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上来的犯人被他的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到张三再次挑起石头走远,也没有谁敢继续开口。 隔着护城河,张三停下脚步,与对岸的玖茴与祉猷隔河相望。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粗布麻衣,朝玖茴与祉猷点了点头,继续转身去挑石头,那头如绸缎的头发,不知何时被他削去大半,用了根木棍子束住,看起来有几分落魄,又有几分放下一切的洒脱。 张三是张三,再也不是清冷高傲的九天宗最年轻长老。 “走吧。”玖茴收回视线,扭头问祉猷:“等从九天宗回来,我们去哪个地方玩?” “不知道。”祉猷摇头:“不过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没有亲人,没有归处,除了玖茴身边,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好吧。”玖茴抛出飞舟:“到时候我们抓阄,抓到哪就去哪。” “好。”祉猷笑了。 只要与玖茴在一起,去哪儿又有什么重要呢? “此事当然重要!”四长老拍着桌子道:“我们九天宗身为天下第一剑宗,不能任由这种流言蜚语抹黑宗主!” “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四长老满脸怒色:“这才过去一日,你们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吗?” “说万火宗不出来找宗主的麻烦,是因为他心虚,他跟宗主喜欢的是同一个魔族女子。”四长老忍无可忍:“再任由这些流言传出去,我看明日这些人恐怕要说,现在的魔王也是宗主的种了。” “咳咳咳。”三长老轻咳几声,打断四长老的愤怒指责:“四长老,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不要大动肝火。” “事情闹成这样,你们难道还坐得住?”四长老把矛头指向三长老:“照你这个意思,难道任由他们抹黑?” “诸位长老,万火宗火宗主前来拜访。” 诸位长老:“……” 二长老起身:“快快有请。” 火宗主是个直脾气的人,本来一直没把外面的谣言当回事,可是眼见外面的谣言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人说他一直不作声,也不去向九天宗要说法,是因为他心虚。 他本就比步庭大几百岁,一生不近女色,到了这把年纪,竟被传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站出来表明一下态度。 见九天宗几位长老亲自出来迎接自己,火宗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诸位道友好。” “火宗主好。”双方互相见礼,彼此都有些尴尬。 “宗主今日来所为何事?”四长老冷嘲热讽道:“难道也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来跟我们九天宗撇清关系的?” 火宗主:“……”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你表情这么难看,我也不太敢说,显得我好像很不厚道。 “火宗主见谅,昨夜宗主被闹事的人气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半个时辰前才醒来。四长老忧心宗主,说话急了些,请您不要与他计较。”二长老见火宗主神情尴尬,开口缓和气氛:“宗主远道而来,请入内饮杯淡茶。” “多谢道友。”火宗主赶紧接过话茬:“不知步宗主伤势如何了?” 二长老叹息一声摇头,他邀火宗主入室内落座:“宗主伤势一直不见好,又被用心险恶之人抹黑,我等十分担心。” 步庭被扶光仙君所伤,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火宗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待过些日子,也许仙君就原谅步宗主了。” 无人知道扶光仙君的真正实力,这么多年来,扶光仙君就是个巨大的容器,他以肉身吸纳天地灵气,再转化为灵力输送到十大仙鼎中。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尽痛苦折磨囚禁中,就算是个正常人,都有可能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更别提从出生后就没有体验过正常生活的扶光仙君。 以肉身吸纳天地灵气的痛苦,普通修士只有在进阶渡劫时,才会短暂地体会,扶光仙君却是每时每刻不停地遭受这种折磨。 火宗主甚至想不明白,步庭为什么要去惹仙君不悦? 难道他们欠仙君的还不够多吗? 二长老苦笑,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九天宗的声誉频频受损。如若不然,修真界的那些修士,也不敢如此讨论宗主的流言蜚语。 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流言蜚语不见血,也不见伤,只是传得多了,就是看不见的刀剑,能伤人于无形。”火宗主的手掌在大腿上搓了搓:“我们万火宗与九天宗交好多年,我也不忍心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与九天宗闹得不愉快,只是……” 听到“只是”二字,诸位长老心中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我乃一宗之主,情谊归情谊,宗门的颜面我也是要维护的。”火宗主的手掌,快要把膝盖搓出火星子:“因我这些日子一直未出来说过什么,外面都说我是心虚,你们看这事闹的……” 所以呢? 