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暮云的声音拉回虞落烟的思绪。他眉飞色舞,语速变得极快:“辛霍初入齐云山时,可是被我打得找不到北后我带他去掌教人院中的。” 说完,他如同脚底抹油般飞速逃跑了。 逃跑期间还用了御风术,生怕辛霍追上他。 辛霍看着“咻”地一下没影了的大师兄,无奈地低头,向虞落烟解释道:“当年他以为我是外来入侵之人,便对我出了手。但我...还没到找不到北的程度。” 虞落烟点头,表示自己记住这一茬了,下次见面时必帮辛霍报仇,打暮云几下。 忙着逃跑的暮云对于自己危险的未来毫不知情。 —— 半年后。 这日,难得清早起来的虞落烟伸了个懒腰,提出了要和辛霍比试比试的想法。 刚从市场回来,拎着一堆菜的辛霍迷茫道:“现在?” “练练手。”虞落烟颠了颠手中银白的云烟剑:“这么久也从未用过它,不知我剑术如何。” 无奈的辛霍宠溺道:“好吧。” “看招!”说罢,虞落烟拔剑而来。 飞舞的少女身姿鹰隼试翼,剑意裹挟着浮于庭院的尘土飞扬,于桃蹊柳曲下对上束着马尾的少年。 反应极快的辛霍疾速退后几步,将菜篮子甩向空中,下腰避开了这一剑。 动作间,他又掐诀,口中朗声道:“飞龙于天。” 一道黄光乍现,紧接着传来龙的低吼之声,震颤九天。金龙飞身而出,盘旋于辛霍上方,而后冲着虞落烟的剑锋而去。 辛霍伸手接住落下的菜篮。 虞落烟回身,又是一剑斩出:“今日长缨在手......” 说着,周身泛起暗淡的紫光,衣摆随风而起。她一跃而起;“何时缚住苍龙。” 飞龙术破了。 辛霍挑眉,用意念召唤不染。 插在地上的不染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剑身颤了颤,飞身于辛霍身前,分影成许许多多柄相同的剑。 虞落烟皱眉:“这是什么?” “剑灵,”辛霍为她解答道:“你的云烟本也有剑灵,但你还没能唤醒它。” “原来如此。”虞落烟点点头,而后又劈出一剑。 这一剑不同于前面的几剑般刚毅,更像是以剑为笔,泼墨天地,清晰地划出阴阳与乾坤。 本有些暗沉的天气刹那间放晴,乌云散开,金色的阳光洒向庭院。 漫天的白雪从空中坠下,谷风盘旋,将大片大片的雪花吹得七零八落。狂风勾勒出虞落烟的身形,吹起她的秀发。 天上人间,太古刹那,静肃永恒。 辛霍站定不动,迎来的剑意对上无数横向飞剑,发出“轰”的声响。 白光乍现,片刻的刺眼中,辛霍被风吹起的发丝拂过虞落烟的脸庞。 辛霍睁眼,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 而面前的姑娘灿烂地笑着,柔声细语道:“这招名叫,阳春白雪。” ———— 这一比试过后,虞落烟收剑入鞘,而后在挽着辛霍回庭院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 “怎么了?”辛霍关心道。 “突然想起来,”虞落烟无辜地眨眨眼:“忘记告诉你,我有身孕啦。” 听到这话的辛霍来不及高兴,反而大惊失色。方才打斗间都牢牢抓住的菜篮轰然掉地,辛霍神色慌张,一把将虞落烟横抱起来:“那方才与你比试一场,你身体可有不适?为何不告诉我?现在感觉如何?” 虞落烟挽住他的脖子,轻声笑道:“你问题太多啦。” ———— 自那日起,辛霍便日日围着虞落烟转。 他生怕虞落烟心血来潮又做什么大幅度的运动,又怕当她有需要时他不在她身边,便一直守着她。 偶尔虞落烟会认为自己荒废了修为,想要出去运动运动。这个时候,辛霍便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她。 颇感无奈的虞落烟:“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一辈子躺在床上。” 辛霍语气凶巴巴:“你最好是。” 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辛霍却也不觉得腻烦。而虞落烟的肚子,也随着时间的推进,逐渐大了起来。 虞落烟常常在各种场合福至心灵,为未出世的孩子起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若是个男孩儿,便随我姓,叫虞子吧。” “谐音像是鱼籽。”辛霍反驳道:“还有,若是个女孩儿呢?” “随你姓呀。”虞落烟晃了晃腿:“还有,我就是因为喜欢吃鱼籽才起这个名字的。” 辛霍将剥好皮的橘子放到她面前,奇怪道:“为什么随我姓?” 思考半晌的虞落烟用食指点在下巴上,最终给出回应:“因为我更喜欢儿子。” 这样安稳的日子持续了半年。 这日,虞庭松忽然传音下来:“南方鹿天门遭血影楼暗算,死伤无数,现于江湖通讯榜上求救,请齐云山施以援手。我山派弟子暮云、辛霍打头阵,带一百术士赴往南方。” 齐云山内弟子极少,派出一百人已是极限。 这个传音并非单独传给辛霍一人,虞落烟也能听到。于是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辛霍,挑眉道:“去吧。” 事关友派存亡,辛霍不可推拒。于是他再三叮嘱虞落烟:“不许找人比试、不许做重活、不许在外超过两个时辰,也不许偷偷修习。” “知道啦知道啦,”虞落烟将他往前推,在他回头时吐了吐舌头:“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啦。” 辛霍满眼不舍:“那我......走了。” “等一下,”虞落烟叫住他,凑到他耳边道:“之前是骗你的。其实女儿我也喜欢,而且想好名字啦,就叫辛狸。” 