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双眼睛,委实不像。 霍青鱼是干净清澈的,记忆里那双眸子,嗜血阴狠,如虎狼鹰隼一般。 可……这是霍青鱼的伪装?还是真有另外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自己这架身体有难以割舍的渊源? 在玄机沉默下去的时候,大夫催促着她,“到底还看不看病了,外头还忙着呢!” “不用了!” “看看吧!” 玄机和霍青鱼两人同时开口,而后两人目光一对,玄机干脆收起手下了塌,“不用了,你们该忙就忙吧!” 玄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多一个人知道自己是“邪”的身份,就多一份危险。 于是,她又转向了霍青鱼,“你不是说,你娘知道我要找的人下落吗?” 霍青鱼也不怎么确定,昨晚半激半诓,这会倒稍嫌不好意思了。 大夫嘟嘟喃喃的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前来一看究竟的霍翎,大夫尊敬的唤了声“霍当家的”。 “我娘来了,你自己问她吧!”霍青鱼如临大赦,赶紧到门边去迎接母亲。 诛邪司的人昨夜虽说没有大肆扰村,但村子到底受损,霍翎张罗了一夜,才稍稍安顿下来。这会她让村民去修建被烧毁的房屋,自己则听说青鱼昨晚把那女子带了回来。 听说还受伤昏迷了,霍翎到底还是得亲自来看一下。 霍翎风韵犹存,簪起的秀发一丝不苟,眉目间自带一分威严,进门的时候俨然将这白日的热浪给强压下了几分。 她看玄机的时候,带着打量。 玄机看她亦如是。 “这是我娘,村里当家的。”霍青鱼介绍着,然后赶紧拿出昨夜那张画卷出来,“娘,你看看认不认得画里这女子。” 霍翎瞅了一眼,“你找她作甚?” 霍青鱼摇摇头,指了指玄机,“这位玄机姑娘,是不荒山新大当家,她找这女子。” “玄机!”霍翎不知为何,拧着眉咀嚼着这个名字,似有所触动。 不,在玄机看来,霍翎进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是震惊的,那是一种玄机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震惊之色,她之前……和霍翎认识? 可是,玄机也意识到,霍翎极力将这种震惊给抹去了,只端详着玄机给的那张画像,盯着那张画像的时候,霍翎的目光中是玄机看不明白的波动。 霍翎至始至终,目光都没有再离开过那张画像。 “娘,娘!”霍青鱼似乎也觉察到霍翎的反常,连叫了两声。 霍翎回神过来,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有开口。随后,目光又返回到那张画卷上去,一切恢复正常,只微微蹙眉疑问:“你和这画中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昨晚,从黑衣人的口中听来,玄机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应该和自己是姐妹。 可……机械人也有姐妹吗?这便让玄机产生了怀疑。 “一位故人!”玄机犹豫了下,保守回答。 可谁知道,霍翎却语出惊人,“如我没记错的话,龙脉之地曾走出过一位奇女子,唤作宣姬。只不过传闻她离开不荒山了,也有传闻她死了,你找她何用?” 霍青鱼震惊的看着母亲,玄机也拳头忽然一紧。 可玄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微微一动之后,话锋却反转,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她是邪吗?” “不知,但……”霍翎言语稍带犹豫,“如果她是邪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她。”她抬眸起来定定的看着玄机,“祭祀台,不荒山地界的规矩,自龙脉之地走出来的邪,都在那里诛杀。” 不知为何,玄机总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总在审量自己,是怀疑,或者另有想法? 而从这番对话中,玄机却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地方,“龙脉之地,在哪里?”她说话的同时,瞟了一眼霍青鱼。 她记得霍青鱼说过,他们世代留守在这里,就是守陵的。 守的,就是龙脉吗? 问到龙脉之事,似乎触到了霍翎不可触摸之处,原本还算好看的神色,此刻却肃了起来,“龙脉之事,只会招来灾祸,姑娘多问无益。” 说着,她看向了霍青鱼,“霍家村简陋,招待不好姑娘大驾,玄机姑娘身体如若没有大碍,便请回吧!” 这是在逐客了啊! 玄机看着霍翎说完这些之后转身离开,眉心一挑,饶有意思的望向了霍青鱼,“你娘性子,与我颇像啊!你呢,霍当家亲亲的儿子,想必不会不知道龙脉之地在哪里吧?” “少占我便宜。”霍青鱼冷哼了一句,兀自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喝。 不知为何,霍青鱼对上玄机的目光时,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实话跟你说,就连我娘都不知道龙脉在哪里,这么多年都是守陵守陵,谁见过陵墓了?” 玄机目色冷了下去,仿佛,并不能信服霍青鱼这一番话。 霍青鱼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从母亲刚才在的时候就一直压着性子了,此刻怕是怒气将发。 但霍青鱼也不怯,他迎上玄机的目光,自己的心中也有着深深的疑惑。 “母亲说,龙脉之地出来的邪,都会在祭祀台那里诛杀。”他的话说到一半,心里有些微凉。