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盯着水面看了许久,视线慢慢移动,看向垂在水边的双腿。 遂禾解开了他身上所有的限制,可能还帮他催发了体内的鲛人血,这些天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内血脉蓬勃的生机,鲛人血在他体内燃烧,连带着这双腿绵软发痒。 他想,或许再过几天,他就会生出一条鱼尾。 祁柏抛开心中沉重的思绪,他撑着地慢慢起身,脚踝上的珠玉叮当作响。 他从剑鞘中倏然抽出溯寒剑,冷冽寒光再现。 锁住脚腕的玄铁可供他在宫殿中自由行走,但也仅此而已。 但没关系,出不去这宫殿,囿困在水池,他便径直在殿宇中修炼剑法。 终有一日,他会回到从前的实力。 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血脉觉醒带来的副作用数不胜数,也能坚持着修炼。 几日功夫,宫殿的墙壁上多了几道微不可见的划痕,暖池中泛起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 一个利落的剑花收尾,被溯寒剑削去一角的纱幔蝴蝶般飘然落下,露出了纱幔后看了许久的人。 祁柏持剑的手抖了下,有一瞬间心中升起了名为心虚的情绪。 他垂着眼,等着遂禾走到他身侧。 遂禾手中端着成套的茶壶杯盏,她不急不缓走进,扫视室内一片狼藉,不由挑起眉梢笑道:“今日我算是知道为何瓷器会隔三差五地摔碎了。” 以祁柏方才练剑的气势,她这宫殿没塌还得感谢那些拿钱办事的小妖们没有偷工减料。 遂禾甚至有些怀疑,祁柏将这些年对她积攒下来的怒意,都借机发泄在了新建的殿宇里。 遂禾把茶具放在蒲团旁,走过去拉起祁柏的手。 大概是急于求成,他的虎口震出了裂痕都没察觉。 丝丝缕缕的血从伤口流出,遂禾看了半晌,俯身吻了上去。 “你……”祁柏瞳孔骤然紧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脚踝上的链子足够令遂禾心安,困住祁柏的是万年玄铁,上灵界唯一坚不可摧之物,连仙神都没有办法动摇分毫。 这就好比妖兽觊觎守护多年的天材地宝,终于成为它的囊中之物,那棵被人窥视的仙花异草除了被它吞吃入腹,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没有什么能比这还要安抚遂禾日益焦躁的心。 猛兽被安抚了,理智回归,终于想起来安抚几近凋零的花。 锁链令遂禾足够安心,同样令她手中的花惴惴不安。 没有人比她更懂自己手里的花想要什么。 祁柏是有健全的人格的,他需要正常的情感去浇灌,不只是遂禾的占有欲,他更想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珍视和爱。 她舔舐着他手上的伤口,一点点将伤口润湿。 掌心的温软湿漉另祁柏不由自主轻颤起来。 纤长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他不自在地说:“痒。” 遂禾抬起头,倏然又去吻他的唇瓣。 两人都是喜水的妖,吻着吻着,便在遂禾的引导下齐齐落入暖池中。 温热的池水驱散秋日的寒意。 祁柏沾了水,混身湿透,偏偏他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衣衫,重衣沾水,加上衣衫和身上坠着的各式珠宝,他进入水后只要失去遂禾的支撑,便有了下滑的趋势。 值得一提的是,遂禾料到祁柏终有一日能完全觉醒鲛人血脉,成为真正的鲛人,考虑到鲛人喜欢深水,殿内的池子修建的不仅宽广,而且深度有两人高,给足了嬉戏的空间。 但是那都是为未来的鲛人准备的,如今的剑尊喜水却称不上善水,何况身上的重物属实有些多。 遂禾万万没想到,她才松开怀里的人,好好的师尊便径直沉了下去,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泡。 遂禾惊了下,连忙去捞人:“师尊!” 遂禾三下五除二脱去他身上碍事的衣服坠饰珠宝,只留下脚踝上的玄铁,而后把他抱入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祁柏呛水,咳嗽半晌才缓过来,迷蒙地睁开眼。 遂禾眼中露出笑意:“抱歉师尊,这次是我忘记了,下次入水我会帮师尊把身上的累赘扔掉。” 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她亲自安排,他身上穿的衣物,戴的珠饰依照她自己的喜好,也参考了昔日剑尊的穿着习惯,总之以华丽繁复为主,是一眼看去就能赏心悦目的程度。 当然,这个赏心悦目不包含某些特定的时候。 比如现在。 祁柏掀起眼皮,有些疲惫的看她一眼,双手却抓着她的衣裳,泛着水意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无声催促她继续。 遂禾眼中笑意淡去,转而变成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她凝视着他,一点点俯身,两人呼吸交叠在一起,动作极尽温柔。 遂禾统掌天下之水,她和水共生共情共感。从他默许她带他入水开始,两人之间便无形之中达成了某种不能言说的约定。 红绸纱幔随风舞动,氤氲雾气间,春水碧波荡漾。