辛霍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取‘狸’字?” “因为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是狸奴②。”虞落烟满脸无辜。 本想说用动物来给孩子取名太过草率的辛霍看见眼前妻子的神情,心都快化了,便没再说什么。 更何况,辛狸这名字挺好听的,不是么? 御剑飞往鹿天门支援的路上,辛霍在心中将“虞子”和“辛狸”两个名字默默对比,最后企盼诞生的是个女孩儿。 暮云侧头看见低眉笑着的辛霍,调侃道:“快当父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脸,红光满面的。” 辛霍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此去南方,便是入了死局。 辛霍更没有想过,此次与虞落烟分离,再见即是死别。
第15章 北斗诀 说书人对辛霍在齐云山的经历并不了解,世间也少有人知虞落烟的存在,更别提辛霍与她的关系。 因此从辛霍拜入齐云山,到他与长老司鹤交手,再到他支援鹿天门,说书人只不过寥寥数语带过。 说到书圣辛霍与方丈暮云带领众道士前往南方时,他故作神秘地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抿了口茶水后清了清嗓,端起腔调:“咱们这书圣啊,彼时还不爱看书哪。” 他对天玑阁主往事的描述,从这里正式开始。 辛狸对父亲的遭遇,也从这里开始知晓。 ———— 灰蒙雾云之间,齐云山一行人已经能窥见下方战况的惨烈。 红色。 入目的皆是红色。大片血水在地上流淌,蔓延到修士们的脚边,分不清鲜血的主人究竟是自己的同僚,还是攻入的敌人。 耳边是不绝的兵器相撞之声,劈里啪啦,吵得人头疼。 辛霍率先落地,暮云等人紧随其后。茫茫人海之中,沾了一身血水的鹿天门掌门发现了他们,躲开血影楼杀手攻击的同时对他们略一点头。辛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拔剑出鞘,与血影楼中人对战。 血影楼派来的人数并不多,但每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交手后便知,每一位境界都在元婴之上。 而鹿天门修为高强的弟子都已隐世或出去游荡,早已外强中干。更何况,连他们的掌门也才入了还虚境罢了,又如何能敌得过他们? 辛霍也认清了这个情况,下意识皱了皱眉。 当世四大派:南有鹿城,西立齐云,北境落雪,东沿沧海。倘若缺一,必将天下大乱。 他想起启程前虞庭松单独发给他的传音。 虞庭松道,他已将齐云山全数命脉尽托他手。作为齐云山内修为最强的弟子,此战就算不胜,也定不能让鹿天门亡,必保他们得以延续。 可现在...... 已经加入混战一个时辰的辛霍意识到双方实力之悬殊,暗自懊悔自己的轻敌。他眯了眯眼,开始思考应对的方法。 打斗间,他瞥见不远处的司鹤,忽然福至心灵,心生一妙计。于是他蓄力传音给几米开外的司鹤:“速来助我。” 司鹤讲义气且有效率地几剑扫开两人间的阻碍,几个跨步过来。长时间的打斗使得他语气带了三分焦躁:“作甚?” “这样下去不行。”辛霍给他递了个眼神。 凭借两人几次交手生出的默契,司鹤看出辛霍的意思是让自己为他护法。他二话不说,挽了个剑花,笔挺地站在辛霍面前,誓要为他挡下所有迎来的攻击。 辛霍与司鹤一战成名,许多人都知他俩是何人物,血影楼也不例外。 离他们二人最近的面具人提刀冲来,掀起一阵狂风。黄色的沙土被裹挟着,在短短的距离中化为无形的利刃,在司鹤的手臂上划出几道划痕。 司鹤抬头,迎面而上。 作为时间系传人,司鹤与人对战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在别人眼中快到看不清的招数放在司鹤面前,都像被放慢了动作,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因此仅仅靠体格一术,司鹤弹指可破。 看见对方用二指夹住自己的刀刃,面具人露着的一双眼透出惊讶的神色。雌雄难辨的声音森然传来:“有意思。” 说着,他一掌推出,十尺高的火焰陡然从他身后燃起,而后穿过他向司鹤与辛霍烧来。而面具人自己,毫发无损。 司鹤一剑砍出,却也只是削减了一些火势。 慌乱之中,他蓄积灵力,立目喊道:“止!” 巨型赤火被定于司鹤一寸之前,不再前进。豆大的汗滴从司鹤额间低落,打到他的长剑上。 面具人嘻嘻笑着,语气充满愉悦:“去。” 话音刚落,本来静止不动的火焰又缓慢挪动,向着司鹤一点点靠近。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灼热的温度也穿过肌肤,烫得司鹤颤了颤。 他忍不住对着身后一副安然睡样的辛霍求救:“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 辛霍忽然睁开双眼,提起身旁的剑飞身而出,口中念念有词:“天枢。” 已经不受控制的赤火在马上烧到司鹤的瞬间静止,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司鹤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松开,连忙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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