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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启明满脸问号地搓了搓他那已经乱得不堪入目的头发：“她为什么要恨白化病患者啊？不对，神会制约了‘母亲’……难道神会可以控制她？” 塞特坎斯摸了把下巴上的胡茬，道：“具体是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只是在里尔顿还没死时我偶然听到的。” 塞特坎斯顿了顿，又道：“当年白化病患者接二连三的死去，方舟那边提出了疑问，想要对尸体进行尸检，但是里尔顿决然拒绝了，他当时说了一句怪话——‘他们死得情有可原，毕竟不是受母亲喜爱的孩子’。” 沉默许久的楚南芸突然开口道出石破天惊的一句：“难不成，‘母亲’就是神经网络的载体？” 林启明吓得眼镜直接砸在了地上：“怎么可能——”他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了楚风提到的曾在神经网络里收到的生物讯息。 如果是普通网络的话楚风是不可能收到生物讯息的，唯一可解释这一点的极有可能是神经网络本身也是某种具有生物性质的东西。 “但是、但是这也太超乎想象了。”林启明下意识想推眼镜，但是眼镜早已掉到了地上，他只推了个空，“明光城内那么多电子脑用户，她是如何一个人承载起那样规模宏大的神经网络的？” 楚南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咬着指甲，含糊不清道：“我在神经网络里看到了一朵粉云，现在想来，那可能不是什么粉云，而是——” 她抬起头来，看向泡在绿色营养液里的父亲：“人的大脑。” 林启明闻言震惊住了，他蹲到了一边不断重复着“怎么可能”。 傅梓深也有些惊讶，但是这世上抓马的事情太多了，他本就没心没肺，于是并不像林启明那样三观崩塌。 塞特坎斯作为前神会的核心人员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因此也没多作惊讶。 倒是楚风，沉默得有些反常。 “您真的只是单方面收到她的讯息吗？”楚南芸的嘴角撇出有些冷淡的弧度。 楚风：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她予以喘息的空隙去杀死她。 楚南芸的眉心轻蹙，她直觉父亲在隐瞒着什么，但正如他所言，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杀了顾璇，以防她卷土重来。 楚南芸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您知道她的本体在哪吗？” 楚风：很可惜，我不知道。 楚南芸又看向塞特坎斯：“您知道吗？” 塞特坎斯摇了摇头：“这应该只有每任大神父才会知道。” “那就只能挨个排查了。”楚南芸站起身来，向外头走去。 走了两步后她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楚风问：“这次等我办完事回来，您能把一切隐瞒的真相告诉我吗？” 半晌，楚风说：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楚南芸笑了一声：“这个问题如果反过来问您，您觉得重要吗？” 楚风沉默了会，说：以前的我可能会为了所谓的真相争得头破血流，但是现在……什么是真相呢？我自己都搞不懂了。 楚南芸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至少把您以为的真相告诉我吧。” 楚风没有回答。 楚南芸也没有再接着问，她提步离开了地下，傅梓深和林启明也紧紧跟了上去。 等三人都走了，塞特坎斯才问楚风：“等她回来了您真的要把一切告诉她吗？” 楚风：那些所谓的真相反而会伤她更深。 塞特坎斯沉默了几秒，淡淡道：“既然您知道这会伤到她，那为何还要这样做？” 楚风：因为死亡比真相更令人痛苦。 “呵，这句话从您嘴里说出来颇有些讽刺呢。”塞特坎斯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表情有些冷了下来，“为了走到这一步，那么多人都……”他顿了顿，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少顷，他有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问：“楚小姐可不是什么容易被打发的人，她要想从您这搞清楚真相就会一直纠缠下去，您要如何应对？” 楚风没有说话。 塞特坎斯觉得没趣，于是便悻悻了离开了地下。 她不会再见到我的。 楚风这么想着。 . 楚南芸出来后一路向神会的方向走去。 自从顾璇撤走了所谓的怨念，平民们都恢复了正常，但他们依旧心惊胆战地抱拥在一起，生怕那梦魇般的诅咒卷土重来。 楚南芸快步走着，随后迎面碰上了桃源小队的人。她先是一惊，随后大喜道：“你们居然还活着！” 莫莉虚弱地靠在一边，她逃过了简的追杀又经历了一次非人的精神折磨，此刻已快要虚脱了：“我们分散开来逃了，有些人逃过了简的追杀，有些人就……” 楚南芸扫视一周，发现人确实少了许多。 “萨沙是不是也……” “楚小姐，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南芸大喜过望：“你居然——！！！” 萨沙被马克背在背上，她已经虚弱到无法独自站立了。 “嘿嘿，受了点重伤……但是黑市的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如蝼蚁一样的生命力啊。” 这句话虽是一句玩笑话，但听起来无比苦涩。 楚南芸拍了拍她的肩，说：“活着就好。”随后她对其他还能行动的人说，“还能行动的跟我走，去处理最后一件事。” 