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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划破黑夜的静，傅梓深没分清寒冷和疼痛究竟是哪一个先到来的。 傅梓深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那里是大动脉，一旦楚南芸咬开他的大动脉他就要完蛋了。 “姐姐，我是阿深啊，你清醒一点！”傅梓深嘶哑地吼叫道。可惜，异种化后失去理智的楚南芸已经丧失了人类的记忆和情感，作为异种的本能在逼迫她不断撕咬。 冷汗混着血液淌进了傅梓深的嘴里，腥甜味和苦涩味纠缠在一起，涌入他的喉管。 楚南芸一把抓住傅梓深的右手拽到自己的眼前狠狠一咬，傅梓深的手侧便被撕扯下一块血肉。 “姐姐……”傅梓深吃痛，猛地咬牙从后腰拔出了枪，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他劲腰一扭，从背面朝楚南芸的姿势扭转为正面对她。傅梓深将枪口对准了楚南芸的脸，手指扣住了扳机。 但是他在看到楚南芸的脸时，手指抖了抖。 楚南芸在哭。 她一边大口大口咀嚼着傅梓深的碎肉，一边流着泪。 晶莹而温热的泪水划过脸庞，带走了凝固在脸上的血浆，由此，她的脸上多出了一道道白痕。 “哈呃啊……哈呃啊……” 杀了我……杀了我…… 一瞬间，傅梓深的眼泪涌了出来。 他紧咬的牙齿打着颤，整个脸都因为极大的悲恸而扭曲颤抖。 “呜呜……呃……”傅梓深绝望而痛苦地闭上了眼。 在他成为圣察官的这三年里，面对异种他从未心慈手软过，作为队长，他永远是最杀伐果断的那个。习惯了孤独与冷遇，傅梓深心中的怜悯与仁爱早已被磨灭殆尽，他从不会在战场上对敌人犹豫。 正如枸杞所说，他们是圣察官，他们的职责就是消灭异种，傅梓深一直对此恪尽职守，从未失职过，即便是在得知异种可能是由人变成之后，傅梓深也从未感到后悔或者愧疚。 战场法则第一条，抛弃作为“人”的自己，化身为“野兽”，不计代价地杀死每一个阻挡你前进的物种。 他是这么说的，也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如果不杀死眼前的敌人，那么被杀死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但是此时此刻，“敌人”正在撕咬他的血肉，他的生命力在不断地流逝，他感到大脑发昏、手脚发麻，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的。 任何一个足够理智的人此刻都会坚定地扣下手中的扳机，结束这一场闹剧。 “哈呃啊……哈呃啊……”楚南芸的眼泪和傅梓深的血肉混作了一团，她控制不住地撕咬着傅梓深，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伸出手，猛地掐住傅梓深的脖子，将他按到了地上，傅梓深的眼泪淌了下来，滚落在她的手上。 凉的，冰凉的。 楚南芸张开嘴，向傅梓深的脖颈咬去。 开枪，开枪！开枪！！！ 傅梓深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但在最后，他依旧没有能扣下扳机。 他无法对着楚南芸开枪。 【你喜欢我。】 【你好可爱啊。】 【我们深深，是个大英雄呢。】 画面闪回，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呢喃。 傅梓深猛地睁开眼睛，用枪托抵住楚南芸咬向自己的嘴，瞬间，金属的枪托上便多了几道裂痕。 “姐姐，我们会一起推翻神会的统治……”傅梓深的眼睛有明光闪烁，“我们会一起让明光城看到真正的太阳……” 他用力地笑着，露出四颗犬齿：“姐姐，你还没有答应要和我在一起呢……” “等你醒来，我们就成为彼此的恋人好不好？” “咔吧”一声，枪托碎裂，楚南芸一口咬住了傅梓深的左手。 “姐姐，左手的无名指……很重要，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咬断它？”傅梓深艰难地发出声音，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剥夺他的意识。 楚南芸的尖牙抵在了傅梓深左手的那两根金属手指上，她吐出傅梓深的手，低头咬向傅梓深的脖颈。 “姐姐……清醒之后，要和我回家哦……我们约好的……” . 血是什么味道的？ 甜的，腥的，涩的。 楚南芸蜷缩成小小一团，将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她感觉四肢滚烫，但是心是凉的。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像小时候自己度过的无数个夜晚一样，自己听自己的心跳声。 好冷啊，好无聊啊，好寂寞啊。她这么想着。 突然，有一滴液体低落在她的膝盖上，楚南芸疑惑地抬起头来，又有一滴滴在了她的嘴角边。 她卷起舌头舔了舔，发现那液体是甜的，腥的，涩的，里头还夹杂着一股铁锈味。 这是血的味道。 楚南芸有些怔愣，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血突然滴落下来。于是她仰起头，向血滴落的方向看去。 随后，她就看到了一场密集的血雨。 那血雨浸湿了她浑身每一寸皮肤，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温度，轻柔地将楚南芸包裹其中。 那血雨的尽头，是一双温柔的，缱绻的，漂亮的，乖张的粉红色瞳孔。 粉红色…… ？ 粉红色？ . 楚南芸低着头，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迹，血迹早已氧化，发出深沉的暗红色。 “深……深……”她的喉头艰难地滑动着，破碎的音节难捱地从她的喉咙深处挤出。 眼前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似乎不再起伏。 “深……深？”楚南芸又呼唤道。 依旧无人应答。 