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景和章徽都回去各自琢磨了一夜,今日都同钟鹤青,商议起来薛家中了邪术血涟漪的解法。 钟鹤青这会正在县城路边的小摊子上吃水饭,听旁边的章徽道。 “按照少卿的说法,这邪术最开始只发端于一人之身,这个人便是引发血波涟漪最开始的那滴血珠,她身上被种下的便是母滴,此人亦是此术的母主,后面其他中术的人,都是由此人扩散开来,再各自形成子滴,不断传播,越传越多。 “所以此术两个紧要的点,是不是要么找到施术者,切断邪术的法力源头,终止术法;要么就是找到最初的母主,灭掉她身上的母滴,剩余子滴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了?” 另一边的孙元景叹气点头。 “是这两个办法不错,但施术者毫无头绪,被种了母滴的母主更是没有头绪了。不过,如果能先确定母主是谁的话,倒可以凭借窥忆之术,反向找到施术者。” 他转身跟钟鹤青道。 “那薛家上下连同邻里,已经有百余人都中了术,要从这百余人里确定最先中术的人,实在是有点难,但能确定的是,母主一定没死,只有母主活着术法才能维系。” 钟鹤青放下碗筷,点了头。 “确实如此,母主是此术的发端和支撑,就算中术的人举止狂躁,在天然的压制下,也是万万不敢伤害母主的。” 他被这最关键的地方说了来,章徽立刻道。 “按照少卿的说法,他们总是会畏惧母主的。但白日里这些人不会有太多异常表现,可到了晚上人会发癫又攻击意图,这个时候去判断他们都要害谁又不敢害谁,确实是个好时机,但也委实颇有风险。” 钟鹤青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保护就贸然在夜晚深入,就算不被攻击、平安归来,也不乏有被此术波及的可能。 “嗯... ...”钟鹤青沉吟了几息,忽的抬头问了一句。 “这毕竟是妖界的术法,凡人对此手段有限,有无可能,请妖界的人前来帮衬?” 章徽一听便道,自己早前也跟本地妖众说起过此事,他还让里长霍杉帮忙询问了掌管此地的妖城之主。 接下来的事孙元景也知道。 “这里是狸族的地盘,此间山川妖灵都归属妖城山之阿的管辖。不过那狸族族城山之阿,近来在迎接新的妖主,一时无暇顾及凡间的事。” “新妖主?”钟鹤青问。 “是新妖主。”孙元景道,“听说半年前为妖城山之阿修补了结界,被城中一众狸妖奉为守护神。” 这事钟鹤青有所耳闻。 但却听章徽补充了一句。 “那新妖主先前一直没有露面,直到近日举行了登临大殿,我才听本地妖众说,是个十分年轻的妖姬。” 半年前修复结界的,是个十分年轻的妖姬? 钟鹤青心下一动。 然而就在这时,腰间的忠仆袋再次轻轻挣了一挣。 那一下轻极了,男人却瞬间捕捉到了。 他腾的站起了身来。 前后左右地看过去,但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如她的面庞。 可巧就在此时,章徽突然起身,同对面街边走来的人打起了招呼。 “里正也在。” 钟鹤青看过去,只见正是昨日的妖镇里长霍杉。 而那霍杉身边,则有两位年轻人。 一人身穿白色绣黄花衣裙,相貌柔美,双瞳颜色隐隐有异,腰间悬着小小的葫芦,葫芦下坠着铜钱。 而她身边则是个少年郎,少年郎身量与旁边女子仿佛,穿一身金褐色锦袍,眉清目秀,却神情微冷。 他看过去,对面亦看了过来。 钟鹤青见那少年郎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而目光向下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紫色忠仆袋时,竟侧过身去,然后貌作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两步。 钟鹤青心跳声重了起来。 他默然没有做声。 而道路另一边,幻成少年郎的九姬已经想走了。 怎么这么不巧,又遇上了... ... 九姬想走,但双姒好像和里长霍杉相当熟悉,尤其霍杉和那些隔三差五到他们家里来的妖郎们一样,对双姒热情得不得了,这会说这话耳朵都红了起来。 九姬无语。 霍杉好歹也是个里长,管着数百的妖众,她不禁对自己座下妖镇的治理感到堪忧。 霍杉同双姒聊得热切,她不好当街扭头就走,但也察觉路对面的男人目光往她身上落了落。 她距离他有两丈之远,他那忠仆袋还没灵敏到这个程度吧? 但若是他察觉了什么,用了落蜃草涂在眼睛上,想要识破她幻珠的幻术。 那她直接就走。 道路另一边,钟鹤青已将落蜃草捏在了手心。 他看向路对面的那个人,见那人也在眼角看着他。 钟鹤青把落蜃草握在手心想了又想,终是放了回去。 男人没有上前用忠仆袋去试,也没有涂抹落蜃草破除幻术,只看着对面的人这会又往后退了两步,离他更远了,忠仆袋是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了。 钟鹤青瞧着那年轻郎君冷淡的神色,半垂着眼帘。 章徽和孙元景也和妖里长霍杉一道,跟白衣女子攀谈起来。 但不似霍杉这么热情,章徽和孙元景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章道长,昨晚许是忙了一晚上,今日衣衫都没换,靛蓝色的道袍皱巴巴的,只腰间挂着的一只蓝紫色绣囊还算洁净。 钟鹤青多看了他一眼,叫了他过来,道有事拜托。 路对面。 