十来人出列，规规矩矩地跟着楚南芸往神会的方向走去。 任启已经宣告死亡，其他护卫兵也不再负隅顽抗，他们原地束手就擒，等待着军方的人将他们一个个捆缚。 军方的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从恐怖的梦魇中走出来后便紧锣密鼓地开始打扫残局了。 看见楚南芸走过来，十八远远地招了招手。 “枸杞怎么样？” “经历了刚刚那一遭，状态不太好，不过小命是保住了。”十八耷拉着头道。 先前机甲的那一枪虽是击中了枸杞，但因为米米妮的意识在抵抗因此打偏了几厘米，也正是因为这几厘米保住了枸杞的命。 十八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刚刚我们在处理神会剩下的人，但没有找到任启。” “怎么可能！”楚南芸皱眉，“我明明亲手杀了他的。” “在教堂里吗？” “对。” “那奇怪了，我们只在座椅上发现了血液，但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闻言，楚南芸睁大了眼睛。 她那一枪开得可毫不留情，子弹正中了任启的脑袋，那样近的距离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旁的傅梓深搓了搓鼻子回忆着，少顷后说道：“在我昏过去之前，好像看见他手指动了……” “你确定？”楚南芸忙问。 “呃……”傅梓深被她这么一问，又有些不确定了，“我当时疼得厉害，而且只是匆匆一眼……好吧我不确定。” 楚南芸暗道不妙，冷汗慢慢沁上手心。 神经网络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必需品，而神会居然能控制她这足以说明事情并不太妙。虽然有时候神经网络也会失控，顾璇的意识偶尔也会外泄，但神会却始终能像掌控金丝雀一样将她关在笼子里。 既然如此，那神会可能还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 不知道为何，楚南芸突然想到了祈祷钟。 祈祷钟可以在同一时间内大范围地影响人们的意识，并且林启明解析过祈祷钟的信号，那并非是病毒而是一种特殊的信号。当时林启明解释为某种代码，但现在想来，那也许并不是什么代码，而是顾璇本人的情绪。 在突破神会之前，楚南芸曾让林启明尝试黑进祈祷钟的系统，并利用祈祷钟加深信徒的情绪，最后林启明成功做到了。但这真的是林启明黑进去的吗？也许是顾璇本人顺势而为呢？ 但是楚南芸不能理解的是，她既然对林启明的黑客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这足以说明她其实并不向着神会，但为何又要对全明光城的人施/暴呢？ 楚南芸很想和她聊一聊。 她真的很想弄清残暴和慈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是如何同时出现在顾璇身上的。 楚南芸抓了抓头发，对桃源小队的人说：“你们搜一下神会大楼，看看里面有没有暗室之类的东西……如果发现巨大营养罐里泡着的脑花物就赶紧联系我。” 随后她转过头去问傅梓深：“Q和K他们呢？” “应该还在桃源待命。”傅梓深答。 “让他们去追查任启的下落，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段，但他肯定是逃跑了。告诉他们一旦发现任启的踪迹就告诉我，我一定要从他嘴里翘出神会最后的秘密。” “行。”傅梓深立马放飞了随身携带的机械鸟，随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干嘛？” “去顶楼。”楚南芸道，“拆了祈祷钟，顾璇的本体极有可能在那里。”
第134章 义体化 ◎“冷却CD结束了，不用担心我，接下来是我的主场。”◎ 说完此话, 楚南芸便快步走向了神会大楼，傅梓深紧跟其后。 由于先前惨烈的战斗，神会大楼的供电系统也有所损坏, 电梯已经停运，二人只能徒步楼梯登上顶楼。好在两人都是体能怪物，几分钟的时间便走到了钟楼。 钟楼是仿前地球人时期的西欧式风格，古朴的花纹盘旋于柱子之上, 一面巨型钟矗立于钟楼正中。 沉重的钟摆笨拙地摇摆着，指针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楚南芸二话没说飞起一脚，“咚——”的一声钟面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又旋身打出一拳，蛛网般的裂缝越来越大, 只听得“砰”的脆响，钟面的玻璃飞泄开来。楚南芸偏头避开如雪花般乱舞的碎玻璃，又是一拳，将钟面彻底击碎。 “里面是空的。”楚南芸将手伸进缝隙里一摸, 傅梓深闻言立马快步上前帮她打开了破碎的钟面。 祈祷钟的残肢窸窸窣窣地坠落, 露出里头腐朽的躯壳。 躯壳里并没有巨大的营养罐, 也没有粉色的大脑。 钟身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电缆, 以及一个小型的信号发散装置。 “不在这。”楚南芸面色沉重地收回手来。 太阳已经西沉, 天幕暗了下来。 楚南芸有些焦虑, 毕竟顾璇只是暂时收回了怨念, 万一她不高兴了再度释放怨念的话，明光城还有几个人能撑得下去呢？ 神会究竟把她藏在了哪里？ 楚南芸再度咬起指甲，本就有些光秃秃的指甲瞬间被她咬得洇出血色来。 正当她思考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楚南芸抬眼看向傅梓深, 一脸疑惑。 “我把手借你咬。”傅梓深咧了咧嘴, “姐姐的手都出血啦, 我看着心疼。” 楚南芸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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