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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类胚胎？”傅梓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疑惑问，“姐姐你好像说过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村子的人。” “是的。”楚南芸点了点头，“而且你们来的路上也看到了，东海村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 它距离人类聚集地的明光城太远了，中途还有许多异种出没，因此有人类找到这里的概率并不大。” “所以，你倾向于哪种推测？”傅梓深问。 楚南芸：“我更怀疑是不是在我前往明光城的途中有东海村的村民回来过。” 就在几人分析此推测的可能性时, 窗外传来“咚咚”几声沉闷的拍打声。众人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粉红色脑花骷髅正瞪着大眼珠子看向屋内。 “我草！！！！”咖喱吓了一跳, 手里的矿泉水瓶下意识地砸了出去, 窗户发出一声闷响, 窗外的异种被吓得退了几步, 但很快它又走上前来, 继续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同时它的喉管中也发出凄厉的哀鸣。 “东海村的村民……”在咖喱等人心脏怦怦跳时，楚南芸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年在家门口安慰自己的两个阿姨中，有一个留着像云朵一样松软的爆炸头, 她身材瘦削, 眼睛很大！ 尽管这个想法看起来十分荒谬且不可置信, 但楚南芸还是将眼前的这只异种和秋阿姨联系在了一起。 楚南芸猛地抬起头来，在芙妮的阻拦声中走到窗户边，隔着那层透明的玻璃颤抖着声音吐出几个音节：“秋阿姨……” 窗外的异种愣了一下，它先是略带疑惑和迷茫地歪了歪头，然后浑身像触了电似地颤抖起来。 “秋阿姨！”楚南芸“哗啦”一下打开窗户，而那异种却在此时慌忙逃窜，楚南芸没能抓住它。 “怎么回事？”傅梓深皱了皱眉。 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的楚南芸沉默了许久，她抠住窗台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出白色。 傅梓深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接着他就看到楚南芸抬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不可能……这不可能……”楚南芸慢慢蹲下身子，眼神中透露出惊慌失措与震惊愤懑。 “到底怎么了？”咖喱焦急地问。 “你们说过，异种不是人类。” “异种怎么可能是人类啊？长得一点都不像啊！”咖喱觉得楚南芸莫名其妙。 “‘异种是人类的敌人’，这是神会给出的官方答案。”傅梓深打断了咖喱的话。 “但是异种是明光城建立之后，甚至是建立之后好几年才出现的。”楚南芸道。 “嘶……但异种以掠杀人类为目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如果异种和人类有关系为什么要掠杀无辜人呢？”芙妮道。 “自然界中几乎很少存在以娱乐为目的的掠杀。”莲突然开口道，“异种并不以人类为食，基本上可以排除食物链关系。” 咖喱眼睛咕噜噜地来回转，他的大脑已经跟不上运转了，这几人说话在他听来跟打哑谜似的。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异种都会猎杀人类。”楚南芸揉了揉眉心，“我和阿深能活着走到东海村，多亏了刚刚那只异种。” 楚南芸将一路上的来龙去脉和几人一一叙述，几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芙妮觉得世界观有些崩塌，自觉地和咖喱站到墙角一起捋思路去了。 傅梓深扫了蹲在墙角的两人一眼，然后转过头来问楚南芸：“刚刚姐姐喊那个异种‘秋阿姨’，难不成你认识它？”傅梓深知道楚南芸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他没有草率地否定楚南芸的推测。 楚南芸卸力一般瘫在另一张椅子上，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是孤儿，所以村子里的叔叔阿姨都自发地轮流照顾我，他们都对我很好。其中有两个阿姨一直很关照我，一个是秋阿姨，一个是春阿姨。春阿姨在很早之前因为身患癌症去世了，后来就只剩下秋阿姨在照顾我。秋阿姨人长得很瘦小，脑袋大大的，留着一头爆炸头，听说是她已故的女儿很喜欢爆炸头所以她才留这个发型的。” 傅梓深回想起那只异种的长相——单薄的骨架，硕大的脑袋，像爆炸头一样的粉红色脑花，这些都和楚南芸对那位秋阿姨的外貌描述对得上。 楚南芸又将视线投向地上的婴儿尸体，道：“秋阿姨一直想要再生一个孩子，我记得她在和丈夫离开村子时已经怀孕差不多五六个月了，她丈夫说正好去大城市安心养胎，后来我就再没有见过她。”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傅梓深问。 “因为秋阿姨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村子里照顾老人家们，所以她是除了我以外最后一个离开的，差不多是前后脚吧，我因为处理奶奶的后事晚了几天才走。” “你来到明光城差不多也就个把月，时间对得上。”傅梓深指的是胎儿的月数。 一提到这个，楚南芸心中就酸涩无比，她走上前蹲下身来，轻轻把小胚胎从地上抱起来。 “秋阿姨说等我到了明光城就去找她，她要请我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楚南芸轻叹一声。 “所以，刚刚那只异种……啊不是，那个阿姨在外面拍窗户，是不是因为发现我们把她的孩子带走了？”芙妮艰难地改口道。 