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回过神来时,沉邺所在的少君府已经被团团围住。 她被沉邺的一位兄长抓了起来,准备在必要时拿来胁迫沉邺。 停泊在流水城外仙船内的沉邺伤势未愈。 听说这件事后,他苍白着一张脸,只淡淡道: “无用功而已。” 不知道是说这些人围剿他的行为,还是说昭粹被抓这件事。 他将派出去追杀谢策玄的队伍调了回来,由小柳儿带着鳞甲卫突袭,只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将叛党除尽。 他的三皇兄站在少君府的府门前,双手颤抖地将刀架在昭粹的脖子上,对闯进来的沉邺喊: “别动!沉邺,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 咻——! 弓弩比他的话语更快,昭粹几乎都没来得及害怕,便见沉邺身后一道碧色灵光回转,一支冰箭倏然而至三皇子的眉心。 噗嗤一声。 温热的鲜血和脑浆炸了昭粹一脸。 从决定起兵到包围少君府再到被沉邺诛杀,三皇子一干人等蹦跶了不过三日,便被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侍女替昭粹擦干脸上污渍,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她呆愣愣坐在床榻边,整个人似乎还静止在沉邺那支冰箭擦过她鬓发时的那一瞬间。 那支箭,冷得吓人,寒意能钻进人的骨子里。 “……少君已经多少年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到底是何人能将少君伤到如此地步?能让少君毫无防备直刺心脏,若非心腹,便是仙力强大的大能……” “需养几日?” “毕竟伤及心脉,小心将养百日不为过。” “百日?三皇子的残部还未彻底清扫,将少君受伤的消息传回的内奸也还没擒获,诸多要事需要少君定夺,你这医师到底能不能行?” “不得无礼……谁在外面?” 门外的昭粹吓了一跳,见内室所有人齐齐回头看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有眼色的臣下见是沉邺的未婚妻,知道她今日遭到挟持,必定万分惊惶,便识趣地带着其余众人告辞。 待内室只余她和沉邺二人时,不知怎么,昭粹浑身都有些僵硬,好一会儿都站在原地未动,倒是沉邺先眉心微蹙,低低吸了口气。 “少君没事吧?” 昭粹这才上前,扑在他的床榻边,想要伸手看看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半路收住了手。 沉邺却忽而握住她的手。 “今日可吓到了你?” 昭粹略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我毫发无损,没事的,倒是少君你受了伤……是谁伤的你?” 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静静望着她。 他用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明明应该是缱绻温柔的眼神,但昭粹不知为何觉得像被一只冷冰冰的蛇缠绕,内心深处的直觉颤栗着,提醒着她要逃跑。 直到一个微凉的吻落在她唇上之前,她都仍有种自己要被眼前这个人掐死的不祥之感。 “不必担心我。” 他的眼底浮着一层很浅的笑意。 “今日让你受到惊吓,是我之过,伤害你的那些人,我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昭粹被这一吻吻得晕头转向。 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否则怎么会对她被挟持这件事如此震怒? 那一箭,应该也是太过担心她的安危而已,毕竟沉邺的仙力很强,哪怕他受了伤,距离又远,应该也有□□成把握,才会如此果决。 昭粹嗯了一声,柔顺地枕在他的膝上。 “少君此去可有见到姐姐?姐姐没出什么事吧?” 乌发如绸缎般在他腿上铺开,沉邺垂眸看着落在他指尖的长发,与记忆里浸在水中悠悠荡开的长发重合。 “她没事,已经回到上清了。” 昭粹理所当然地认定是沉邺出现,替濯缨解了围,她才能平安返回上清。 于是感慨道: “虽然知道上清天宫一贯严苛无情,但没想到竟然会逼迫姐姐立下心魔誓……还好有少君你在我身边,这世上就没有少君你做不到的事,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严苛无情? 沉邺又回想起了谢策玄那副与濯缨交情匪浅的模样。 记忆的最后,是谢策玄拉着她的手离开的背影,那两道背影烙印在他眼底,烫得他心口灼痛难忍。 “只不过……”昭粹试探着开口,“少君打算何时吞并西海?” 昭粹隐约记得沉邺曾跟她提起过,前世的荒海最初吞并的就是西海。 拿下西海,荒海才正式开始入了其余三海的眼。 沉邺眸色沉沉:“为什么这么问?” 她状似天真道: “我听说海域中央的不知火山有一部分就在西海境内,要是少君能早日吞并西海的话,冬日就可以去不知火山附近过冬了。” 沉邺笑了笑:“有这么冷吗?你姐姐体虚畏寒,从前政务太忙也都是留在抚仙宫……” 空气凝滞了几息。 昭粹和沉邺同时神色大变。 沉邺有些意外。 他为何会说濯缨留在抚仙宫? 抚仙宫是荒海君后的住所,濯缨即便是来荒海做客,也不会住在那里。 而一旁的昭粹则是被惊得心跳都为之一颤。 因为前世的濯缨正是住在抚仙宫! 荒海吞并西海之后,沉邺带着荒海朝臣西迁,而濯缨要留在旧都推行新政,沉邺便在众多宫室之中选择了抚仙宫赏赐于她。 但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沉邺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昭粹下意识摸了摸腕间的手镯。 