九姬不想上前,便只当是个不喜交际的孤僻人,干脆独自避到了路边的柳树下,等双姒和里长说完话。 她都表现的如此孤僻了,不想竟然还有人上前同她攀谈。 不是孙元景,也不那个人,是本地的道士章徽。 九姬对此人有点印象。 这章徽是本地道观的主持,她好像记得她登临大典前,这章道长还代表本地道人,托妖众给她送了贺礼。 这人倒是客气的,九姬便没冷脸相对。 只见他走来,许是见她面生,问道。 “这位小哥也是山之阿来的?” 九姬下意识想点头,但想了想,又摇了头。 “不是,我住九洲王城。” 章徽一听,连忙道,“原来是九洲王城的来客,失礼了。” 他道,“九洲城之于妖,正如同东京城之于我等凡人,是天子脚下来的客人。” 他说得客气,但九姬一听“东京城”三个字,不由地怀疑他在套她的话。 毕竟方才他过来之前,某人可同他说了几句什么。 谁知是不是试探?有些人脑子可灵光的很。 九姬冷淡了态度。 那章徽如何看不出来,便只寒暄两句也不再多聊,跟她点头,又转去同霍杉他们说话去了。 他走开,九姬就更没耐心了。 只不过,她又侧头向方才那东京来的人看去。 不想她看过去,却没瞧见他的身影。 走了? 她微微皱眉,心里又道走了也好,反正他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没有落蜃草,也看不出她的真容来。 然而她正想着,忽觉有人从柳树后面走出来,两步走到了她身侧。 九姬转身看去。 男人宽阔的手掌,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如这寒秋一般冰凉,可握住她的力道却重极了。 他素来冷静的脸上,此刻眼眸轻颤,低着头紧紧看向她的眼睛。 他言语里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叫了她。 “阿幺。” 九姬心中大惊。 她离他快八丈远了,也看着他没有涂抹落蜃草的粉末,他怎么就能从满街的人群里,一眼认出她来? 九姬想回抽手,可他却像是料定了她会抽离一样,提前握着她用了力。 她一下没能抽开,朝他瞪去,干脆不再同他兜圈子,直接用自己嗓音问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可什么都没跟那章徽透漏。 她一开口,他眼睛就亮了一亮,看着她轻声解释。 “我方才,同章道长互换了腰间佩囊。” 所以,他不是让章徽来套话,而是干脆让章徽带着忠仆袋来试她。 凡人那话怎么说来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这个这大理寺少卿,可真是聪明的紧! 但她却笨,陪他不起。 九姬心下蓦然一恼,甩了手去。 “你松开我。” 作者有话说: 九姬:气死了! * 哈哈晚安大家~ * 感谢在2023-11-26 20:58:13~2023-11-27 20: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石灰 40瓶;和光同尘 20瓶;CHJ陈弘竫、VIANNX 9瓶;蕹菜虾丸 3瓶;人生啊、65677758、梦田、6457495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第 48 章 ◎求见◎ “你松开我。” 九姬话音落地, 再次抽了手,可她非但没能与他脱离开,反而被男人紧握着她, 向他身前拉了过来。 只一下,距离便如同越过山海一般,近到了咫尺之间。 半年过去,男人的下颌更加走线明利了, 他两颊隐隐下凹, 一双深深嵌在眉下眼窝里的眼眸, 一错不错地看了过来。 九姬不知他怎么变得这般落魄模样了。 但他道了一句。 “能不能别用幻珠,让我看看你?” 他不松开她, 还让她撤下幻珠的幻术? 他想什么呢? 九姬立刻皱眉瞪向他。 钟鹤青见她不肯,还不悦了, 只能越发握紧了她的手。 她扮做的小郎君算不得瘦弱, 可将她的手腕握在掌心, 却能感到那手腕纤细不盈一握,还有腕骨硌手的感觉。 瘦了。 “是伤还没养好,是不是?” 钟鹤青问去。 男人的呼吸又重又近,一呼一吸都绕在九姬的鼻尖唇边和耳畔, 与她的呼吸交缠着, 把她的呼吸打乱了一拍。 九姬不想同他提前事,所有令她不快的事情她都只想一抛了之, 不知道他如今还问这些做什么。 她要把乱掉的呼吸调整回来,却在男人越发靠近的身形中, 闻到他怀中的温暖宽厚的味道时, 她心下越发莫名恼了起来。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她眸色冷淡极了。 “阿幺... ...”钟鹤青禁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想跟她说, 之前都是他无能,是他不好。 但还没开口,她便灌注妖力在手间,一下就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 “我都说了,你我互不相欠,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话音落地,她身影倏忽一幻,直接消失在了钟鹤青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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