她僵硬的四肢终于动了动，楚南芸笨拙地冲上前，轻轻地碰了碰傅梓深的肩，傅梓深被她这么一碰，身体向一边歪去，一只小小的挂坠从他的领口滑了出来。 那是一只白色小狗的挂坠，此刻已经碎成几块，只靠最后一星半点的线头勉强连接在一起。 楚南芸想起来了，这只吊坠是被她咬碎的。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傅梓深的鼻息。 什么也没有，连一丝微弱的气流都没有。 “不……不要……”楚南芸将傅梓深的头摆正，随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按住他几个较大的出血点。她伸出手按在傅梓深的胸口，开始做心脏复苏。 “喝……醒醒……醒醒……” 汗水布满楚南芸的额头，原本冰凉的手指开始慢慢回暖。 她收着力按压着傅梓深的胸口，大约按了十五次后，她慌张地抬起傅梓深的下巴，轻轻掰开他的嘴，并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傅梓深的嘴唇是凉的。 “醒醒……醒醒！”楚南芸的眼睛干涩无比，她的鼻尖涌上一股酸意，但她不敢哭。 又是十五次按压，楚南芸再度对准傅梓深嘴进行人工呼吸。 说来可笑，这些急救知识还是傅梓深教会自己的。 “你醒醒，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啊！”楚南芸绝望地嘶吼着，她又做了十五次按压，随后继续给傅梓深渡气。 楚南芸渡完气便又开始按压傅梓深的胸膛，这样反反复复约莫四次后，傅梓深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微弱的气流声。 “哈……”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 “不可能再等了！”枸杞“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来，“我必须马上去通知粟将军！” 林启明硬着头皮拦住了她的去路：“现在西门城防兵还没有传来有异种杀人的消息，这不就说明楚姐姐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吗！” “等到走到那一步就晚了！”枸杞一把推开林启明，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而就在她拉开房门的那一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运动内衣的女人正背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门口。 十八下意识地挡在了枸杞的身前，拔枪瞄准，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楚、楚小姐……？”枸杞震惊地看向两人，视线滑到楚南芸扛着的男人身上，微卷的头发，那是傅梓深不错。 “救救他。” “什么？”枸杞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求你救救他。”楚南芸抬起脸来，整张脸上唯一干净的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眼眸。 “求求你，救救阿深吧！”
第80章 梦的交汇 ◎“很暖和，谢谢姐姐，我原谅你了。”◎ 这是……哪？ 楚南芸懵懂地睁开眼, 茫然地看向四周。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漫天的飞雪几乎要将形单影只的旅人吞噬，天地之间寂静无声, 唯有风雪的呼鸣。 楚南芸觉得寒冷刺骨，身体仿佛坠入冰窖一般。 她找到一个小小的避风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抵御寒风的侵袭。 雪无止尽地下着，似乎世界的尽头就是无限的白一样。 过了许久, 雪终于停了，尽管太阳还是没有出来，但冷风总算是安静了。 楚南芸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雪堆里有个小鼓包在攒动。她好奇地站起身来走近, 然后便在雪堆下找到了个雪白色的娃娃。 那娃娃不仅皮肤是雪白色的，就连头发丝都是雪白色的——就像是白雪小精灵。 楚南芸天生对这种可爱的小家伙没有抵抗力，她把娃娃从雪堆里抱了起来塞到了怀里。 体温很快抚慰了冻僵的躯体，小家伙慢慢睁开眼来, 呆呆地看向楚南芸。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 楚南芸忍不住地嘴角上扬——这个娃娃居然有一双粉红色的眼睛！好可爱！ 他和白雪一样可爱！ 回想起曾经收养的那只可爱的流浪狗, 楚南芸的心底一片柔软。 “是大姐姐你救了我吗？”娃娃奶声奶气地问。 楚南芸点了点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吗？” 娃娃眨巴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道：“我叫傅梓深, 爸爸妈妈……我记不得了。” 小团子一样的傅梓深不太好意思继续窝在楚南芸的怀里, 他撑着手直起身来, 可脱离楚南芸怀抱的那一瞬间，冷风蹭过他单薄的后背，小团子像是被猛晃过的布丁一样发起抖来。 楚南芸见状，赶紧又把他揽到怀里, 这次傅梓深没再挣扎。 二人又在避风处窝了一会, 等太阳出来了之后, 楚南芸才牵着傅梓深的手走了出去。 “先去找找你的爸爸妈妈吧。”楚南芸道。 傅梓深点了点头。 太阳出来之后，窝在家里的人也就渐渐走了出来，不一会街上便挤满了人。 不知道是不是楚南芸的错觉，她总感觉街上的人都对着傅梓深投去了异样的目光，那目光中写满了震惊与厌恶。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呢？楚南芸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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