楚南芸点了点头，然后她就打开窗户，把小胚胎轻轻放在了窗台边。过了一会，她就看见那只异种慢慢接近，在距离窗台只有三米远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走了小胚胎。 它抱着小胚胎，低头亲了亲它的脸颊，然后哼出了不成调的曲子。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楚南芸听出了调子，跟着哼唱起来。 “这是什么歌啊？我都没有听过。”芙妮问。 “这首歌叫《鲁冰花》，东海村的村人喜欢把它当做摇篮曲。”楚南芸道，这个旋律一出来，她就万分肯定眼前的这只异种是秋阿姨了。 “明明是摇篮曲，听起来怎么那么悲伤呢……”芙妮叹息道。 墙角处，终于反应过来的咖喱一蹦三尺高：“我草！你们是说这只异种是人变的？这他妈长这么丑你们跟我说这是个人？” “说话放好听点！”傅梓深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咖喱耳朵“嗡嗡”直响。 咖喱捂住脑袋，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角落里，一边揉脸一边道：“可是神会不是说异种根本不是人，还总是搞那个什么仇恨仪式吗！” “这么一说，神会驳回了好几次粟将军的异种样本采集申请。”莲道，“并且是坚决反对。” “也就是说神会知道异种是人变的这回事？”芙妮大惊失色，“这么丧尽天良的吗？” “现在人是怎么变成异种的还尚未得知，我们也不能确定所有的异种都是人类变的。目前看来就只有秋阿姨是可以确定由人变成异种的。”楚南芸道。 “还有克莱夫。”傅梓深补充道。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才回想起三年前那次任务中遇到的那只异种，先前他们无视了玛莎的求情，认定那就是异种的拟态行为，但现在开来当时那只异种说不定就是克莱夫呢。 “但是克莱夫当时明明是在我们面前被注射毒药执行死刑的啊！”芙妮疑惑道，“我们亲眼所见欸！” “哼，那就要问问神会动了什么手脚了。”傅梓深冷哼一声。 “会不会是某种病毒，就是那种瘟疫病毒——莲哥你知道的吧？我俩一起看过那种电影，就是什么活死人啥的。”咖喱用胳膊肘碰了碰莲，莲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 丧尸病毒就是在人死后才在人体内大量繁殖开来的，所以当时已死的克莱夫很有可能是因为某种类似的病毒而在死后变成了异种。 楚南芸咬着指甲摇了摇头：“那种病毒会使人丧失神智，但是从秋阿姨的种种表现来看，她还保留着一部分人的思维。” 比如说她看到了坠河的傅梓深，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施以援助之手，她还知道用止血喷雾，还总是给弹尽粮绝的二人投喂水和食物。 楚南芸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在洞穴里发现的异种尸体吗？” 众人点了点头。 “异种内斗……像秋阿姨这种对人类并不带有敌意的异种有很多，毕竟异种们很可能是得知荧蓝磁石可以干扰明光城防护罩后才大量收集的，而那些死去的异种是为了阻止其他异种带走石头才被残忍杀死。并且我们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只小异种——它刚开始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敌意，行为举止都像小孩子一样！” 一语点醒众人，芙妮一拍手掌道：“对啊，它当时掏莲的腰包只是为了拿到饼干！是后来我们先动的手才——” 说到这她苦着脸道：“这样一来，不就说明我们杀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同胞嘛……” 不仅仅是同类，甚至老的小的都没放过。 低气压迅速在小队成员间蔓延，除了傅梓深以外所有人都颓丧起来。 “别垂头丧气的，我们现在还无法证明所有的异种都是人变的。况且，我们杀异种只是一种防御行为，你们别忘了，异种杀死的正常人类也不在少数。” “对哦……”这句话让几人心情稍微好了点，但楚南芸依旧沉着脸。 “天色不早，我们先早点休息，明天再把头绪捋一捋。”傅梓深瞄了一眼楚南芸，早早宣布讨论结束。 几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只剩楚南芸和傅梓深二人待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半晌，傅梓深开口道：“姐姐，我们去见见秋阿姨吧。” 闻言，楚南芸惊讶地抬起头来，向傅梓深投去惊喜但又疑惑的目光。 “你们好久没见了，中途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正好去叙叙旧——如果她还能正常表达的话。”
第50章 交易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由于傅梓深现在行动不便, 于是楚南芸先去后院里找来了奶奶生前所用的轮椅。 傅梓深看了眼颇有些老旧的轮椅，眉头抽搐一下：“其实我觉得没必要。” “有必要。”楚南芸不由分说地将傅梓深按在了轮椅上，“夜里太黑, 我如果背着你的话容易把你摔了。” 她嘴上这样说，其实赶路的这几天她从未将傅梓深摔下来过，只不过与其让她背着，坐轮椅会让傅梓深要更舒服些。 傅梓深扁了扁嘴, 倒也没拒绝楚南芸的好意。 为防止打扰第六小队的其他人休息，楚南芸推着傅梓深从后院的小门绕了出去。 夜色微凉，风中似有冷烟回旋——灾变后的天气就是这样，早上还是艳阳高照, 到了傍晚便可能下起鹅毛大雪。 好在楚南芸熟知东海村的天气变化，出门时她给傅梓深裹上了厚厚的外套。他们自己的作战外套已经七零八落，而傅梓深体格又大，村里很难找到和他体型相符的衣服, 于是楚南芸便将自己以前的衣服给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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