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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芸抬枪准备反击，余光却瞥到了任启怀中安静无声的女人。 是琳达小姐！任启此行的目的果真是她！ 花瓣干扰了楚南芸的视线，她若是冒然开枪会打到无辜的琳达，于是她只能硬生生压下枪头, 飞身向任启冲去。 可任启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他趁着楚南芸怔愣的那一秒扔下一只打火机，布满玫瑰花的房间瞬间燃烧起来。火警响起，红色的警报光一闪一闪, 闸门轰然关闭，任启在门落下的那一瞬间闪身逃出屋内。 “再见。”他说。 门彻底落下，楚南芸看着满屋的浓烟滚滚连忙捂住了口鼻。 任启显然对这里无比熟悉，而有关这一层的情报楚南芸尚未来得及从迈尔斯那里打探清楚, 因此吃了个信息差的亏。 熊熊烈火烧灼着娇艳的花朵, 空气里焦糊味和玫瑰味混杂在一起散发出有些怪异的味道。 楚南芸脚边的一朵花便火舌舔过, 瞬间燃成了灰, 那贪婪的火舌伺机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随后它便爬上了楚南芸的鞋。 看着那赤红的火苗, 楚南芸突然感到可悲。 这满屋子的花想必就是任启送给琳达的, 而这曾经代表炽热之爱的娇贵花朵却被任启轻易付之一炬。 任启，这个嘴上说着无比深爱琳达小姐的男人，却用琳达作为赌注，赌楚南芸不想伤害无辜人员, 赌她不会开枪。 楚南芸捏紧了拳头, 手/枪发出“咔吧”一声, 裂出几道缝隙。 这算哪门子的爱？ 如果当时楚南芸开枪了怎么办？如果琳达被击中了怎么办？任启凭什么保证自己能赌赢？ 楚南芸只觉得琳达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她深吸一口气，喉头滚过苦涩，火苗在她的鞋面上狂舞，满屋的红色祭奠着玫瑰花的死亡。 下一秒，爆裂声炸响，厚重的防火门宛若脆弱的纸板一样四分五裂、倒飞出去。门板的碎片挡住了任启的去路，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楚南芸慢慢收回了抬起的脚。 瞬间浓烟四溢，很快便充斥了整层楼。 任启瞳孔微微一颤，咽了口口水哑声道：“那可是对异种的特化门，你居然……” 身后的火光映衬着楚南芸愤怒的双眼，清澈的琉璃瞳里燃起红色的怒火。 “我平生，最讨厌渣男！”楚南芸暴喝一声，旋即飞身疾上，一拳砸向任启面门。 任启反应不及，虽然极力躲闪但还是被那恐怖的一拳打凹下去半张脸。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砸倒了沿路上的绿植。琳达被他抱在怀里，双手不自然地垂下，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了无生机。 “放弃吧。”楚南芸冷声道，“你束手就擒，我会替你照顾好琳达小姐。” 任启坐起身来剧烈咳嗽了几下，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半晌，他恶狠狠道：“你在这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突然插一脚，琳达她早就能恢复了！” “哈？”楚南芸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样冷笑出声，“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呢？”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任启，眼中寒光四射：“你说你信奉赫弥斯坦，但是全明光城触犯教义最多的人明明是你，你说你要救琳达小姐，但是你却忍心杀害那么多人……我问问你，你真的爱琳达小姐吗？” “我怎么不爱？我要是不爱她我会为了她背弃我的信仰吗？”任启歇斯底里道。 此刻的他已经再无半点曾经那个儒雅随和的大神父的影子，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表情狰狞而可怖——他这副样子倒是和他最厌弃的那些蝼蚁们一模一样了。 “你真的是因为她而背弃自己的信仰的吗？”楚南芸冷声道。 任启被她犀利地眼神吓退半步，内心竟有些动摇起来。 “村里有位老人家曾教过我各种江湖技艺，虽然我学艺不精，但好歹学会了一门看人面向。”楚南芸抬起枪来指着任启，“而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发现你是个和里尔顿如出一辙、为了权力与地位甘愿背弃一切的小人。” “你住嘴！”任启吼道，他竭尽全力向楚南芸扑来，妄想能击败这位从无败绩的战神。 楚南芸叹了口气，但她尚未扣动扳机，子弹已破风而来，任启胸口中弹，整个人向一边倒去。 傅梓深收回枪快步走来：“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楚南芸道。 任启浑身是伤，虽然他全身义体化了但痛觉神经尚在。他龇牙咧嘴地抽着凉气，身体止不住地痉挛着。 楚南芸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了攻击我，竟然把琳达小姐扔到了一边啊。” 任启闻言身形一顿，他机械地扭过头去，只见琳达了无生气地躺在一边，身上沾满了玻璃碎片。 “不、不！”任启挣扎着挪向琳达，把她抱在怀里。 楚南芸已经受够这虚伪的戏码了，她抬起枪最后问道：“顾璇的本体在哪里？” “啊……”刚刚还在哀嚎抽泣的任启闻声一顿，声音沉了下来。 你们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啊……怪不得，怪不得……我说那女人怎么不听我的话了……”任启低声念叨着，随后他癫狂地笑了起来，“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你们找不到她的。” 