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终有一日,仙君会被他的诚意感动的。”玖茴语气稍顿:“为了公正与道义,蔓襄少城主失去了性命,玉鸾姐姐与母亲天人永隔,步仙尊多跪几日又算什么呢?” “总要让天下的修士都知道,无论是仙尊还是普通的修士,若是做了孽,都要受到惩罚。”玖茴看向在场的几位掌派大弟子与亲传弟子:“不然今日我学步仙尊,明日他学步仙尊,后日大家都学步仙尊行事,天下岂不是乱套?” “玖茴道友说得有理。”平陵瑶开口:“我这便修书一封,向扶光仙君请示。” 说完,她取出一枚玉简,仿佛怕人阻拦般,飞速在手中掐诀,玉简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扶光山。 众人见玉简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心下暗叹,好家伙,这是早有准备啊! 玉简已出,再讨论已无益,但谁也没有离开,因为步庭修为高深,他们怕他逃走。 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步庭竟然沉默地站在一旁,既不反对平陵瑶向扶光山报信,也不反驳玖茴的话,仿佛接受了所有的指责,又仿佛一切言语都没有进入他的耳中。 面色最难过的是南砜,他神情苍白地望着步庭,希望他能说什么,即便只是几句解释也好。 可是步庭什么也没说,南砜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木木地站在角落里。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中划过一道亮光。大家齐齐抬头,看到那道亮光在院子上方绕了一圈,最后悬停在二长老面前。 “诸位可来扶光山一叙。” 简短的一句话,仿佛为大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掏出飞行法宝,准备赶往扶光山。 “得罪了。”几位宗主靠近步庭,在他身上下了几道法令,以防他逃走后,把他带上了飞舟。 “祉猷。”玉镜突然开口:“扶光山一行,我与玖茴去便好,你回客院陪师兄师姐们。” 祉猷仰头看了眼飞剑上的玉镜与玖茴,拱手行礼:“是。” 亲眼看着他离开院子,玉镜才转身对玖茴道:“我们走。” 靠近扶光山后,垣涡的飞剑靠近玖茴,他看着前方翻涌的狂风与寒雪,搓着手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入扶光山地界,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他看玖茴,玖茴看同样离他们很近的锦轻裘。 “哦,我忘了,你们望舒阁虽然离扶光山比我们近,你肯定也没进去过。”垣涡回过神,随即望向锦轻裘:“锦少主,你知道吗?” “等会进去就知道了。”锦轻裘收起手中把玩的玉扇,整理了一下衣袍:“反正不是什么洞天福地。” 关押步庭的飞舟穿过风雪,有十大宗门令牌开道,风雪瞬间变小了许多。 垣涡看着在身边卷如狂龙的飓风,忍不住打个寒蝉,若是没有令牌进入这里面,岂不是会被风绞成碎片? 不知在风雪中飞了多久,终于穿过了风雪大阵。脚尖刚触地,垣涡便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过于浓郁的灵气,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气。 身为修士,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寒冷了,他双手抱胸,冷得缩起脑袋:“这些雪花,怎么像是往我骨头里钻?” “这些雪花都是天下灵气汇聚而成,我们修为有限,自然受不得这种灵寒之气。”锦轻裘从纳戒取出一件大氅扔给垣涡:“你修为不足,在这里半个时辰,就能冻成雪人。” “多谢锦少主。”垣涡把大氅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终于消减不少。 “这个也拿去。”平陵瑶扔给垣涡一个保暖的法器;“修为不济,也敢跟来这里,真是不要命了。” 垣涡捧着保暖法器不敢说话,他偷偷看了眼神情如常的众人,原来只有他一个废物。 “别看了,其实他们也觉得冷。”玖茴对他小声道:“这种灵雪,他们都受不住,不过是为了面子硬撑罢了。” 垣涡看着空荡荡的积雪硬地,以及四周那些举止僵硬,面貌渗人的傀儡,忍不住道:“扶光仙君独自一人……就住在这种地方?” 扶光殿瞧着倒是精致华美,可是就算城主府犯人居住的牢房,气候都没有这般恶劣。 垣涡以为过去的自己已经够混账了,没想到十大宗门与镇星楼干的事更加缺德。脚下的积雪湿滑,垣涡脚下一晃,若不是被玖茴及时拎住后衣领,他差点摔在地上。 “扶光仙君为了天下镇压仙鼎五百年,十大宗门与镇星楼却让他日日经受风吹雪冻?!” 从外面看扶光山,只觉得神殿奢华,雪山景美,进入后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扶光仙君被带进山里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吧?”看着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的空旷雪地,被冻得脑袋发晕的垣涡忍不住问:“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住在这种地方,他们良心不会痛吗?” 玖茴挑眉,嗤笑一声。 若不能让更多的人来扶光山走一走,那么扶光受的苦,又有几人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玉镜:你这么尊重长辈,那么一定也能尊重我们望舒阁的长辈吧? 小韭菜:要什么脸呢,都揭下来!
