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消耗你自己的精力,之后若是没力气应付雷劫,你就死这儿了哦。”浮光刚想避开雷劫,习惯地向上方飞去,突然凭空撞上一道屏障。 他还未来得及细看是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灵力涡流卷入,熟练转手掏出一个傀儡推入其中做替身。 背后一左一右赫然是遍体鳞伤,但仍举重若轻的莫言笑和齐修。 雷光夺目,以至于浮光根本没注意他们在战斗之中布下的阵法,这一次的远比上次要繁复和耗费。 “一个阵不行就换一个。”莫言笑死死盯着浮光。 齐修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十恶来碰碰财力。” “荒谬。”浮光淡漠地抬了抬下巴,挥开脖颈上的骨链,头骨们萦绕在他的腰边高速旋转,“莫非以为仅凭你们就能赢过我吗?” “当然没有。”齐修身边的棋子颤栗般抖动,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星线,“但那又如何?” 廷听感受着琼音的灵力缠绕在她的身侧,睁开眼,体内的灵力在一次次抽调之中逐渐精纯,手中的曲调愈加澎湃。 她浑身疲乏却又充斥着冲破瓶颈的兴奋与肆意,像是沉疴终愈,流水决堤。 廷听看到体内的金丹裂开,从中生出一个婴状体,灵力冲刷丹田,粗暴地拓开筋脉,她如同一棵树苗刚直直立起就被雷劫劈歪,不过转眼又重新仰起头,反反复复,没有休止。 她从不向往飞升之道,但她的梦中此世四海升平,安居乐业,烽火消弭,战士们平安返乡,不会再有她这样的孤儿。 她希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冤屈得平。 廷听知道这不过不切实际的宏愿,注定难以实现,但放在她眼前能的事务她便要解决。 “这些修士在惨遭你毒手前,都修为不菲。”廷听艰难地开口,直视着浮光,一步一向前,膝盖痛如针刺,雷追着她劈,也没办法阻止她半分,“而现在,他们却脆弱至此。” 雷霆之下,原本围绕在廷听身边的傀儡尽数化为齑粉。 灰飞烟灭,隐约还能听到解脱的魂音与祝福。 “你罪无可恕!” 暴怒之下,已然分不清哪些是她的琴音,哪些又是击到她脊背的雷光,灵力似骏马奔腾,江翻海沸,永不停歇。 “回去之后记得和邬师姐说我不喝药。”莫言笑咳出一滩血,震声呵道,将自己浑身的灵力连上所有机关,霎时间机关扭转之音不绝于耳,刀锋锃光,似暴雨梨花,万箭齐发。 齐修扣住阵眼,酣畅淋漓地喊了出来:“这个我说了也不算啊!” 被灵力拂过的植被无一不飞速生长,一时之间长到了完全不符常理的高度,盈绿如碧玉,傲然挺拔。 春生心法在丹田内以可怖的速度运转,如有灵木支撑着廷听不断向前。这可让枯木逢春,重伤暂愈,难度极高的长音阁内门心法,,此刻在廷听手中却好似无比简单。 她的衣摆被撕裂,手腕焦黑,桃夭琴的暗格遽然脱落,其中之剑如有神智般“嗖”地飞出,倚着那无上天雷与浩然音波,势不可遏地冲向浮光的眉心。 浮光见那剑鸣清越,带着人心悸的熟悉感,不由得嗤笑着抬起手,经□□转,重重屏障横亘在身前。 终于,第九道劫雷落下。 廷听眼前一片空白,浑身失力,好似神魂都已飘至上空,只能用尽最后一口气,用力往前一推。 很快,浮光心中那股惊骇的熟悉感成了真。 一道凛冽的剑光从高空斩下,以万夫莫敌之势劈开邪瘴,凛冽的寒光似霜雪,为那柄和着琴音的剑破开了前路。 浮光瞳孔细缩,脸上温柔慈善的虚伪面具终于撕裂,细长双眸睁大,宛如见到了昔日仇敌,带着不加掩饰的阴狠。 他想向后退,却又被背后密不透风的阵法和机关锁得不能动弹,只能看到那柄青绿色的剑尖冲到了眼前。 浮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别来无恙啊,破军。”
第27章 心跳 剑尖刺穿了浮光的头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没有血液迸射,也没有惊惧呼叫,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被捅出来的头颅空洞里还能传来呼呼的风声。 不过一瞬,就将浮光统治的黑夜破坏殆尽。 浮光狼藉地从空中坠落,摔倒在地。 “别来无恙啊, 破军。”浮光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 阴阳怪气地笑道。 “这个称呼被你一喊就格外晦气。” 一线曦光之下, 少年一袭红衣从空中俯冲而下。他甩了下剑,俯瞰着浮光, 带着不加掩饰的厌弃。 像是看到了扰人的虫豸,好处理,却难以斩草除根。 浮光僵硬地扶了扶自己被捅歪了的头,还能看到灰尘不断从缝隙里掉落,皮下空洞无物, 只能看到一枚维持着躯壳移动的灵器。 “又是傀儡。”池子霁并不意外,他扶住昏厥过去的廷听, 从纳戒中扯出一件玄衣覆在她身上, 任由琼音急急忙忙地上前接住她。 莫言笑怔然地看着浮光身上偌大的一条豁口, 身旁的齐修也愣了一下, 无奈地笑着长叹了口气, 只觉荒谬又在情理之中。 方才将他们死死压制住的浮光, 竟不过是个傀儡。 “你的剑意倒是凌厉了不少, 不错不错, 不过我也不差。” 