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不了解佛法的道宫弟子面面相觑。 “等等。”齐修脸色一变,来不及和廷听继续分析她注意到的古怪之处,“文家的阵法被动了!” 齐修拉着廷听径直往寺庙外冲去,到门口时冲着守在佛像旁的莫言笑喊道,“兵分两路,你们守在这里,我和廷听去看看!” “魔物都引动了护身阵,你还要我留在这里?!”莫言笑对着笔直从上空飞过的齐修喊道。 “防止是调虎离山的可能!” 齐修的声音迅速消弭,昭示着两人的离去。 莫言笑“啧”了声,僧人见他们停留在此笑了笑,温柔说道:“不如坐下来歇歇,之后面对魔物也积蓄好气力。” 莫言笑转头,琼音确实累得有些乏力,她坐在地上,发丝贴着汗湿的额头,大口呼着气,像是呼吸有些不顺畅。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琼音缓缓眨了眨眼,像是视野有些模糊,“奇怪,是太久没下山了吗,腿脚大不如前啊。” 莫言笑黝黑的眼眸盯着琼音,直到她背后发毛,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没说话,开始默默地从纳戒里开始掏刀片和机关,直到噼里啪啦在琼音身边铺了一地,精巧的机关配合着寒冽的刀光看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连旁边的僧人看到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琼音见之咂舌:“虽然昨天买了一堆零件,也不能这么造吧?” “我没钱。”莫言笑果决道,“但这些死物若是不用在刀刃上,便失去了他们应有的价值。” 琼音愣神着,突然从眼前瘦削的身影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莫言笑望向门外,有些躁意,很快又压了下来。 另一边。 廷听与齐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文家。却发现文蓉面色铁青地晕倒在了阵法之中。 “魔物受伤逃了。”齐修扫了眼现场,不解地盯着文蓉的身影,文家父母在他们的耳畔哭天喊地哀嚎,几乎要把他们耳膜给震破。 廷听看到围绕在文蓉身边的机关被触发了几个,浓稠如泥浆般的液体腐蚀了机关的一部分,不解道:“僧人受伤尚可理解,魔物为何会找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女性?” “不知。或许她身上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蹊跷。” 齐修解开阵法,走进去将文蓉拎起来,翻了翻她的眼皮,查探着她体内的气息,确认她并没有什么问题,手一抹她的脸上,抹下来一层青色粉末。 他盯着手上的粉末,眯起眼,掐着文蓉的穴位将她强行叫醒,脸上的笑容堪称恐怖,似是风雨欲来。 “文女郎。”齐修语气柔和得令人头皮发麻,“你的时间不多,我限你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解释清楚你在我的阵法之中装模作样的原因。” 文蓉一睁眼就被眼前这个俊朗但极具威慑力的脸吓到了,因为齐修的动作,她僵硬的身体不小心扭了扭,脖颈处的骨头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廷听望着文蓉的脖颈处,怔然半晌,瞳孔一缩,只觉寒意如冰锥般落入衣领,让她脊背发凉。 “我,我说,你们离开不久后,我的恋人来寻我,说你们是名门正派要来欺压残害他的人。”文蓉瑟缩着说,试图硬气却显得很是无力,“他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他不过是想与我厮守罢了。” 齐修怜悯地看着文蓉,钳制着文蓉脖颈的手却并没有半分松懈。 “齐修,我想起来了。”廷听蓦然开口,此时此刻她好似已经完全不在乎文蓉的问题,声音笃信而森寒,“那个木鱼的响声,是敲击骸骨的声音。” 而那个木鱼的形状恰巧与人类头骨极其相似。 齐修对上廷听的视线,两人不一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存在——秘宗。 廷听回忆起了在结缘寺郊外她亲手杀掉的秘宗弟子,地上无辜之人的尸骸触目惊心。 难怪,被佛门剔除出去的秘宗一派拥有欢喜禅再正常不过。 一时之间,不止整个城镇只有一座寺庙却依然破旧,过于浓郁、萦绕不散的戾气,明明多人受重伤,池子霁却分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全有了答案。 那些僧人手中灰白色像是骸骨造的碗筷、他们放在一边金漆斑驳的器杖、墙上模糊的壁画,欢喜佛的幻境陡然可疑了起来,连初次见面僧人赞他们根骨好的话语,此时想来只觉毛骨悚然。 秘宗一切力量都建立于其他人的苦痛与绝望之上,人人得而诛之。 廷听拿出玉牌,白玉随着灵力的注入泛起光华,很快玉牌就传来了琼音的疑问。 “听听?怎么了?” 听声音应该暂时没事。 齐修从善如流:“我们来迟,在文家没找到魔物的踪迹,你们小心寺庙。魔物可能朝着你们的方向冲去了,我们马上赶到。” 琼音:“好,交给我们吧!” 玉牌的光芒随之消散。 “那群僧人的境界不比他俩,怕的是秘宗那些我不了解的污遭手段。”廷听说着往外走,纳戒中冒出的银线如绳索般捆住了文蓉。 