回想起自己掉落悬崖的时候,见到这个一身素衣的女子,被钉在祭祀台上面的景象。 他便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疑。 玄机的气焰也顿消了下去,霍青鱼在质疑自己。 却不知道为何,换做旁人质疑,玄机处于保护心态或许会有所戒备,但此刻面对的是霍青鱼,玄机反倒是松开了拳头。 她娥眉轻挑,略带带着一丝狂傲,“你怀疑我?” “对!” 霍青鱼点点,可旋即又摇起了头,“可叶轻驰和寇占星他们说你不是,既然诛邪司都说你不是邪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我就更加看不懂了,你究竟从哪里来,做什么,为什么会被钉在祭祀台下?” 霍青鱼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双眸中尽是严肃。 玄机看到霍青鱼这样,想起了自己刚从祭祀台下被他刚唤醒的时候,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又想起记忆中,自己与他的交集。 千丝万缕,玄机抓不到一个头绪。 但眼下,玄机却莫名的对霍青鱼耐起了性子,道:“我被人追杀,掉落祭祀台,被他们挂在那里。”便是如此,其余的玄机不肯多说。 她甚至不敢保证,霍青鱼要是知道自己是机械人,会是什么反应? “谁在追杀你?”霍青鱼目露惊光。 究竟是需要多大的仇恨,才会那样残忍的追杀一个女子? 玄机摇着头,“不知道,想不起来。”这倒是实话,只是她说话的时候神情沉敛了下去,她低下头的时候瞳孔忍不住聚焦。 从她聚焦的瞳孔中,仿佛又看到了昨夜尘埃卷起,滚滚沙尘下那个头戴风帽的黑衣人,玄机不觉从机械骨髓里透出一股寒意。 她攥紧了拳,抬起头来对着霍青鱼道:“你娘在骗我。” 杀她的这个黑衣人,很显然也在找宣姬! 如此可怕的一个人,找一个人都需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必定不会是一个死人。一定一定……还藏在这不荒山地界里。 想通了这一点,玄机心情豁然开朗。 她转身走出了霍青鱼的屋子,出了他们家。 外头,是霍家村! 霍家村不大,三五十户人家挨着,并排错落,没多大规矩。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可以看得出霍青鱼他娘治村有方。人住的,与后头牧畜的,井井有条,时不时还有青壮男子带刀巡逻而过。 “你想做什么?”霍青鱼赶紧追了出来,双手挡在大门两侧挡住了玄机的步伐。 这女人多大本事,霍青鱼可是见识过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说不准。 玄机没有说话,盯着霍青鱼的眸好遐以待,而后便微微勾唇一笑,勾起了小指头在唇下吹了一声响哨出来。 哨声如同拔地而起,响彻整个霍家村。 须臾,便听得后头马厩那边传来喂马的村民,手抓着料草追着一匹白马四处乱跑,“老白疯了,到处撅!” 白马乱窜,将原本安静下来的村子又掀起了一阵骚乱,好几个村民下来都逮不住老白。白马成精了似的左右乱窜,欢乐闹腾得很。 “叛徒。”霍青鱼看到老白这样,忍不住又骂了一声,“这马不能要了。” “我的马,何须你来要!” 玄机轻哼了一声,出手拨开了霍青鱼挡住自己的手,兀自往前走去。素影往此地一站,身形纤长零落,自有一股飒落姿态,傲然挺立。 烈日远影下,乱窜的白马看到了这飒爽英姿,便调转马蹄朝此前来,挨着她亲昵的转了几圈,玄机看到自己使用的长枪,此刻正挂在老白的鞍上。 银枪配白马,倒是相称。 玄机伸手将那杆长枪取了下来,“砰”的一声拄在地面上,而后对老白道:“去,回去把那群歪瓜裂枣都招过来,大干一场。” 霍青鱼瞠大了双眼,上前去打算阻止老白,可白马一奋蹄飞起,全村人围起来都未必能逮得住这头成精的老马。 眼见老白飞驰而去,霍青鱼回望玄机,“你到底想做什么?” 玄机瞟了她一眼,兀自朝着村子中间走去,斜倚在中间的一口枯井上,怀抱着银枪不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感觉。 她这模样,逐渐引来了村民们注目观望。 霍青鱼想劝走玄机,可才刚伸出手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却见长枪横挑而起,未待霍青鱼触碰到她,玄机却已经将霍青鱼连挑得退了好几步。 “你娘不肯说不打紧,”玄机如是说道,“找不到答案,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必须搞清楚自己的敌人要做什么,自己的未来要往哪里去。即便是邪,也不该束手待诛,而这些线索,全牵系在黑衣人身上,全牵系在这个叫做“宣姬”的女子身上。 寻找宣姬对她来说,是目前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事。 玄机一动手了,周边巡守的村民全部往这边过来。 玄机本就眼生,如今更是对霍青鱼出手,这些村民拔刀的拔刀,操家伙的操家伙,一时全朝玄机围了过来。 霍翎也被这架势引了过来,“怎么回事?” 当霍翎看到玄机如此架势的时候,神情便不好看了,这个女子,能一枪挑得叶轻驰败走,必定难缠。 “我说过了,宣姬多年前就不在了。龙脉之地更是如此,村里人都在跟前,这么多年谁曾见过龙脉了,你在此撒泼没用。” 玄机闻言收回寒枪,自是一笑,“你肯不肯说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我告诉你,我是奉命来找人的,找不到我不好活。我不好活,你们也别想好过。所以,哪怕把这附近掘地三尺,我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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