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 李药袖:“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沈檀飞速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我怎么敢嘲笑小袖大人?” 他身后探出李子昂乱糟糟的脑袋,他一手牵着马,一手夹着个鼓囊囊的硕大包裹:“袖啊,别气了。黑多好啊,黑才显得壮实!”他瞅瞅自己不满意道,“我还准备再晒黑一点,免得总被人骂小白脸。” 李药袖一爪捂住心口,不要和二五仔生气,不要和二五仔生气,再睁眼时她的眼神已经古井无波,麻木地看向沈檀:“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沈檀嘴角抽抽,恭恭敬敬地将小袖大人端起来,平移到了小马驹头顶安稳放好:“李二公子作为前府尹之子,此行也要随我们一道护送前府尹夫妇的灵柩前往西北邙山。” 李药袖:“……” 李子昂不满地嚷嚷道:“咱们都有过命的交情了,还总叫李二公子,李二公子的多生分吶!” 马驹轻快的马蹄声敲击在青石砖上,小黑蛇了无生趣地在皮兜外耷拉个脑袋:“好吵哦,这个人,我真不能吃了他吗,小蛇?” 牵着马的沈檀足下微微一顿,似是察觉到什么想要回头看,却最终笑了笑,依旧牵着马向客栈而去。 …… 推堪司中,一人立于窗后静静地注视着沈檀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他身后一人道:“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还不是时候,况且我们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人与青龙有直接联系,不是吗?”他敲击着窗棂,意味深长道,“再等等吧,他们终有一日会去京城的。” 更新啦~~~今天的小袖倍儿有面子!
第45章 喜哀同现 五月初三,天未大亮,一辆挂满白绸的马车早早候在了城门外。 上任府尹李友德死得极不光彩,丧事也是草草了结,谢绝了诸多上门吊唁的宾客。对外称是停灵七日,过了头七才发丧。实则头三这一天,太阳刚刚露了个角,装载着牌位及骨灰坛的马车就悄悄驶离了府中。 李子真亲自带人将“灵柩”送到了城门口,岂料等到城门都快开了,也没有见到沈檀他们一行人的影子。眼看着城门将开,已陆陆续续有人等着进出城,李子真顶着那些猜度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盯着紧闭的城门,手指反复揉搓着马鞭,光滑的兽皮被揉得四分五裂。 终于,在众人等得都心烦气躁时,城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匹珍珠色小马驮着个睡眼惺忪的小怪物和两侧满当当的包裹钻了出来。 随之而出的是他吃里扒外的二哥——李子昂,他倒是一贯的精神奕奕,额头布满了汗水,一看就是才打完拳练完剑。他的宝剑湛卢被李药袖“一击”击碎,如今挎在腰间的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 李子真横扫一眼,很好,与这破烂队伍可谓相得益彰:“你们未免也到的太晚了,太阳都快升起来了,”他没看见那姓沈的少年,眉头皱得更深,讥诮道,“你的沈兄呢,难不成要让你拖儿带女地去邙山?我的好兄长,你有几条命啊?” 李子昂掏掏耳朵装作没看见他尖酸刻薄的嘴脸,满不在乎道:“太阳升就升呗,怎么着,还担心把咱爹的骨灰罐子烧了?”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省省吧你,他老人家生前都不嫌弃自己干的龌龊事丢人,轮得到你替他死后遮羞?” 李子真被他气得脸色铁青。 两兄弟斗得你来我往间,城门口身影一闪,沈檀托着个油纸包出现在了马驹旁边,对着软趴趴的李药袖循循善诱:“小袖大人,你若下来走两步,今天就能多吃一块龙井杏仁糕,你意下如何?” 李药袖不为所动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小马驹柔软的鬃毛上张口连天:“好困啊,让本大人再睡睡。” 沈檀:“……” 李药袖自从吞了半条灵脉后就愈发懒散,成日睡不醒,沈檀也无法弄清楚其中缘由。但见她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快要睡到十个时辰了,怎不令人担忧呢? 沈檀重重咳了一声。 李药袖悄悄睁开一只眼觑他。 沈檀神情肃穆地叹了口气:“小袖大人,昨日我冒昧地给你丈量了一下,你体宽又多了两寸。” 李药袖:“……” 拌嘴的两兄弟齐齐沉默,看见那只圆墩墩的银黑小兽艰难地从小马驹头顶滑至背部,耸眉搭眼地打了个张口后一跃而下:“好吧好吧,我走两步。”走了两步,她昂起头抬爪示意沈檀,“龙井茶糕。” 沈檀:“……” 李子真被这荒唐可笑的一幕刺激得不轻,但赏令是他下的,人是他定的,几番自我洗脑后将马车交付给沈檀,冷笑一声:“祝君好运吧,希望沈兄你们能顺利折返,到时候我定重礼相候。” 两方人马就此相别,李子真一刻不愿多待,带着人避开人群从小路匆匆入了城。 此时为时尚早,沈檀也不急着赶路,由着小镇墓兽唉声叹气拖拖拉拉走在前方。 李子昂却是个急性子,驾着马车跟了一会便耐不住性子问道:“沈兄,平凉城距离邙山近有千里之遥,我们走哪条路比较好?” 沈檀在昨夜便好好研究过了路线,不慌不忙道:“若要说快,那自然是取道燕京旧都,走幽南道最快……” 听到旧都,不仅李子昂一愣,连前方散步的李药袖耳尖也动了动。 沈檀摇头笑道:“当然了,现在旧都盘桓着不计其数的妖魔鬼怪,以现在的我们贸然闯进去只是白白送死。” 他看了一眼正北的方向,目光向西偏移,“所以我们只能绕道而行,绕道的话走旬阳江转山南道是第二快的途径,但是旬阳江上如今往来的船只甚少,且江上也不太平。” 