一定是它的缘故。 沉邺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多,接触这个手镯的时间也就越多,所以会接触到手镯里封存的前世。 “……这伤竟然如此严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沉邺自嘲地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吞并西海的时机我另有部署,如今对西海,以结交为主,若有机会,你可多与西海走动。” 听了沉邺的话,昭粹放心几分。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有了变故,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不会事事都如前世那样。 但没关系,光是看今日沉邺平定叛乱的果决,她便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英明君主。 荒海成为天下海域之主,不过早晚的事而已。 “……文昌星君,你们这查验功德值的术法,真的没有出错的时候吗?” 文昌星君将濯缨这个月的俸禄交给她,笑眯眯道: “本君执掌司禄府千载,还从未有过出错之时,当然,本君这里只负责查验数额,若濯缨公主是对功德值的判定有异议,可以写申诉文书,经过司禄府、紫微殿以及天后天帝的印鉴确认,递交九曜星宫,由青溟真王负责将您的诉求告知天道……” 文昌星君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 濯缨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但这个月我已替信徒完成了十个愿望,只增加了五十的功德值,您觉得这合理吗?” 文昌星君白眉微动,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外,于是调来了濯缨这一个月的功德记录—— 一月初三,信徒称家中半夜时常有诡异响动,昼夜难安,求一道符箓镇住邪祟。 濯缨赐符替信徒顺利消灾镇邪。 一月初五,信徒称妻子连生八女,若再生女儿只能将其投江,求一道生子符保佑此胎为男。 濯缨钻研数日,终于炼成生子符,令这家一举得男。 还有一月初七…… 文昌星君粗粗扫了一眼,都是愿力挺强大的信徒,若真的好好完成,每一件的功德值都不低。 怎么会这么多加起来才只有五十的功德值呢? 文昌星君再追踪了一下信徒的愿力,这才发现端倪。 第一个信徒所指的诡异响动,是因爱慕她而时常半夜潜入她房中的登徒子,而濯缨赐的也不是什么镇鬼符,而是一道雷符。 那登徒子当夜再潜入女子房中,宽衣在侧做下作之举时,床边的雷符炸开,当场就将人炸得后半生只能去宫中做太监。 第二个信徒得的倒的确是生子符了,但濯缨在朱砂中加入了鹿蜀血,导致怀孕的不是他妻子,而变成了他自己。 这件事传出去,全城上下引以为奇谈,那男子大为崩溃,自己不知从哪儿寻来一副落胎药喝了,竟一命呜呼。 …… 文昌星君看完这一条条功德记录,原本就皱皱巴巴的小老头五官更皱巴了。 他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一脸平静的濯缨: “就你做的这些事,天道还能给你五十功德,实属你前世积了大德啊……” 濯缨想不通。 她觉得自己已经竭力做个惩奸除恶的好人了,天道竟然还如此不给面子。 既然这样,就不能怪她动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从今天开始,有人想吃小膳房的饭菜,我可以帮忙带。” 濯缨此话一出,讲舍里许多学子都围了过来。 “我我我!我想吃!” “我第一个排队,膳房现在觉得我们胃口太大不利于修炼,都开始让我们节食辟谷了,我饿得能吃一头牛!” “收费吗?一次多少灵石?我钱多,我先来!” “不收费。” 被围在中间的濯缨指尖轻敲桌案,微笑道: “但收信徒,你们谁的信徒遇到的麻烦与什么神女帝子有关,可以托梦给他们,让他们向我求助,我一定全力回应他们的祈愿。” 濯缨彻底放弃了处理凡人与凡人之间的纠葛。 她的手段对凡人来说太过激烈,她很担心搞到最后不赚反扣,于是只能参照仲衔青的例子—— 天道对于她用特殊手段对付神女帝子们这件事上,似乎大加赞赏的趋势。 所谓干饭之下必有勇夫,其他人还有犹豫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时,叶时韫已经第一个举手: “我我我我有一个信徒,她每天都会跟我咒她讨厌的人去死,还做了个小人天天扎,她的仇人虽然不是须弥仙境的仙族,但的确也算是个神女——应该是西海的,人称西海龙女。” 濯缨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 这不是西海龙母那个跟归墟魔族跑了的小女儿吗? 西海啊…… 濯缨抿唇轻轻地笑了笑。 若是她能将西海龙母的小女儿送回去,不知那位爱女心切的西海龙母,会不会替她完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呢? 作者有话说: 微不足道的小愿望——指在荒海搅风搅雨让渣男去死
第28章 28 ◎龙女◎ “……濯缨公主是吧?” 学宫膳房旁单独辟出来的一间小膳房内, 白胖白胖的厨神站在灶台后笑眯眯望着濯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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