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吸别人的灵力壮大自己,如果他真的到了会爆体而亡的那一步,他一定会来妖族,和我鱼死网破,我和他在哪里打都没太大差别,但妖族怎么办,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自保之力。” 一席话彻底令风麒泄气。 遂禾的忧虑没有错,他作为妖族的王,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率先考虑妖族整体的利益,让遂禾先发制人,进攻正清宗,对妖族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他忍不住握起拳头,双眼微红,“你说没有十成把握,那应该也有□□成吧,你不能出事。” 遂禾笑了下,神情难得温和下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怕什么,你对我都没有信心了?” 风麒眼泪汪汪,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小声说:“我和赤麟的主仆契约还绑在你身上……我不想死。” 遂禾:“……” 她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风麒连忙抱住她的胳膊,仗着四下无妖,明目张胆撒娇道:“要不,把主仆契约解开了,反正咱俩身上的契约也没几年了。” 遂禾一脚踹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议政殿外走。 殿外,祁柏默然立在廊下,他望着冷风呼啸的山野,不知道在想什么。 遂禾走过去,停在他身后,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声音散漫地问:“怎么站在这里。” 祁柏抿唇回身,同样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遂禾挑起眉梢,“怎么了?”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征讨沈域。”他蹙起眉头,语气有些迟疑。 遂禾拉过他有些冰凉的手,又帮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我这样选,自然有我的道理。” “但风险太大了,至少等到惊蛰前后,水灵力充沛,对你来说更有胜算。”祁柏低声说,“以沈域的修为,借灵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没有那么快显露,我想短时间他应当不会狗急跳墙。” 遂禾脸色不变,而是说:“他绝想不到我会在冬天找上门,出其不备才是兵家制胜绝招。” “但风险也太大了,利敌不利我。” 祁柏说完,掩藏在广袖下的手轻轻握起,他打量着遂禾的表情,唇颤了下,哑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遂禾帮他顺着被风吹乱的墨发,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只是大乘期的雷劫,我为什么能重塑身体,这样的事情在上灵界前所未有。” 遂禾手指微顿,抬起眼,有些讶然地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一下子发现关键。 遂禾笑了下,说:“师尊身上沾满我的气味,身上的灵力本源甚至也来自于我,提前得到重塑身体的机会也在意料之中。” 祁柏摇头,“雷劫受天道控制,无缘无故,天道不会这样做。” 倘若他真的用祁阶的身体一直修炼下去,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在一夕之间走火入魔,死在天罚之下。 遂禾已经为天道不容,凭他和遂禾的关系,天道绝不会轻易给他重塑身体的机会。 祁柏的脸色逐渐泛白,他长睫轻轻颤动两下,难堪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和天道做了什么交易。” 遂禾眉梢扬起,望着祁柏的目光多了三分赞赏。 她的手不由自主摸上他的脸,习惯性摩挲着他脸颊上淡金色的鳞片。 “师尊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你执意要在冬日杀沈域的时候。”他喑哑着嗓音,耷拉下来的耳鳍令他看上去有些狼狈难堪,“你不该为了我同天道交易。” 遂禾便双手捧着他的脸,眼中染上浅淡的笑意,“我不会答应天道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师尊何必因此难过。” 祁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他咬了咬牙,道:“你所说的有把握,难道赌也算有把握吗。”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我的确有八九分的胜算,这点我从来没有骗师尊。”遂禾神色平静。 她话音落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遂禾抢在他开口前又说:“师尊,我答应你,会把沈域的头砍下来给你,出战一事没有回转的余地,有些时候战局拖得太久,才是真正的不利。” “就一定要赌吗。”祁柏语气低落。 遂禾将他搂入怀中安抚,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缱绻笑意,“就算是惊蛰后动手,我照样需要赌,天道以为冬日会削弱我的实力,但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所谓的胜券在握,上灵界有几人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没有赌的成分。 