旬阳江是西北往中原的重要江流,因河床地势问题,江面风浪凶险万分。天裂之后,江中多生巨形水族妖物不说,葬身江水中的无数亡魂也屡屡化为厉鬼在水中兴风作浪。 身为青龙,沈檀本不畏惧这些水中凶物,可一来这具身体重伤未愈;二来谁知道自古至今这旬阳江中到底埋葬了多少失足落水之人,若是这些亡魂齐齐暴/动,纵是沈檀也很难确保他们能全身而退。 “所以,最安全便捷之路,便是沿着平凉至忠州的官道一路西行,抵达忠州时再转北向邙山而去。”沈檀总结道,转而问李子昂,“二公子如果有更便利的路径那就更好了。” 李子昂对沈檀的方案毫无怀疑,热情雀跃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跟着沈兄你走就好了!” “……”李药袖被嘴里糕饼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二五仔若是哪天被沈檀卖了,她都不会怀疑他还能帮沈檀数钱。 确定路线之后,此后的行程便是单一乏味且漫长。平凉往忠州大部分路程都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官道,虽然近些年因为年久失修,道路破损坑洼,但比之江阳城出来时的那段山路已经算得上顺遂好走了。 途中扰人的波折,可能就是层出不穷的各路妖物野兽,偶尔也有些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出其不意夺人性命。这其中一部分被好战的李子昂处理掉了,一些棘手难以解决地则是沈檀亲自出马,还有一些…… 譬如眼前这只头上长了朵四瓣小花的人参娃娃,则在李药袖爪下哇哇大哭:“不要吃窝!不要吃窝!窝才一百年!不好吃哒!” 人参娃娃会的人话不多,虽然哭起来连滴眼泪都没有,但哭起来倒是真情实感,看得出来它被李药袖这黑不溜秋的小镇墓兽吓得不轻。 李药袖:“……” 李药袖并非有意抓这人参娃娃,这日她例行散步消化自己吞下去的灵石,瞅见了路边一朵白色小花,一时爪痒打算薅下来玩。哪成想,一薅就薅出来个胖墩墩的娃娃,差点将她耳朵都吓折了。 结果她还没跳起来,人参娃娃先嚎啕大哭,连沈檀与李子昂他们都吸引过来。 于是围观人参娃娃的又多了两人一蛇,这下人参娃娃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含着自己的参须瑟瑟发抖。 沈檀掏出李药袖熟悉的小破本子,拿着笔饶有兴趣地记道:“你当真是个人参,不是萝……” 人参娃娃气得参须倒竖,恶狠狠打断他:“不是萝卜!不是萝卜!窝最讨厌别人把窝认作萝卜!” 李子昂兴致勃勃地戳了戳它:“这世间真有人参精啊!听说吃了人参精可以长生不老。” 小黑蛇:“吸溜~” 李药袖:“……” 人参娃娃眼泪又要出来,可怜兮兮地抱紧自己的参须:“不要吃窝,窝只是个一百岁的娃娃,”它忽然灵机一动,忙不迭对他们道,“前方,就前方有很多人的地方,有两个比窝还胖的娃娃!”它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它们比窝厉害多了,你们要吃,吃它们去……” 李子昂“嘶”了一声,吸了口冷气:“这小东西看着怪可爱的,没想到心肠挺歹毒哈,还会祸水东引。” 沈檀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边记边笑了一声:“求生本能罢了,它天生地养,从没有人教它善恶之道,为求保命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了。” 最终李药袖还是选择放了这株胖乎乎的人参娃娃,毕竟修炼到生出四肢并且能说会道的地步,对于一株人参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沈檀说过,像花草树木这类能吸纳灵气,开通灵智的尤其不易,不如放它一条生路,说不定日后有大造化。 她刚一松爪,人参娃娃撒腿就跑,两条胖短腿几乎在地上跑出了火星子,跑了一截见他们没追这才一头钻进土里消失不见了。 李药袖和沈檀他们看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一个小小波澜让本快走睡着的几人又略略振奋了些许。 李子昂眺目远望,的确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村落的轮廓,袅袅炊烟升起,是久未见过的人间烟火:“这小人参精竟然没撒谎骗我们,前头真有座村庄,” 在路上受了不少妖物折磨的李子昂如今颇有些警惕地问沈檀,“现在这种落单在外的村庄可不常见,别又是什么山鬼狐狸精搞得幻觉吧?” 前两日,他们在荒郊野外赶夜路,遇到了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子,极其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她的茅草屋子歇脚。 尤其是看见沈檀时,那女子眼睛绿得发光,柔软的身躯恨不得都要贴在他身上,结果被沈檀面无表情地一剑斩断了她的尾巴。顿时茅草屋子没了,女子也没了,只有一个断尾的狐狸吱呀乱叫地钻进了草丛里。 当时把李子昂的眼珠子都快惊掉在了地上。 李药袖一听这茬就禁不住直乐,结果被沈檀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脸上表情立刻僵住。 看她无辜又撇嘴的小表情,沈檀心累地叹了口气,依旧向前走去:“走吧,就现在这些妖物的道行,远达不到能变出一座村庄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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