两人不顾文蓉的反抗与哭诉,在文家父母慌乱的呼声之中,和押犯人似的带着文蓉一起前往寺庙。 “秘宗仅我所知的,便是抽人根骨,以骸骨、人皮制造邪器,更不提那些以沸锅炮煮、焚烧的残酷手段。”齐修试图回忆自己仅有的知识储备。 邪道秘宗因为罄竹难书被赶尽杀绝,廷听和齐修自打出生以来压根没见过活生生的秘宗僧人,现下能迅速反应过来都是因为两人都修学仔细。 那寺庙中的血戾味不光有他们僧人被魔物蚕食的原因,更有他们长年累月的暴行累积下来的厉气。 被他们两个雷厉风行的人绑在后面的文蓉本想挣扎,在听过这些话后直接被吓得眼泪汪汪,哽咽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高速飞行下,潮湿的风如刀片般刮在文蓉的脸颊上,她脸生疼泛出血色,身上如琴弦的银线将她的肉勒成一截一截的,她只感觉平生从未受过这般苦楚。 可这回再没有温和且矜贵的仙长好声好气安慰予她。 伴随着清寒的风而来的,是廷听不容置喙的声音。 “你既然执意不听话,那就让你看看你的恋人是个什么东西好了。” 天空中又降下了雨。 两人拎着一人,疾速朝那所诡异而破败的寺庙冲去。 突兀的,风带来了一股水裹挟着血的浓烈腥气。 寒冽的风飕飕往里寺庙刺,破旧的门扉晃啊晃,枯叶在地上不断摩擦,魔息涌动。 他们远远看到寺庙门内,一团黑影咬住僧人的禅杖强夺后逃窜,动作迅捷但仍中了几刀,按捺剧烈的痛楚,几个闪身伴随着诡异的咀嚼声消失在了在了众人眼前。 “我的禅杖!”僧人慌张地摔倒在地。 莫言笑定定地看着僧人空荡荡的手,古怪地扬起眉:“禅杖为镇压魔物法器,为何你的会被夺走还被它啃了?” “这,我也不知。”僧人避开莫言笑的目光,气喘吁吁地倚靠在墙上。 魔物的口粮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妖物、动物也吃,只是它们更热衷于吃人。 但它们可不吃金属。 那根毫无威力似乎只有装饰意义的杖子是什么东西做的? 下一秒,魔物突然一个踉跄,完好无损的半身被后方旋转着飞来的数个圆盘形暗器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黑与红杂糅的黏稠血液倾斜而出,地面被腐蚀地发出“滋啦滋啦”的灼烧声。 然而这样都无法阻止魔物的脚步。 它长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如同长了满嘴的鲨鱼齿,势要将僧人一口吞下。 莫言笑甩出手中的金网,细密的金网如同无缝天衣,笼罩在魔物的上方,嫌弃地骂了句:“受伤了怎么还这么难抓?!” 眼见魔物脚踩一个僧人,借力就要逃出金网的范围。 一道威严而清亮的琴鸣,音波带着巨大的震慑力将狼狈不堪的魔物“啪”地从空中打落,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金网迅速擒住魔物,收缩,束缚得它动弹不得。 “听听!” 琼音欣然抬头,看向飘下站在寺庙门口的二人,发现他们背后还拎着一个人,愣了下,“文蓉?你们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金网中的魔物突然褪去了一身黑色魔气,显露出其已然千疮百孔的人身。 青年浑身血与泥,狰狞的血裂之中遍布小刀剌的口子,腿脚断了一只,氤氲着魔气、如泥浆的血液不断地涌流到冰冷的石面上。 “鸿瑞!”文蓉几乎失声,她睁大了眼,声音凄厉又哽咽,开始全力挣扎着想要逃离廷听的束缚。 被称为鸿瑞的魔物抬起头,额头的血迹汩汩流下,映出他异于常人的翠色眼眸,他张着嘴,脸色惨白而无力,浑身透着一股诡异的蛊惑感:“蓉…蓉蓉。” “放开我!你们这群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修仙者!”文蓉眼泪决堤,愤恨地骂着无动于衷的几人,“鸿瑞温和又避世,清清白白!” “你们嘴上说着通达明彻,却连我们最坚贞的爱情都容不下!我们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在兴民镇上共度一生而已!” “你的恋人是魔物?不是那条鱼?”琼音突兀地开口。 文蓉用手扯着廷听束缚在她身上的琴弦,手臂隔着衣物都勒出了数条血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恋人是条鱼?!是你们擅自揣测、污蔑他!” “和你泛舟湖上的那家伙是条鱼。”廷听平淡地说着,“你没有认出那天和你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你的恋人。” 文蓉当即:“那是那条鱼在骗我!一个妖怪的伪装我一个普通人如何能识破?!” 琼音失望至极地看着她,质疑:“你连恋人是谁都认不出来,哪里来的脸面和我说你们是爱情?!” “这魔物利用你的无知,在我们到来的那天用鱼妖来混淆我们的视线,掩饰自己的魔物本体,用哄骗你的方式洗清你的嫌疑。”齐修走到魔物身边,对于魔物故作无助的姿态视而不见。 数颗黑玉棋子星罗棋布般摆出一个阵,压在魔物身边,扯着它向寺庙外飘去。 “你要对他干什么?!”文蓉望着恋人酸涩又依依不舍的目光,不依不饶。 “蓉蓉,你这作的是什么孽啊!” 寺庙之外,不知不觉来了些人,其中为首的便是文家的父母,两人鬓间花白,忧愁地望着文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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