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兵丁们回过神来,持着兵刃就准备冲上前。 弥若赶忙将犹是懵懂未察的李炯拉至身后,手已朝腰间的软剑伸去,以为一场混战终是不可避免。 “都给我住手!”冷沉的声音像一道利箭,划破一触即发的对峙气氛,令众人的动作皆是一滞。 幽幽的宫灯下,照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那些兵丁们见着,都来不及哆嗦,立即垂首行礼:“将军!” 弥苏锐如冰棱的目光,在李 煊李炯以及弥若脸上转了一圈,最后才幽幽地落在仍倒在地上的素祁脸上。 “失窃的宝物已找到,王上命臣下护送公主回住处歇息,公主请。”弥苏说罢,微微偏头,声音不高,却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听见:“妹妹怎的还不出宫?这般无规矩,视宫禁为何物!” 话虽是对着弥若说的,但犀利的眼风扫过宫门处的兵丁,让他们止不住地一阵胆寒。 “是是是,属下、属下这就放行,这就放行……” 弥若看着侧身而站的哥哥,又瞟了眼仍坐在地上的素祁,若非亲眼所见他二人在梧桐树林的幽会,她定会为兄长的出手相助感激涕零。 只可惜,现在的这一幕,在她眼中,仅是一出欲擒故纵的双簧罢了。 弥若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翩然而去。 因此时不是见礼的场合,李煊朝弥苏简单一拱手,又拉过不明所以的李炯朝他一揖,便急急地跟上弥若,穿过宫门身形渐远。 弥苏看着消失在宫门外的人影,声音依旧平的毫无波澜:“你想在这里坐到天亮?” 素祁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半分上前搀扶自己意思的弥苏,推开讨好着试图搀扶自己的兵丁,自己撑着地砖站了起来。 她赌气似的剜了弥苏一眼,也未管身上的灰尘,摔袖便走。 弥苏幽幽的声音不缓不急地追了上来:“夜深路远,公主当心迷路。” “有劳将军提醒,不过妾身也要提醒将军一句,”素祁的步子一停,回眸看向弥苏,眉弯如月,声音却寒如腊月融雪。 “‘情’字,是王者的致命刀。” 弥苏静静地与她对视良久,才道出一句:“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素祁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言语,冷笑出声:“季隼是我的亲哥哥,但我照样将他的头颅作为礼物送给了你。” “别将你与她相提。”弥苏吐字,看向素祁的眼中尽是不屑与嫌恶,“恶心。” 素祁眼下的怆然只是一闪而过,声音依旧自信傲然:“可你还是需要我这个恶心的女人。” 她朝弥苏的面容伸出手,即便是在无星无月的夜色中,依旧能看清他那如神祗般华丽的五官。 “她的确无法与我相提并论,因为我能为你做的,是她永远都及不上的。”她的指尖刚刚触到弥苏的脸侧,就被他紧紧攥住手腕。 弥苏盯着素祁的眼眸,沉声一字一顿道:“她并不会妨碍到咱们的大业,所以,别碰她!” 素祁挣开他的手,颇为不 耐:“放心,我对你的宝贝妹妹没有兴趣。只是在她的身边,有些我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只发簪。 幽幽的夜色下,只见这发簪通体黝黑,温润如玉,簪头隐约可见栩栩如生的龙纹雕饰。 她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夜幕,湛蓝的眼下泛起嗜血的笑意,不寒而栗。 “明天,便是极阴之夜,用龙血祭奠巫神,再好不过了。” 从宫门处出来,李煊便见弥若面色不佳,以为她是劳累,倒是颇为善解人意:“弟妹,你与三弟上车吧,我骑马回去便可。” 此语正中弥若心思,本应再推辞礼让一番,但她眼下实在无心再多言废话,朝李煊点点头:“如此,有劳二兄了。” 待马车平稳行驶起来,弥若看了看身侧已半睡着的李炯,又掩了掩两侧的车帘,才掀开宽大的襦裙,从腿上解下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待弥若将缠在上面的布条松开,那被捆成扁平长条状的白色绒毛毯子陡然如充了气一般,九条尾巴舒展开,身子也瞬时立体了起来。 狐狸急急地喘着气:“你再多绑半刻,我定要因憋气而死!不过,死在自家娘子裙下,说出去,倒也风流。” 刚刚逃过一劫的相唯,还不忘调侃玩笑,本以为弥若又会横眼斜瞪他,但她却如未听到一般,眉头依旧紧蹙着。 “怎么了?”相唯倒是很少见着弥若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这原身虽比不上人形的玉树临风,但好歹也是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九尾狐狸。你用不着将遇人不淑后悔莫及的沉痛心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弥若全然不理睬相唯的调笑,兀自垂着头,低语喃喃道:“有些怪。” 那个贴满诡异符咒的屋子,宫中莫名的失窃盘查,意图不明的山戎女人,再加上弥苏突然现身的解围…… 若这一切皆不是巧合,皆是有意为之,那目的显然是针对她或者相唯的。可眼下,除却相唯被打回原形,他与她,似乎并无大碍。 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们? 弥若思及此处,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相唯见弥若不理睬自己,顿觉百无聊赖,半趴在一旁已睡熟的李炯身上,从他胸前的衣襟内扒拉出一把干枯的草茎,在爪子间不停地把玩。 终于,弥若的视线被吸引过来,有些惊讶地问:“狐狸也是爱吃草的吗?” “咳咳咳!”相唯第一次感受到自家娘子的无知,抬起爪子举着枯草在弥若眼前晃了晃,颇为痛心疾首 ,“这是用来占卜的蓍草!蓍草!” 弥若讷讷地“哦”了一声,凑近端详了一阵:“蓍草,不也是草么?” 相唯如同自己被侮辱了一般,严肃地纠正道:“这、这可不是一般的草,它千年才仅仅生三百茎,是晓过去通未来的神物!” 弥若看了看那几根干瘪的草茎,怎么也看不出它有这般的神通,但为了不扫相唯的面子,仍是装作相信地“哦”了一声。 看着弥若一脸的质疑,相唯顿感自己的话语权威受到了挑战,为了证明即便自己变回了原身,依旧与过去无二,他清了清嗓子,抓起蓍草。 “既然娘子不信,那为夫索性就用蓍草占一卦,给你长长眼。昨日给娘子算过了,这次干脆就算敖沧吧,看看他今夜有没有吃撑肚皮。” 口上虽是这么轻松地说着,但相唯此时的心里还真没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以狐狸的原身,来用蓍草占卜。 相唯低头看了看攥住蓍草的爪子,手与爪的区别应该不是很大吧。 他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弥若,重重地呼了口气,端着一副不让自家娘子小瞧的表情,闭着眼松开了爪。 “如何如何?” 相唯睁开一只眼,草草地掠了眼手下的蓍草形状,却不由得大惊,“血光之灾?怎么会这样!”