遂禾等祁柏心绪平复,拉着他打算先去清辉殿带几件换洗衣物。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两件利落劲装就足够,但祁柏的衣服总是层层叠叠的,十分繁复讲究,担心衣服会成为他的累赘,遂禾打算帮他挑两件简单点的。 沿着石板路走,迎面却撞上两道人影,正是陆青和喻随声。 遂禾神色不变,拉着祁柏的手迎面走上去。 陆青的视线从祁柏身上扫过,见他仍旧是从前冷淡出尘的剑尊模样,并没有什么被磋磨打压的痕迹,才微微放心。 他担心祁柏过得不好,毕竟上灵界曾出现过的几个师徒恋,都是做师父的被徒弟搞得境遇凄惨,加上遂禾看似和善,实则手段狠辣,陆青害怕有朝一日祁柏又死在遂禾剑下,一直放不下心。 他的担心也不算无缘无故,毕竟祁柏从回到妖族开始,从没有踏出清辉殿一步,倘若他再见不到祁柏,他真的要怀疑遂禾把剑尊囚禁了。 陆青打量祁柏时,遂禾也在打量陆青。 那日她从风麒口中得知陆青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时,就知道他仍旧没有从陆办死去的悲痛中缓过来。 他身形消瘦,沉默寡言,冷沉无光的眼睛透露出被岁月欺凌的痕迹。 遂禾神色从容,望着他,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倒是祁柏目露担忧,长眉不自觉蹙起,“陆青,你怎么来了,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陆青轻轻摇头,“多谢剑尊关心,我今日是特意来见遂禾的……我有一事相求。” 遂禾一言不发,面带思量,像是在权衡利弊。 陆青抬起头,颇为郑重的拱手作揖,“我想同你们一起去正清宗。” “不行,太危险了。” 先拒绝的是祁柏。 他下意识攥紧遂禾的手,手心冒出些许汗渍,“留在妖族是最安全的。” 陆青抿起唇,执拗看向遂禾。 “师尊说的对,而且你太容易情绪用事,一个没控制住,到时候没有人能护住你。”遂禾说。 陆青脸色抽搐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说:“生死有命,你们不需要为我的生死负责,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至少,我想亲眼看见沈域被碎尸万段。” 遂禾侧头看祁柏,陆青去与不去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但陆青是祁柏少有在意之人,如果祁柏不愿意,她便是用锁链把人绑了,也不会给他跟过去的机会。 她见祁柏额头的青筋凸起,拒绝之意显而易见,便说:“此事不是儿戏,保险起见,和我同行的修者也只有寥寥几个,不可控因素诸如沈非书,都被我关押起来,还请师兄不要让我师尊为难。” 陆青眼眶泛起赤红,他坚定地摇头,“让我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现在也有合体的修为,遇事完全可以自保,就算真死了也是我的命数。” 遂禾无动于衷地打量着他。 陆青肩膀微耸,双膝一软,倏然跪在地上,他大概知道从遂禾这里下功夫没用,转而看向祁柏。 他重重向他叩首,语气卑微:“剑尊……尽管知道我自己不配,但我心里一直当您是我半个师父,求您成全我吧,我堂弟的仇,我师父的仇,我不能坐视不管。” 陆青言辞恳切,既是请求,也是隐晦的威逼。 祁柏如何看不出他在逼自己,他难得对他冷下脸,面无表情地问:“你执意逼我?” “求剑尊成全。”陆青仍旧脑门贴地。 祁柏没说话,松开遂禾的手,率先一步,头也不回的走了,任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怒意。 遂禾等他走远,才叹了口气,“师兄,你何苦逼他呢,此去生死未知,师兄话说到这个地步,执意相陪,我也不会阻拦。” 陆青抬起头,眼眶红肿,哑声说:“多谢。” 遂禾这才慢慢看向他身侧的喻随声,双手抱胸,挑眉说:“你跟着陆青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经历上次的事情,喻随声面对遂禾仍有些拘谨,他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难看,“你分明知道,何必打趣我。” 遂禾盯着他,没有接话。 喻随声苦笑起来,“我和陆青是一样的心思,沈域是我的仇敌,祸事终究是我闯下来的,我想,你或许愿意成全我,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是将功补过,还是联合天道继续来祸害我?”遂禾轻笑。 “……不会了,经历上次失败,天道已经断开和我的联系,我在天道眼里已经是颗废棋,何况冷静下来才想明白,天道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履行诺言,让我的族人复活。”喻随声低低说。 “我想,你一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有些事情,也只有我愿意豁出性命去做。”喻随声补充道。 “老族长倒是比先前聪明了一些。”遂禾拍了拍手,脸上露出赞赏。 很快她又收敛神情,冷肃说:“你身上的鲛人血本身就是祸患,你想要去正清宗,需要舍弃什么,我想,应当不用我提醒你吧。” 喻随声身形一颤,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点头:“不用,我愿意,你可以抹去我体内的妖族血脉。” “失去鲛人血脉,即便你没死在正清宗,也活不了多久了。”遂禾淡淡陈述。 “我心甘情愿,希望你能成全。” 抽离妖族自身的血脉并不算难事,甚至不需要他人介入,喻随声得到遂禾的应允,毫不犹豫剜去一片血肉,属于鲛人纯正的血脉霎时化为灵力坠入他脚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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