒露心意之日,就被来找她的父亲接回去了。 自此一别,司竺念念不忘,司父担心她再出去惹祸,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她出妖域了。前几日妖域连接外界的结界出乱,司竺执意出去修复,和年少心动久别重逢。 身份对调,她不顾父亲的反对,将重伤的赵长风带了回去。 辛晚虚魂状态,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磕着瓜子,干巴巴地听这一段风流韵事。 猜到阵法中心大抵出现在司竺和赵长风身上,接下来就是两人做了什么会让阵法开启。 辛晚不着边际地想着,被人揪了一下头发。 咋呼呼地回头,对上徐时瓒,她润润嗓子,尽力忘掉刚刚的尴尬:“怎么了?” “给师姐寻了个新鲜事。” 辛晚不信他有这么好心,猜测他又做了什么缺德事,目光扫过他:“什么新鲜事?” 徐时瓒把注意力从台上的说书人那里拉回来,他露了一个笑:“比师姐在这听得有趣多了。” “赵长风——是毓秀宗派来潜入妖族的细作。” * 辛晚没想到能接触到真的细作,一点也没有大师姐的稳重,着急忙慌地就往司竺置办的私宅那边跑。 “徐时瓒你快点。”无奈赵长风在哪只有徐时瓒知道,辛晚跑一步停三步,恨不得将人扛起直接走了。 “一个细作,师姐如此上心。”徐时瓒似笑非笑地开口。 辛晚不乐意地想,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细作诶?!能有几回见。 刚打算开口呛他,忽然想到面前人的身份。 魔族。 在他们凌招宗修习。 嗯,指不定也是一个细作。 这样一想,确实没什么值得新奇的了,毕竟最恶劣的细作就在这了,很能有所超越了。 辛晚最后在房间里找到赵长风,他身形单薄,站在窗边,正将写满墨字的纸条卷起,挂在鸟足上,就要将它飞出去。 辛晚挣扎着凑过去看内容,没能看到,垂头丧气地回来。 “信上无非是一些破妖域结界的法子,或许还有一些诸如‘以为桂月十四佳日,宜进取’的示意。”徐时瓒看出她的好奇心,敲着剑柄说。 辛晚惊奇:“师弟这么远就能看到信上内容。” 徐时瓒冲她开朗一笑:“不是,猜的。” 辛晚:? “前几月我刚给魔族传了份差不多的。”他眉眼弯弯,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给家里人传家书。 然后如约看到辛晚一点点僵硬的面色。 他于是没忍住,喉间逸出几声笑:“当然不是,我随口一提,不好笑么?师姐当真了?” 辛晚:…… 她气势很狠,却又因为从心,不敢真的使太多劲,将一巴掌拍到徐时瓒因为笑而微微弯起的脊背上。 “徐师弟!你的笑点真的很奇怪!”
第14章 记仇 想破阵,就得找到阵心是谁的。 大阵看似包含了许多人妖进去,但细看之下,很多都是围绕着司竺和赵长风两人的过往。辛晚猜测阵法或许和司竺有关,为了弄清楚司竺落下的执念,只能不干预过往,没将赵长风的身份公诸于世。 赵长风虽然是奸细,但不知道是装得太好还是人之本性,辛晚和徐时瓒跟着他的这几日,几乎没见过他做什么坏事。 不仅如此,他还帮了许多忙。 司竺和他约了在后院见,看见人来了,纠结得都要将一缕头发拽掉了,才磕磕碜碜地将药膏递过去:“你不是救妖受伤了么?上好的金疮药。” 赵长风微微一怔,收下:“谢谢司姑娘。” 司竺气得脸上的绯红都没了,扭头就走。 赵长风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伸手拽住她半截衣角。 “赵公子不必如此。”司竺板着脸,硬声硬气地开口。 赵长风可算知道怎么了,他有些无措:“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叫,我怕唐突你。” 司竺看他这样,又心软了,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半片衣角。 “怎么了。”他问。 “我要及笄了,届时有一场比试。”司竺不敢看他,只是盯着那块衣角,看它被赵长风握在掌心,就足够让她高兴很久:“爹爹说让我嫁给妖族里最厉害的妖,我也是这样想的。” 衣角上的手突然松了,赵长风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司竺抿抿唇,碍于面子又不敢说得太清楚,支吾了很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人不可以么?”赵长风忽然开口。 司竺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看起来呆呆的,好像很意外的样子,赵长风见状刚想乘胜追击说服她。