第77章 虽然那条玄铁制成的链子,始终是祁柏的心病,但耐不住遂禾半真似假的温声软语。 遂禾不希望祁柏整日都在苦练修为中度过 依誮 ,每隔几日就要拉着人在水池中‘嬉戏’一波。 有的时候情到深处,遂禾又玩心大起,便难免过火,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剑尊含情脉脉,双颊泛红眼神迷离的模样。 日上三竿,哭妖急匆匆过来,见殿门大开着,没有多想,迈步踏入,主殿中四处看不见遂禾,下意识去热池所在的侧殿,走了两步深觉不妥,便又收回脚步。 遂禾在新建道宫殿中金屋藏娇,把自己昔日的师尊关起来一事,妖族无妖不知,哭妖位高权重,有一套成体系的小道消息来源,她知道遂禾的师尊常爱呆在热池旁,担心冒然闯入会得罪遂禾。 犹豫再三,哭妖走向左边侧殿。 左边侧殿是寝殿,寝殿里有暗门通往后花园,哭妖笃定这个时间遂禾应当不在寝殿,大概率是去后花园赏花,便大着胆子打算从寝殿穿过去。 殿宇精致空荡,床榻则在重重纱幔之后。 哭妖在寝殿走了没两步忽觉不对。 她眯了眯眼睛,总觉的床帏后有黑色的人影,她迟疑着走近,磨蹭着掀开遮挡视线的纱幔。 床幔后人影交叠,没有合严实的轻纱后,哭妖清楚的看见半截洁白结实的属于男妖的后背,除了毫无瑕疵的后背,还有一条玄铁锁链从床尾垂下,无声昭示着榻上人的身份。 哭妖瞳孔骤然紧缩,慌乱的转过身去,手足无措地想要开溜。 “站住。” 遂禾沙哑的声音从哭妖背后冷不丁响起。 哭妖汗毛倒立,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慌乱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闭嘴。”遂禾蹙眉,压着声音警告,“出去等我。” 哭妖连忙噤声,一溜烟跑远了。 遂禾这才转身看向陷在软榻中的祁柏,他沉沉睡着,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方才哭妖那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将他惊醒。 遂禾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烫。 昨日折腾得有些晚了,遂禾食髓知味,一时之间忘了顾及怀里的人,生生将他弄得昏睡过去,她才不甘心的收手。 虽然收手,奈何天色不早,已经泛起鱼肚白,她起初打算直接抱他到床榻上,等他醒了再帮他清理。 不清理的弊端便是祁柏身上的含水量太高,从热池到寝殿嘀嗒了一地,遂禾没办法,硬着头皮把他叫醒,两人又花费好一会儿功夫,才把身上和地上的水弄干净。 一晚上忙活导致的后果就是祁柏到现在都睡得死沉。 遂禾帮他拉了拉被子,将裸露在外的肌肤遮住。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翻了间简单素衣穿上。末了,从衣架上扯了件外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哭妖在主殿战战兢兢地等候,见遂禾从寝殿出来,忙小心翼翼打量遂禾神色。 遂禾抿口清茶,润了润嗓子,方才瞥向身侧灰衣女子,“什么事,说吧。” “探子速报,上灵界各大门派已经将正清宗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域至今闭门不出。” “意料之中的事情。”遂禾神色淡淡。 “沈域始终不出面,原本试探为上的各个宗门大胆许多,起初只是叫骂,现下已经开始尝试毁坏正清宗大门,甚至寻找进入之法了。” “其中占星殿的少主为父报仇,不知用什么手段带了一队亲卫闯入正清宗,至今没有音讯。” 遂禾长眉微蹙,沉吟着,“我让你们办的事情呢?” “潜伏在正清宗的小妖已经鼓动尽百余弟子出逃,其中有半数成功,但是他们对沈域的消息一无所知,沈域在宗门中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另外也没有占星殿少主的消息。” 遂禾思索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不对劲,立即让在正清宗潜伏的妖撤走,另外,让风麒发函,说动义愤填膺的各大门派离开。” 哭妖的神色也肃穆起来,“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担心狗急跳墙,小心为上罢了。”遂禾摇头。 “但那些门派正在气头上,让他们撤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哭妖迟疑。 “那就散播谣言,说妖族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洞明剑尊透露沈域留有后手,这才打算从长计议。”遂禾道。 哭妖眼睛一亮,“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以后没有通报,不准私自入殿见我。”遂禾在她身后慢悠悠补充。 哭妖哆嗦一下,忙道:“是,属下记得了。” / 正清宗触发正怒,上灵界各大宗门将正清宗团团围住,有些极端的门派甚至会屠戮出逃的正清宗弟子,导致正清宗附近的城镇乱象频生。 本就深受正清宗磋磨的凡人见状,几乎是连夜搬离,原本繁华的正清宗辖地几乎一夜之间一片荒芜。 老道士佝偻着腰,带着兜帽,慢吞吞走在荒凉的街道上。 家家门户紧闭,路边摊上还有商贩匆忙间落下的商品。 老道士从一处菜摊上随手抓了一棵番薯送入嘴里,啃了两口又嫌弃地扔掉。 在街道上走了没几步,老道士闲散的神情骤变,他视线死死落在远处的人影上,神色忌惮。 白衣人缓缓逼近,直到两人之间隔着不过数步,老道士嘴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沈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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