第86章 异色 平陵瑶与锦轻裘听到垣涡的话没有吭声,此事他们虽然没有参与,但是祖辈参与过。 走在前面的宗主们没有回头,也许是他们没有听见,也许是听见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落葵与祝炎皆是第一次来扶光山,他们看着脚下厚厚的冰雪,还有落在掌心很难化开的雪花,感觉寒气从脚底直入心头。在那些没有生命的傀儡注视下,他们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孤独与恐惧。 听到垣涡的声音,他们忍不住慢下步伐,与玖茴他们走在了一起。 “这里……”落葵刚张开嘴巴,就有寒风裹挟着雪花袭入,呛得她咳嗽连连。 他们身为掌派大弟子,有天分有修为,有人同行,尚且觉得这里孤寂冰寒,那么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扶光仙君呢? 这哪里是什么神殿,分明是一座冰雕雪砌的牢笼。 一路上越靠近神殿,朝他们靠拢的傀儡就越多,被这些黯淡无光的眼珠死死盯着,垣涡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傀儡分明没有生命,但是那一双双眼睛,却让人难受至极。 看到这一幕幕,落葵心里难受得厉害。长寿宫行医救人,心性慈悲,她无法想象,师祖当年是如何同意,把刚出生的扶光仙君,放养在这种地方。 寸草不生,存木不长,眼里所看的,除了风雪便别无他物。 宗主们停在扶光殿大门前,请求与仙君相见。 寒风呼啸,殿门未开,唯有挂在殿门前的一盏红灯笼,随着风摇摇晃晃。 那是扶光山,唯一一抹鲜艳的红。 “既是请罪,应有请罪的姿态。”平陵瑶开口道:“晚辈失礼,还请步仙尊跪下请罪。” 四长老不甘:“青岚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晚辈身为青岚门掌派弟子,自然要为天下大义说话。”平陵瑶不为所动:“步仙尊害死蔓襄少主,本该接受惩罚,不能因他是九天宗前任掌门,就为他破例。” “还是说,四长老自认为九天宗不同于其他人,可以凌驾修真界诸修士之上?”平陵瑶言辞犀利:“只要你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这一点,晚辈定不会多说一句。” 四长老当然不敢承认这句话。 同样随行的二长老与三长老无言看向步庭。 “哎呀,是晚辈的错。”沉默一路的玖茴突然开口:“是晚辈忘记给步仙尊解开定身符了。” 玖茴挤开众人,走到步庭面前。她没有立刻给他解开符咒,而是对大家解释:“蔓襄城之事暴露后,步仙尊说他不愿意死在庸人之手,所以打算自爆灵台而亡。晚辈心想,无论步仙尊犯了什么错,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之前,怎么能让仙尊寻死呢?” “万一让不知情的人听闻仙尊自爆而亡,以为是我们逼死了仙尊,岂不是会增添更多的麻烦?”玖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四长老身上:“长老您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对吗?” 四长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玖茴掐了一个手诀,收走贴在步庭身上的符咒,伸手“扶”着步庭的手臂,让他跪了下去。 “仙尊。”玖茴蹲着身子,双目平视步庭:“希望仙尊能够真心悔过,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步庭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发现这张脸陌生至极,她与木栖并无太多相似之处。 “你想我做什么?”步庭问。 玖茴摇头:“我不会勉强仙尊做违心的事,因为路是自己的,路的尽头是鲜花还是悬崖,也都是自己的。” 殿门在此刻缓缓打开,众人看到站在殿门前,戴着银色面具的扶光,才恍然想起他们此次来没有戴面具。 扶光视线扫过这些匆匆取面具的人,平淡开口:“我已知道尔等样貌,再戴上面具,岂不是自欺欺人?” 十大宗门的几位宗主手里捏着面具,神情有些尴尬,一时间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晚辈青岚门平陵瑶,拜见仙君。”平陵瑶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几位晚辈见状,连忙跟着要下跪行礼。 “不必多礼。”扶光抬了抬手指,小辈们发现自己膝盖跪不下去了,心中大惊,仙君不过是动了动指头的功夫,就让他们动弹不得,仙君的修为究竟何等高深? 玖茴顺势站直膝盖,磨蹭到师父身后站定。 “事情的经过,我已知晓。” 隔着面具,谁也看不清扶光的表情,只感到自己仿佛被仙君一眼看透了所有。 “我自出生便住在此处,不问世事,也不知世事,你们宗门事务也从不参与。”扶光走出神殿大门,那些原本毫无动静的傀儡们,仿佛在此刻全部被唤醒,如同蠕动的虫子般,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 小辈们被这一幕骇得白了脸色,这些傀儡,究竟是用来保护仙居,还是用来监视他的? “仙君不可擅离神殿。” “仙君不可擅离神殿。” 在一声声毫无生机的麻木声音中,扶光无视这些围在身边的傀儡,径直走到九天宗众人面前。 他身着白色仙袍,行走间仿佛与风雪融为了一体。 步庭抬起头,与扶光面具下的双眼对视,随后目光下移,看向扶光的手腕。 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扶光的手,他看不真切对方的手腕上,究竟还有没有那条手串。 “我原以为,让步宗主受过一次教训,你便知道什么是尊重。不曾想执掌整个宗门的你,却仍旧想不明白。”扶光伸出右手,露出光洁的手腕,他的掌心多了一块吸魂石。 “不知这块吸魂石,步宗主可熟悉?”扶光把石头递到步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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