司竺赶紧应下:“可以!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不可以也得可以!” 因为两人回到的是许久许久之前的过去,整个大阵又仿佛是为了司竺和赵长风两人开的,因此这段时间过得飞快。 辛晚欢惆怅地看完两个人的袒露心意。不确定赵长风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心或是假意。倘若是真心,可赵长风奸细的身份注定两人不得善终,倘若是假意,那赵长风可真会装。 说到装,她又不免迁移了下思绪,想到徐时瓒也不遑多让。 刚腹诽完,隔壁的徐师弟又打了个哈欠。 辛晚:一定是因为他无聊犯困! 确实,徐时瓒对这种情情爱爱的戏码看起来真的很不感兴趣,这几日不是站在一旁走神就是顺着两人说的话呛几句。 “算算日子,比武招亲的日子要等了。”辛晚碰一下他:“没有我们,不晓得赵长风能不能顺遂拿下魁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下,他难不成真要和司竺成亲?” 徐时瓒三两下用竹叶叠了只栩栩如生的蝉:“成亲好啊,你死我活的。” 话落,他将手中的“蝉”弹出。赵长风终究注意到了那只突如其来的小东西,伸手一挡,将那玩意挥开。 徐时瓒扫兴地耷拉了下嘴角,看起来很想垂头丧气的小狗。 倘若辛晚不知道事情原委,可能就真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了。 辛晚:看吧,徐师弟果然很能装。 很能装的徐师弟只沮丧了不到半刻,他弯起漂亮的眼:“师姐要和我赌么?” “赌什么,”辛晚没好气回他。 “成亲当日,会死多少人。”徐时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辛晚背后生了一点寒意,想到小时候常听的各类成亲日的鬼故事,眨了下眼:“算了还是别赌这些吧,怪不吉利的。” 徐时瓒的眼里的笑意又收了起来,似乎是因为这几日真的很无聊,没了说话的兴致。 * 赵长来了妖域后做的好事一大箩筐,不少妖都受了他的恩,对他的身份抵触也不怎么大了,反而还期待他成为妖族历史上第一个入赘少主的人类赘婿。 这一切也在意料之中,没了作弊的辛晚,赵长风拿下魁首毫不意外。 婚事遭到了司兆空的反对。 他不希望女儿嫁给旁族,看赵长风哪哪都不顺眼,一会说他太高容易脑子不畅变笨,一会嫌弃他没长妖耳听力不好。 总而言之,赵长风浑身上下全是缺点。 辛晚忍俊不禁,又情不自禁给司兆空竖大拇指。 然而反对无效,嫁人这事是司竺作主,加上赵长风做的好事实在太多了。他已然成了民心所向,关于两人的情爱故事已经传扬得无人不知了。 “就下月初三!不听不听!”司竺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无奈总共有两双耳朵,总会多出两只。 她拽拽隔壁的赵长风,他纠结一秒,还是顶着未来岳丈想杀人的目光给司竺把另一双也给捂住了。 司兆空斗不过女儿,只好干巴巴开口:“……初三日子不好。” “那初二!”司竺有自己的主意,不听他的。 眼见要把时间越吵越早了,司兆空没办法:“初九初九!” 计谋得逞,司竺笑眯了眼,赶紧拉过赵长风的手臂,发现对方怔然出神。 被司竺一喊,他终于回神,很慢地眨了几下眼,语气艰涩:“能否再早一点。” 司兆空觉得他得寸进尺,说什么也不愿意了,司竺怕爹爹又不答应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赵长风,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 “下月初九,是有什么大事么?”辛晚留意到赵长风的不对劲的神色,好奇。 “不算大事。”徐时瓒想了下:“无非就是宗门和赵长风商量突袭妖域的日子也是初九。” 辛晚:“这还不算大事?!” 她仿佛已经能想到了,穿着一身红嫁衣的少女,在大婚当日,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婿,是如何带着一众师兄弟们,踏入她的家乡,亲手屠了她的子民。 辛晚不敢想下去了,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司竺恨赵长风入骨,已成执念,沧海桑田,沉荒山不断回溯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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