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伟岸强大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这般多疑。 “既然如此,那便……”魔王视线扫过两位护法,想起玖茴说过护法与沙椤葭勾结:“你说沙椤葭与护法勾结,可有证据?” “难道魔王你不知道,你族一位护法,一年前因沙椤葭公主受了委屈,宁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孤身前往问仙城为公主报仇泄愤?”玖茴惊讶地又怜悯地看着魔王:“难道他们连这件事都瞒着你?” 哎哟,你女儿不要你啰!跟别人一起瞒着你啰! “这种小事,本王自然知道。”玖茴脸上的怜悯,刺痛了魔王脆弱多疑的心。十大护法之一为了沙椤葭死在问仙城这件事,他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最先跟他提起此事的并不是沙椤葭,而是他的魔后。 “护法能为了公主一时委屈,甘愿为她送命,其他护法……”玖茴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你觉得剩下的九位护法里,还有几位愿意为公主献出生命?” “我们魔族的儿郎,对王室忠心耿耿,为公主讨回公道,也是因为他们尊崇我们王室。”老魔王转头看向魔后:“此事交给你与逻诃,我相信你们定能还沙椤葭清白。” “父王……”沙椤葭心中暗道不好,她与魔后一直都是表面情分,近几个月魔后对她态度越发冷淡,她很担心魔后会趁机诬蔑她。 “怎么,你不愿意?”魔王冰冷的眼神落在沙椤葭身上:“你三弟是未来的魔王,你母后行事向来公正,你若是不信任她,是想谁来帮你?” “女儿不敢。”沙椤葭咬牙低下头,这样直白浅显的挑拨离间手段,却让她陷入泥潭。并非是玖茴的手段有多厉害,而是父王对她已经没有了信任之心。 魔后犹豫了一下:“王上,按理说,这两个修士污蔑我们魔族尊贵的公主,应该立即处死他们。可我又怕外人说我们杀人灭口,这样就更加不利公主声誉,要不暂时仍旧把这两人关押在困浅宫?” “你想得很周到。”魔王点头:“这两个人,暂时还不能死。” “父王,母后,仅仅关押这两个人可不太行。”三皇子逻诃道:“这两人还有三个同伙,被沙椤葭藏了起来。” “沙椤葭就是拿他们三人的性命,来逼迫我做事。”玖茴满脸愤恨:“你们魔族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折手段,连我的家人都不愿意放过。” “父王,要不把这三个人关在我那里。”三皇子逻诃搓着手,满脸激动:“儿子一定好好帮您教训这三个心怀叵测的人族。” “沙椤葭,等会你把人交给逻诃。”发生了这么多事,魔王没了饮血的心思,他呵退所有人,只让魔后留下来陪他。 “玖茴!”退出王殿,沙椤葭阴沉着脸,走向被魔卫押住的玖茴:“你如此胡言,当真是不怕死?” “难道不是公主把我请来魔族,然后把我送到王殿?”玖茴笑问:“我说的哪里有误?” “我从未说过让你刺杀父王!”沙椤葭怎么也没想到,她隐忍多年,却在玖茴这里跌了大跟头。 “公主忘了昨夜跟我说的那些话?”玖茴贴近沙椤葭耳边:“老魔王不死,公主又怎么成为新的魔王?” 沙椤葭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早知道你有如此手段,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她现在寸功未立,父王若是去了,对她有害无利。 为了魔王之位,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又何妨多等上一些年头?可是玖茴却凭借短短几句话,让父王对她起了猜忌之心,以后无论她做什么,父王都会多上几分疑虑。 这是一个虽然恶心,但却十分有用的明谋。 “哎,你们两个不许私下串联口供!”逻诃让魔卫把两人隔开:“从今天开始,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许公主与公主府的人靠近困浅宫,若有违反者,以勾结外敌的罪名处死。” “是!” “公主见谅,我这也是为你好。”逻诃笑眯眯道:“万一你与她见了面,她又趁机攀咬你,岂不是给你增添麻烦?” “多谢三弟为我着想。”沙椤葭咬牙挤出笑:“告辞。” 这个弟弟傲慢得连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唤她。若不是他有个出生低贱,却愿意卑躬屈膝哄得父王欢心的母亲,他凭什么如此傲慢? 沙椤葭怒气冲冲回到公主府,见银籍正在院子里练剑,收敛起面上所有情绪:“银籍,昨天晚上我去了友人家里,没有及时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银籍收起剑,不小心让身上的薄衫掉了下来。沙椤葭扫了他的肩膀一眼,那里没有任何伤口。 昨夜企图玖茴与祉猷的黑衣人,肩膀与胳膊都有沾了魔毒的刀伤,若那人是银籍,他身上的伤绝对好不了这么快。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沙椤葭投入银籍怀里:“银籍,连父王都在猜忌我,我只剩下你了。” 银籍感觉到沙椤葭的手,抚在自己昨夜受过重伤的位置,轻轻伸手环住她:“我会陪着你。” 她在怀疑他。 “玖茴姑娘,祉猷郎君,二位快请坐,。”房门一关,逻诃点头哈腰地给玖茴与祉猷倒上热茶:“二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与祉猷关在这里,能有什么打算?”玖茴抿了一口茶:“公主与修真界修士勾结,意图暗杀魔王的消息,怎么也该在一日内传遍整个魔族王都,三殿下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皇子恍然大悟:“姑娘说得有道理!” 他伸长脖子看了眼门外,小心陪笑道:“姑娘,等下可能要冒犯您,您多包含。” 守在门外的魔卫听到屋内传来砸杯摔碗的声音。 “你休要污蔑公主,快老实交待,你究竟想干什么?!” “沙椤葭公主用我的兄妹性命相逼,我能有什么办法?”屋内传出女子无助的哭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宗门弟子,家中长辈宠爱,又得师门看重,难道我愿意来魔族送死?” 