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起眉头,冷声说:“这样发疯像什么样子,既然已经脱离正清宗那个苦海,何必还要把灵魂困在过去。” “我……”沈非书仍旧哽咽得说不出话。 遂禾用鞋履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睥睨着他:“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救你,这里是我的居所,倘若你再闯进来,我就杀了你。” 她忽然注意到什么,侧头看去,却见祁柏披了一件单薄外衫,不知道在远处的廊下站了多久。 遂禾抬脚便向祁柏那边走,沈非书忽然匍匐上前,眼看就要抓住遂禾的腿。 廊下的祁柏脸色微白,抿唇盯着遂禾。 遂禾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 好在沈非书动作不快,她一个侧身,完美避开。 沈非书眼中不甘,“我什么都能做,你想怎么爽都行,或许只试一次,你就会改主意。” 遂禾揉了揉额角,俯身弯腰,对上他狗狗一样不甘的眼神。 她慢条斯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可惜我对后来者实在没兴趣,何况,我对孩子一样的人更没兴趣。” 沈非书脸色煞白。 遂禾见他不再作妖,直起身大步走向祁柏。 祁柏已经是分神期,加上距离不远,方才的对话定然是全被他听见了。 遂禾正琢磨着要怎么解释,祁柏却只是低沉着垂着眼帘,像是一尊瘦削没有情感的雕像。 遂禾见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触手冰凉,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遂禾真诚解释:“这次是我疏忽,下次我不会再放阿猫阿狗进来叨扰我们。” 祁柏抿了下唇,他侧头看了一眼在远处满脸不甘的沈非书,片刻后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遂禾拥住他,头习惯性搭在他的肩膀上,顺手将两人垂下的一缕发丝缠绕在一起。 她的银发十分妖冶,但和他的墨色缠在一起时,却显出几分温顺平和。 “我大概想起,沈域是用的什么招数,达成了吸食修者灵力的效果。” “什么。” 遂禾霎时正色起来,她下意识直起身,忘记了两人的发丝还缠绕在一起,她轻‘嘶’一声,伸手去解两人被打成结的发丝。 祁柏静静说:“应当是,借用了魔器的力量。” “魔器?”遂禾有些讶然,“上灵界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魔器了。” “我平生所见唯一一把魔器,也是偷偷在沈域的密室发现的。”祁柏蹙眉。 “是什么魔器。”遂禾问。 “献祭用的,沾血越多,威力越强,我记得那把魔器古书上是有记载的,叫做借灵。” “借灵?”遂禾扯了下唇角,“名字倒是对上了。” “是,那把魔器没有攻击的效果,却能转化别人的灵力为己用,但是副作用极大,使用者定然走火入魔,重则甚至会爆体而亡。” 顿了顿,他补充,“是真正意义上的爆炸,借来的那些灵力就相当于是炸药,加上他自身的……抱歉,使用借灵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之前没有想过他会用借灵,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告诉你。” 遂禾面色微微凝重,“这样的底牌都被他翻了出来,看来,他和我持有的是同一种心思。” “什么?” “决一死战,倘若他能顺势杀了我,鲛珠的力量足够他成为真正意义的神,那时候自然不再怕副作用。”遂禾理顺他的头发,解释说。 “他既然使用借灵,我们可以把时间拖久,等他承受不了副作用爆体而亡。”祁柏抿唇。 “怕是不行。”遂禾道。 “为何?” “如果我避战不出,把他逼急了,他直接来妖族,在妖族开战,让妖族生灵涂炭才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偌大一个正清宗还不够他霍霍吗。”遂禾说。 祁柏脸色微白,“他使用借灵,你应该有胜算的吧。” 遂禾慢慢抱紧他,拍着他的脊背安抚,“有,放心吧。” 虽然得到遂禾再三承诺,但祁柏仍旧不安,他再次进入了疯狂修炼的状态,夜以继日,加上遂禾在关键时刻拉着他双修,帮他充盈灵力,祁柏终于在三个月期限将近时,迎来了大乘期的雷劫。 澎湃翻滚的雷云笼罩在清辉殿上空时,遂禾正和风麒站在山顶谈事。 风麒远远看见雷劫,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从前的剑尊,三月为期,竟然真的让他做到了。” 顿了顿,他挑眉看向一旁的遂禾,见她神色间并无差异,啧了一声,“他再次回到大乘期,你也能安心了,真不知道那条鱼有什么好,同样相处半年,你总是更偏爱他。” 遂禾鼻尖翕动,装模作样道:“你闻到什么没有。” “什么?”风麒狐疑。 “一股酸味。” “你!!”风麒炸毛。 遂禾眼中浮现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吩咐你的事情好好办,有什么事随时让哭妖来联系我。” “知道了。”风麒撇嘴。 “陆青最近在做什么?”遂禾又问。 “他堂弟死后,他就一天比一天沉默,住在客所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不过我猜如果是你去找他,他肯定愿意一见。”风麒耸肩,漫不经心道。 “怎么?你找他有事情?” 遂禾正要说话,倏然面色微寒,原本轻松的神情骤然冷厉。 风麒被她的样子吓到,“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 遂禾凝重摇头,“我说的那些你先去办吧,我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她话音落,召唤出凤还刀,直奔清辉殿而去。 遂禾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装死不出的天道敢在这种节骨眼捣乱。 那些笼罩在清辉殿上方,即将降下的雷劫,分明不是大乘期该有的! 倘若那些雷劫击破她为他准备的保命法器,他必死无疑。 遂禾冷眼站在雷劫外围,涌动翻滚的乌云阴风阵阵,似是在阻止她前进。 遂禾脸色紧绷,握持出鞘的凤还刀,踩着登云履,毫无畏惧踏入。 祁柏被裹挟在风眼处,正以鲛人本体的形态沉睡着。 雷劫消散前,他不可能醒来。 遂禾冷眼扫过翻滚的浓云,扬声道:“你亲自引我过来,现在却不打算出来见我吗。” “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态度?”