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向楚南芸，碧蓝的眼珠浑浊一片，中间深色的瞳仁仿佛地狱的旋涡，吸引着楚南芸坠入深渊。 “只要你们无法赐她死亡，她的怨念就永无止境……” 楚南芸悍然开枪，那只蓝色的眼珠瞬间迸开，金属零件散落一地，露出里头凌乱可怖的芯。 “人类，没有未来。”说着，任启按下心口处，一道红色的光从他的身体里迸发而出。 楚南芸瞪大双眼，那团红光她再熟悉不过——是自毁程序。 “疯子！”楚南芸怒喝道，“你想把琳达一起杀了吗？” “她会愿意和我一起步入天堂的。”任启阴恻恻地笑着。 他抱起琳达一步步向楚南芸走来，他的五官早已扭曲不成人形，密密麻麻的电子零件裸/露在外，交织成渗人的画面。 “人类，没有未来。”他再一次强调着。 楚南芸抓住傅梓深的手，企图带他逃跑，却被任启封住了路线。 “我也想让明光城变得更好，但是我们从始至终都活在巨大的谎言里！”任启沉声道，脸上带着诡异的狰狞，“天灾一定会来临，人类必将被覆灭——人类，没有未来！” 楚南芸的皮肤上逐渐浮现出坚硬的铠甲，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她一定要护住傅梓深。 而就在红光即将吞没整层楼时，一只白皙瘦削的手从任启的身后伸了出来，微微一用劲，竟带着任启从傅梓深进来的那个外墙上的洞中坠落下去！ “轰——”巨大的爆裂声震荡着地面，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方舟实验室的外墙竟生生被炸碎了大半！ 楚南芸旋身护住傅梓深，挡下了天花板上坠落的碎石。等震荡退去，一切归于宁静后，楚南芸抱着傅梓深飞速从楼上跳下，走到任启和琳达的尸骸边。 傅梓深看着那满地的零件，并不见人类的血肉，他惊奇道：“琳达小姐居然也……” 琳达的头颅滚落到他的脚下，脖子下方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金属零件。 她竟然早已被全身义体化了。 傅梓深倒吸一口凉气：“那任启为何还要执着于异种病毒？琳达小姐明明已经义体化了啊。” 楚南芸捧起那颗头颅，淡淡道：“因为他内心里还是受到了教义的影响，认为人不应该被机械化，而应该保持血肉之躯，他在等成功的异种病毒问世，好彻底重塑琳达小姐的身体。琳达小姐应该早就去世了，她的肉/体无法保存这么长的时间，因此任启只能将她义体化……我早该猜到的。” 事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琳达的脸依旧年轻漂亮，由此可见任启早就将她做成了仿生人。 “他本以为琳达小姐可以以数字生命的形式存活，但琳达她并没有那么幸运。”说完，楚南芸一顿，凝神看向那只漂亮的头颅，问道，“你是不能，还是不愿呢？” 琳达早已死了，她无法回答楚南芸这个话题。 “等等，刚刚不是琳达把任启拉下来的吗？”傅梓深抓住了盲点。 楚南芸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她垂着眸紧盯手里的头颅，半晌后开口：“瑞秋，是你吗？” 傅梓深上一秒还在掸身上的灰尘，下一秒瞪大了双眼，声音都因过度惊讶而险些破音：“谁？” K和Q正从楼上匆匆跑下来，刚巧听到了楚南芸这句话，两人双双震惊失色，表情与傅梓深如出一辙。 手里的头颅一动不动。 “姐姐，你不会猜错了吧……”傅梓深扯了扯嘴角。 “瑞秋，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楚南芸笃定道。 就在K和Q也要出声质疑楚南芸时，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碧蓝色的眼中露出狡黠的色彩。 “哎呀我明明藏得很好，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虽然那道声线十分陌生，但几人还是听出了独属于瑞秋的俏皮语调。 瞬间，傅梓深还有K和Q再次被震惊到，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楚南芸，期待她给予回复。 楚南芸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轻声道：“那天我们和迈尔斯博士聊过后，你的意识就短暂入侵了他的视野，在他来到顶楼查看琳达小姐的状况时，你又顺着缆线入侵了琳达小姐的意识。” 傅梓深眉头一皱，反驳道：“可是瑞秋无法长时间寄存在人的电子脑里啊？” 瑞秋通过神经网络可以进行短时间的入侵，但是时间一旦超过五分钟就会被神经网络察觉到，因此在招揽桃源小队时，楚南芸和林启明使用的是利用本地磁盘拷贝瑞秋的意识复制体，这样就实现了不需要联网的远程控制。 但琳达小姐这一遭…… 傅梓深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确实不可以入侵人的电子脑，但是如果那人已经意识消退，电子脑已经成为空壳的话……” 这样神经网络就会放弃对这人的监控，况且这人还是任启心爱的姑娘，任启也许早就知道琳达的意识已经消退，因此没有对她的电子脑进行深入探查。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瑞秋正是利用这一点逃过了一劫。 “嗯。那天我和瑞秋结束通话后去过小林子的办公室，他的显示屏上有一串数字，12.46.100.116，这是琳达小姐的电子脑IP地址吧？” 瑞秋欢快道：“楚小姐的脑子真是好啊，不像某人……” 傅梓深自动屏蔽了瑞秋的阴阳怪气，对着楚南芸投去崇拜的目光：“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楚南芸浅笑一声：“我当时以为你真的没了。” “我消失会让你感到难过吗？”瑞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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