众长老看火宗主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这与他们九天宗有什么关系? “外面那些谣言,真的跟你们没关系?”火宗主见这些长老脸色不对劲,笑着道:“当然跟你们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众长老:“……” 呸! 有本事拿镜子照照你自己那张脸,怎么有脸说没别的意思? “诸位长老,望舒阁阁主亲传弟子玖茴、祉猷前来拜见。” “咋的?”火宗主惊讶道:“现在外面那些谣言,把玖茴与祉猷两位小友都牵扯进去了?” 几位长老也在暗自思索,难道又有新的谣言出现,为何他们没有听说? 玖茴与祉猷被九天宗亲传弟子引进宴客厅后,看到的就是凝神沉思,眉头紧锁的众人。 目光扫过万火宗宗主,玖茴心下疑惑,难道火宗主与九天宗的长老们吵架了? “晚辈玖茴、祉猷,见过诸位长辈。” “两位小友请勿多礼。”二长老招呼二人坐下,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不知两位小友今日来……” 也是来找他们闹事的? “晚辈今日来,是为了魔族公主沙椤葭之事。” 诸位长老在心底叹气,还真是来闹事的。 “玖茴小友,外面是怎么传你谣言的?”见有人与自己一样倒霉,火宗主看玖茴的眼神格外亲切:“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帮着你解决。” “谣言?”玖茴满脸茫然地摇头:“不是谣言。” 不是谣言?! 火宗主不自觉把头往玖茴的方向探了探。 难道沙椤葭真是步庭的女儿? 真瞧不出来,步庭玩得还挺花啊。 “前些日子,我与祉猷途经松城时,被沙椤葭抓去了魔界。” “什么?!”火宗主瞥了眼九天宗的诸位长老,摸着腰间的酒壶法器:“小友莫怕,有我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九天宗长老们:“……” 你瞅我们干啥?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需要怕什么? “哦。”玖茴愣愣点头:“谢谢火宗主。” “不客气,你继续说。” “我们被带去魔界后,沙椤葭便威胁我,要我想办法取得老魔王信任,然后趁机取其性命。”玖茴把之前已经说过一遍的理由,又跟九天宗长老们说了一遍。 “这魔女好阴毒的手段。”火宗主看九天宗长老们的眼神,就更加怀疑了,沙椤葭杀老魔王杀得这么干脆,说不定对方就不是她亲爹。 “那天晚上,我还见到了一个人。”玖茴似乎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谁?”火宗主正听得兴起,哪里舍得让玖茴停下来:“快跟我们说说。” “我跟祉猷看到了银籍真人。” “他是我们九天宗的叛徒,当不得真人这个称呼。”四长老沉着脸道:“那个孽障做了什么?” “银籍长老听说我们被关在困浅宫以后,试图把我们救出来。”玖茴道:“被老魔王发现后,他被老魔王折断了本命剑,踩碎了使剑的手。” 九天宗的长老们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即使他们口中嫌弃银籍,但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日日辛苦练剑,最后成了九天宗惊才绝艳的年轻长老。 现在听到他的本命剑被折断,甚至连用剑的手都被碾碎,谁能当做无事发生? “他……现在怎么样了?”二长老声音有些沙哑。 玖茴摇头:“后面出现几个来历不明的高人,与老魔王打得昏天暗地,我们被外溢的魔气震得昏迷过去。等我跟祉猷醒来时,老魔王已经死于高人之手,银籍真人也不见踪影。” 没有踪影,就是有生还的希望。 几位长老心情混乱,谁都没有先开口。 “银籍真人连我与祉猷这种小宗门弟子都愿意出手相救,面对老魔王宁死也不屈服。”玖茴问:“请长老们原谅晚辈冒犯,但银籍真人背叛宗门之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火宗主激动得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当然有隐情,他是为了保护宗主女儿才去的魔界啊! “小友此言当真?” “晚辈不敢妄言。”玖茴严肃道:“涉及魔族之事,晚辈不敢隐瞒,所以特来禀明贵宗。” “你再说一遍。”一个人推开门大步走来,他双目灼灼看着玖茴:“银籍背叛宗门一事,当真另有隐情?” 玖茴对来人点头。 “银籍当真来救过你?” 玖茴再次点头。 “他当真与老魔王斗法,宁死也不求饶?” 玖茴继续点头:“确有其事,晚辈敢向天道立誓。” 大长老身体晃了晃,他怔怔向玖茴行礼:“多谢小友告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他亲手毁去了银籍的灵台与修为,若不是他毁了银籍的灵台,他也许就不会老魔王折断本命剑,踩碎用剑的手。 “师兄。”二长老担忧地看着大长老,起身扶住他。 “我没事。”大长老神情渐渐冷静下来:“此事,我要去向宗主问清楚!” “不用去问了。”南砜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十一。 十一向玖茴拱了拱手,便老实站到角落。 “南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大长老死死盯着南砜,仿佛要把他身体都整个看穿。 “大长老,银籍师叔不是宗门叛徒,他假意与魔族公主相恋,是为了潜入魔界做探子。”南砜不敢与大长老的双目对视:“我会安排人去找到银籍师叔……” “找到他又能如何?”大长老讽笑一声:“他没了本命剑,废了一只手,就算侥幸能活下来,九天宗难道还有他容身之处?” “有。”南砜一字一顿道:“他是晚辈的师叔,九天宗永远都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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