第86章 飞速涌动的浓云停歇一瞬,同一时间,上空频繁出现的闪电销声匿迹。 不知过了多久,遂禾终于听到了属于天道的声音。 飘渺悠远,不真切。 有种故弄玄虚的意味。 “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那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遂禾望着沉睡在风眼中的鲛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原因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需要表态的是你,而不是我。” 天道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十年闭关中,你曾经答应我,查明鲛人族灭亡的真相后,会亲手杀死仇人,如今仇人身份明确,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你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遂禾擦了擦凤还刀上的水雾,语气慢条斯理,“现在需要表态站队的是你,不是我。” 气氛有顷刻的凝滞,她清晰地看见,周围缭绕的稠云开始向祁柏周身转移,带着明目张胆的敌意。 她知道天道在威胁她,脸上却不见慌乱或者怒意。 反倒是天道率先按捺不住,淡声发问:“你不怕我趁着雷劫杀了他?毕竟雷劫是天道唯一处罚罪人的途径。” “我说过,现在需要表态的是你,不是我。”遂禾面色冷淡,视线始终落在沉睡的鲛人身上,“当然,你就算现在杀了他,也同样算是表态,如此,只不过是日后我的凤还刀下多一个亡魂而已。” 话音落下,逐渐逼近祁柏的浓云停滞,有了散去的迹象。 遂禾不动声色地抬眼,“怎么,不继续动手了吗。” 这一次,天道的声音中明显多了不甘,“你和他日夜缠绵,朝夕相伴,原来竟然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舍弃自己师尊的意思。”遂禾扯了扯唇角。 “你动祁柏,无非是想逼我现在就去杀沈域,敌强我弱,我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和他同归于尽,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也不必说去护着枕边人了。”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你。”天道赞叹。 遂禾向风眼走了几步,凤还刀拖拽在地上,留下笔直的痕迹。 “喻随声的事情,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不可能坐视你独大,他让你看穿了,只能说明他是蠢货,原本以为喻随声不行,还有祁柏可以牵制你,结果……”天道语气生硬,发出一声冷哼,“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卖你人情,令祁柏得以用死去的半妖身体重生。” 遂禾面对天道的态度也不生气,只是挑起眉梢,淡声说:“有钱难买早知道。” 天道心有不甘,沉默一下,循循善诱道:“你何必同我作对,只要你保证杀死沈域后断绝仙途,和沈域一战,我定然站在你这边,我会护住你和那条鱼,只要事后你自绝修为,你想和那条鱼做什么神仙眷侣我都不拦你,日后即便遇上修者找茬,我也会出面护住你。” 遂禾忍不住笑了,她望着天上翻滚的云层,仿佛透过云层窥见了天道殷切的眼神。 她望着天空,逐渐收敛笑意,“我有那么蠢吗,不选择靠自己,反而要去靠你这种只有雷劫拿的出手的天道。”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遂禾面无表情,神色冷静,“不答应。” “很好,不愧是我亲自选中的人。”天道声音逐渐冷酷,脱离了神性的伪装,“我也不逼你,事已至此,我们的同盟已然破碎,我再和你做一个交易。” 遂禾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凝视天空。 “明年开春前去正清宗,杀死沈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你筹谋,也不算我逼你了。” “你当然没有逼我,冬日水源干涸,我的能力大大减弱,你仍旧在赌我和他同死。”遂禾嗤笑。 但这次,她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摩挲着刀柄,饶有兴致地问:“你要拿什么和我换,如今我对你已经无所求,还是说,你仍旧卑劣到要用祁柏的性命和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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