一阵响动后,三皇子满脸怒火地走出房门,对魔卫道:“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是!”魔卫不敢得罪三皇子,立刻应了下来。 两天后,吃完三皇子爬暗道送来的好饭好菜,玖茴刚跟祉猷学了两笔画,就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 不多时,房门被撞开,来人一身黑衣,面戴黑巾,手中长剑正在滴血:“快跟我走!” 风吹起桌上的画纸,魔族最好的画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魔族王室才能使用的熏香,在香炉中幽幽地飘着青烟,桌上摆着各色点心水果,还贴心地备好了银签。 玖茴捏着画笔,祉猷从烛火下抬起了头,门内门外三人,沉默对视相望。 没有严刑拷打,没有艰辛度日,甚至连脚踩的地方,还铺了厚厚的毛毯。 一切美好得让门外的人以为,他的到来十分冒昧。 “银籍?”玖茴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把地上的毛毯一脚踹进床底。 外面传来无数匆忙的脚步声,分明都是朝这边而来。 “银籍!”玖茴扔掉手里的画笔,高声斥责道:“你天资出众,却为了沙椤葭公主背叛九天宗,成了公主府的走狗,如今又为了她要杀我灭口,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祉猷小声在玖茴耳边反驳:“我觉得他不配用走狗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 祉猷:我是祉猷,我才是走狗代言人!
第67章 没啦? 脚步声越来越近,银籍没有回头,他深深看了玖茴一眼,快速压低声音道:“你们二人资质出众,潜力非凡,是修真界未来的肱骨之才。魔族私下有多股势力,十分复杂,你们不要陷入其中。” “真人你已经背叛九天宗,又何必管我们修士的事?”玖茴捡起旁边的一个香炉砸向银籍,银籍侧身避开,香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三皇子逻诃、魔王与魔后一行人跨入院门时,刚好看到香炉砸出来的一幕。 “你们快来救我!”玖茴满脸惊惶,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他要杀我灭口!” “银籍?”三皇子诧异地看着银籍,他竟然能为了沙椤葭做到这一步? 原本他跟玖茴计划好,把他父王引来此处,让玖茴再坑沙椤葭一把,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银籍,王上在此,你还不速速住手?”魔后看了眼坐在前方步辇上的魔王,痛心疾首道:“沙椤葭与王上父女情深,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晰就行,你如此冲动行事,岂不是让沙椤葭与王上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公主没有干系。”银籍突然飞身把玖茴擒住,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对老迈的魔王讽刺一笑:“你宁愿相信这个修真界来的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谈何父女情深?” 魔后见银籍把剑搭在玖茴脖子上,面色微变:“银籍!你糊涂,若是伤了她,才是让公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公主向来爱重你,而你呢?”银籍没有搭理魔后,他看着没有作声的魔王:“你是一个无能、贪婪又畏惧死亡的腐朽烂肉,你老了,所以嫉妒每一个鲜活年轻的生命,是一个连女儿都猜忌的废物。” 嚯! 银籍真人好狠毒的一张嘴,专挑魔王最在意的地方嘲讽挖苦,就差没直接说“老东西,你怎么还不赶紧去死”了。 这哪是心疼公主,这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啊! “弓箭手。”气极的魔王冷静得可怕,蛇一般的眼睛漠然地盯着银籍,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杀了他。” 院子四周突然冒出无数手持魔弓的弓箭手,他们丝毫没有顾忌银籍手中挟持的玖茴,漫天魔箭如花雨般落下。 银籍一掌把玖茴推进屋子,挥剑挡下第一波剑雨。 “放!” 箭雨仿佛没有停下的时候,整座困浅宫的大阵突然打开,干瘪苍老的魔王懒懒地靠着扶手,看着在阵法压制下的银籍艰难抵抗,他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这种拼命挣扎,最后只能无奈死去的戏码,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能让他心生愉悦。 一支箭扎进银籍左腹,他守在关押着玖茴与祉猷的门前,眼睛血红地看着老魔王。 他飞身穿过箭雨,剑指老魔王。 这一剑用了他所有的功力,即使无数飞箭扎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犹豫。 叮。 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剑,被魔王伸出的双指夹住。 银籍震惊地瞪大眼睛,魔王的修为强大得让他意外。 “这点本事,可杀不了本王。”银籍的震惊与无法接受取悦了他,他双指一用力,陪伴银籍两百多年的本命剑应声而断。 本命剑断,对于剑修而言,就是毁了他飞升的所有希望。 “这些年无数人想要杀本王,你只是其中一个。”见银籍口吐鲜血倒了下去,老魔王从步辇上下来,高高在上的看着眼中满是不甘的银籍:“若不是天道不公,让三界失去了飞升的希望,以本王之能,又怎么会在此间等待寿元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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