浮光“咔”一声将脑袋扶正, 看向这位被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眼神突然一滞, 还以为傀儡被捅坏了导致眼花,惊疑地看着池子霁:“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艳?” 要知道,这个“不速之客”在浮光眼里,向来和无常没什么区别,见面就一身非黑即白,和赶丧似的。 若不是这张脸实在让浮光看着就觉晦气,这身夺目的红他指不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池子霁很显然不愿将力气与时间耗费在一个傀儡身上,抬手就要再斩一剑,免生事端。 “哟,急了急了。反正我也没准备收回这具傀儡,让我看看。”浮光仗着不是本体在这,目光落在被池子霁挡得死死的人身上,只有一截衣袍垂落在地,耐人寻味,“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道侣?不像,你还是童子身。她的剑法和你有点像,同门师妹?你手把手教的?” “你在污蔑人方面颇有天赋。”池子霁的剑尖贴着浮光的眼珠,若是浮光本体在这,他就不会只这么简单斩一剑了。 一个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傀儡有何用? 浮光看着池子霁那若有所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更是满意地不得了,转头遗憾地看向廷听:“早知你会来,我就先将她带走了,等到了西域再好好养着,等来日制成傀儡,定当冠绝天下。” 浮光越说越陶醉,声音急促而兴奋,像是已经想到了那会是多么美妙的场景。 池子霁挑眉不语,轻描淡写地抬起手,五指一攒,浮光的头顶遽然出现六把银白色的剑意,“唰”地落下。 剑意森寒,无坚不摧。 浮光转眼便支离破碎,头颅终难维持,“啪嗒”一声砸到地上,落入泥泞之中,周围的水洼都冻成了冰渣。 池子霁一步步向前,白净如玉的脸上带着思索,朱衣似血,衣袂翻飞,还沾着未散的魔息。 明明他才是七星正道,看上去竟比浮光还要更让人脊背发凉。 “破军啊,你看看你,不光被十恶所厌,还被其他七星所忌惮。” 即便如此,只剩头颅的浮光仍然毫无恐惧,咯咯地嗤笑着,“你这副模样又与我们有何异?” “将我与你归于一类人,未免大言不惭。”池子霁弯眸而笑,故作不解地看着浮光,“我可不会被人打碎脊骨和头颅,丢在地上碾碎。” 微风撩起他沾着曦光的发尾,尚有三分青涩的脸庞带着残酷的单纯,杀气都透着清冽。 “你们都没发现,你这位小师妹身上还绑着我们秘宗其他人的法器吗?”浮光满面狼藉,依然兴味,“太华宫也就这种水平嘛。” 池子霁蹲下,指尖按在浮光的傀儡头颅之上:“我本无意前往西域,你若实在迫切,倒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指尖一颤,那破败的躯壳与忽闪的灵器一同灰飞烟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之前还叱咤风云的浮光转瞬即逝,久久萦绕于此的黑雾消散,镇子又恢复了平静而安宁的模样。 齐修与莫言笑怔愣地看着池子霁收起剑,怅然若失感如滔天的海浪席卷而来。 琼音如辛勤的蜜蜂为他们诊治着,灵力不足便又从纳戒之中拿出丹药往嘴里塞。 之前在打斗时见他们一个赛一个灵活,甚至给了琼音一种他们还很行的错觉,结果现在瘫下来一诊断,她的眉头就和上了锁似的再也没松过。 “大师兄之前与十恶交过手?”齐修开口。 “嗯。浮光不擅近战,在西域之外的地方遇到基本是傀儡。”池子霁果断站起,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廷听的方向,“我来此处理山后的魔物巢穴,处理残留的时候接到了传讯才赶往你们这儿。” 他武力强,却着实不太擅长阵法相关,赶到兴民镇被浮光设置的阵法难了一阵才破开,好在赶上了。 “此次是事务堂的失误,未曾查到镇上寺庙乃秘宗藏匿之土,涉及秘宗之事,无论大小,都不该拿给新弟子。”池子霁压抑住心里不断冒起的火,“我也向你们赔罪,看到这些僧人手无缚鸡之力,猜测与你们的考题线索有关便暂时没管。” 哪儿成想他们居然能联络到浮光。 池子霁走到廷听身边,她垫着玄衣沉沉睡去,身上所有法器都已破碎,历完劫之后,浑身萦绕着新芽初生般的翠色灵力,无论是焦伤、扭伤还是刀伤都已恢复如初。 池子霁伸出手,指尖贴上了廷听耳垂上灰暗的断剑耳坠。 只一瞬间,那诡谲画面如鱼贯而入。 一个邪佛顶着他的脸用微妙而妖祟的表情勾着廷听,企图领她坠入深渊。 池子霁的神色蓦然古怪了起来,他定定地盯着睡颜单纯的廷听,神色难以捉摸起来。 熹微的晨光披在少年的背上,如笼金纱,他眼眸黝黑,似是投不进半点光线。 池子霁一伸手,极轻地顺着玄衣将廷听裹起,牢牢地抱在了怀里,站起身来。 “大师兄?”琼音顺着池子霁的视线,迟疑地看向发丝凌乱散落的廷听,她靠在池子霁肩侧半点醒来的意思没有。 池子霁注意到琼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提了提那玄色的外袍,直至完全遮住怀中的廷听,笑道:“我已通知了三法司,稍后事务堂的人也会来此处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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