第30章 援手 豫国公府的大门已然在望,跨坐于马上的李煊,抬手抚了抚突突直跳的额角,今夜终于要过去了。 却还不等他完全舒出口气,身旁的马车车厢里兀然飞出一道白光,就像一道横扫而来的闪电,迅疾地朝前方幽幽无光的路口奔去。 速度太快太急,以致于神思本就不大清明的李煊,只捕捉到那白色物体的后端隐隐是几条摇动的尾巴……几条! 李煊瞬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而驾车的车夫显然也被那莫名之物吓得够呛,马车被亟亟地勒住,马嘶不断。 李煊亟亟下马,掀开车帘朝内探视:“三弟弟妹,你们没事吧?” 却不料弥若也在同时掀帘而出,差些与李煊撞上。 弥若也来不及表示尴尬,跃下车辕,动作利落地翻身跨上李煊的马:“二兄,事情紧急,坐骑暂借我一用!” 还未说完,弥若就已挥鞭驭马,朝着那白色物体奔去的方向,绝尘而去。 车夫被这眨眼间发生的一幕,惊得大半晌说不出话来:“公、公、公子,这这这……” 李煊从马蹄声渐渐消失的路口处收回目光,看向掀起的车帘内,里头的李炯侧卧着,不知发生何事,酣睡得格外香甜。 弥若驭马行得快如疾风,不多刻便赶上了那只正撒丫子狂奔的九尾狐狸。 “上来!”弥若探手拽住一条尾巴,就将狐狸相公整个提溜上马。 “这样快些。”弥若随意的一句,却让相唯觉得自己的能力再次受到了质疑,“我跑得也很快……” 弥若低头瞥了眼怀里狐狸的小短腿:“你的腿没有马长,自然没它跑得快。” 相唯听了顿时炸毛:“狐狸跟马能比吗?我若是化作人形……” “仍旧没有它的腿长。”弥若悠悠地补上一刀。 相唯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赶紧转移话题:“咳咳,你认得去邀仙楼的路吧?” “认得,但是,”弥若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你师父住得那百丈高楼,等会只能爬上去吗?” 相唯一愣,才陡然想起这个问题,他以往都是用术法,直接瞬时换位上去的,可眼下…… 他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四只嫩如娇花的爪子,咬了咬牙,握爪下定决心:“士为知己者死,敖沧是我兄弟,为救他爬个楼算什么!” “好,那一会我就在楼下等你,你变回人形后再来找我。” “……” 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入夜的静谧,但在渐渐靠近章台街,完全没有夜晚应有 的宁静,人声鼎沸,仿若置身白日的闹市。 由于行人太多,弥若不得已在街口处下马,在旁人的侧目下,抱着怀中的白狐,朝街内深处的邀仙楼亟亟奔去。 “借过借过……”弥若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穿梭,借着身形纤瘦的优势,不多时就挤到邀仙楼的门口处。 却在进门时,迎头遇上几个醉醺醺的汉子。 “哟,这是新来的姑娘?模样倒是齐整得很,就是不知道嗓音如何?” “来,唤声爷来听听?” 弥若不欲理会醉汉,正准备侧身而过,却被几人拦了下来。 “嗬,想走?” “没瞧见爷跟你说话吗?不懂规矩的臭丫头!” 说着,一个巴掌就朝弥若扇过来,她抱着狐狸退后半步躲过这一击,抬眼看向几人的目光冷然如冰,警告道:“滚。” “哈,还有些烈性!爷、爷喜欢!” “看这模样,还是未□□的雏儿吧,来来来,让爷好好疼一疼!” 弥若看着朝自己的脸颊伸来的咸猪手,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将这不怕死的泼皮无赖教训一顿,怀中突然一空,竟是狐狸猛地跃起,不偏不倚地咬住对方的三根手指。 “啊哇哇哇——”同伴一阵哭天喊地的叫嚷声,周围的其他几个醉汉登时酒醒了一半,凶相毕露地朝弥若扑上来,“臭丫头你搞得什么鬼,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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