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镇四海被毁,温止寒用于压制李赟异能的四海石失效,命悬一线的李赟得以借自己的异能逃脱,被李衎的人找到。 从这个角度看,正是元无忧救了李赟一命。 终于得知是谁那般伤害了兄长,李衎的眸中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意,惊得王喜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李衎等待这一天,真的已经太久了。他会让此人即刻伏诛,他会将此人千刀万剐。 李衎便就带着这样的想法,枯坐了一夜,直至脑中的理性战胜了心中的狂澜。 他唤来袁攻,要对方查清当日,温止寒是如何做到将李赟带走,未曾留下丝毫痕迹的。 一段时间之后,他收到了回答,得知了刘金艳的存在。 刘金艳,与其说是温止寒的下属,不如说是他的保命神符。 在李衎看来,她是一个几近完美的突破口。若能撬动,她会是一张轻易左右局势的王牌。 对于李衎而言,有什么比撬动一个人更容易的事呢? 他太懂得看破人心了。 自始至终,李衎都没有像他曾预想的那样,要温止寒伏诛,要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他反而默认了温止寒势力的增长,并着力于在他的势力最关键的部分插入,或是策反暗桩,慢慢介入到他的势力之中,盘根错节,形成暗中的控制。 如是,让他发展势力,最终纳为己用。 他甚至没有着手于对温止寒本人,甚至没有对亲自下手折磨兄长的温鸦进行报复。因为这两个人的能力,都非常有用。 异能者真的太少见了,能力如此有用的异能者更是凤毛麟角。李衎不可能轻易抹去如此有用的两个工具。 四海石的替代品绝非长久之计,异能者不可能永远被抑制。届时,能够管理异能者的就只有异能者而已。在四海石的替代品消耗殆尽之前,他必须建立起异能者的管理秩序,形成特定的机构。 无忧是完美的领导者。她的异能与能力都足够强,内心足够正直而刚强,也足够值得信任,足以担起这般大事。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在此期间,他也需要收集有用的异能者,将这些人留给无忧,培养她的势力。 她的势力,便也是他的势力。 做出不为兄长复仇,放过温止寒与温鸦的决定的时候,李衎硬生生将自己的手心抠出了血来。 也就是在那一刻吧,李衎忽然意识到,也许,他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帝王了。 不单单是兄长的弟弟,也不单单是无忧或是元笑的朋友,他就如同他的父亲那般,已然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了。 那一刹那,李衎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感到寒冷。 李衎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他尚且有些迷蒙,不知自己是做了个梦,还是重过了一遍人生。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其实天光还很暗,距离起床的时候还早。 李衎望着房顶,愣了一会儿,爬起身来。 他走到桌前,摸索着点燃蜡烛,提起笔,给无忧修书一封,写了些无聊的闲话。 然后,他走到箱前,低头找了找,从里头找出件衣服来。 那是件孩童的衣服,小小的,缝到一半,没再缝完了。 那是张美人走前留下的最后一件衣服。 李衎将那件衣服展开,细细看了一遍,摸了一摸。而后,他回到床上,就那么抱着这件衣服,又睡着了。 说来,李衎继位后,立即废除了每年的宫女选召。此后,宫中侍人一律自愿入宫,任由去留。 如他母亲那般曾被家中宠爱着的孩子,再也不需被迫离家了。 第二日,李衎收到了元无忧的回信,骂他没事别浪费纸,那么闲不如找个村口大树底下和大爷们聊天去。又特意与他提了提,说徐慎之真的好啰嗦,总是让她吃青菜,让她多读书,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任性暴躁的阳光便就这样照到了李衎的身上,让他不再觉得有那么冷了。 哎呀,兄长哪有那么啰嗦嘛。 他只是很爱操心。 你嫌啰嗦,朕还听不着呢。 李衎将信读了好几遍,将信纸细细地收了起来。 * “成亲?”元无忧一面随手回复着李衎寄来的书信,一面果断拒绝,“太麻烦了。” 比回复李衎闲着没事给她发无聊的闲话还麻烦。 徐慎之看着懒懒地枕在元笑胳膊上趴着回信的元无忧,仍旧不太赞同,坚持道:“总归是应该走个仪式的,否则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想法向来古板,元无忧倒也不觉得奇怪。 但麻烦就是麻烦。她才不要做。 反正在一起了就是在一起了,大不了去官府登个记,多余的事她都拒绝拒绝。 “最多去官府登个记。”元无忧一面给李衎回着徐慎之的近况,一面果断摇头。 倒是元笑顿了顿,迟疑着开了口:“我……” 他又顿了顿,少见地逆着无忧,说出了自己的渴望:“我……想要和无忧成亲。”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过往,他事事都是以无忧的意愿为优先的,自己怎么都行。他甚至不是委曲求全故意退让,只要是无忧的意愿,他是真的觉得怎么都行。 唯有此事…… 他说不出为什么,但他真的……很想和无忧成亲。 不是去官府简简单单登记户籍的那种成亲——尽管能登记也让他很高兴——是像别人一样,可以和无忧一起,走过一个完整的仪式的那种……成亲。 元无忧扭过头,看着元笑。 这个人…… 这个人,居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需求! “那就成。”元无忧毫不犹豫,“挑个吉日,准备办礼吧。” 磨破嘴唇也毫无成效的徐慎之:“……” 虽然嫌麻烦的是元无忧,但真成起亲来,最忙的一个却恰是徐慎之。 元无忧认同办礼要好好办,毕竟是元笑想办的,不该敷衍。但办礼的宾客定要从简,只请些交情的人就是。毕竟,对风向敏感的人已然能看出异能司的重要性了,借机来攀关系的人怕是不会少。 可哪怕宾客从简,要办一场婚礼需要做的筹备也真的太多了。饶是徐慎之早早准备,仍忙得脚不沾地。 吉日是元沧澜挑的。 元沧澜本不是会在意什么仪式的人,更不相信卜算吉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是吉是凶,事在人为。自小,他就教过元无忧和元笑这样的道理。 可唯有二人成亲之礼的日子,他竟真的翻了不少典籍,甚至还去问了问人,最终千挑万选出了一个日子。 这可一点都不像元沧澜会做的事。 两头都是自家的孩子,三媒六聘自然不必,八字当然也不需合——搞得好像合出来不合适这俩人就真会不成婚了似的——婚期便直接定了,就定在了来年的春天。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正是苦尽甘来的好时辰。
第133章 如今正值深秋, 距离来年春天并不算近。元无忧以为这段日子很长,但其实真的过起来,又其实很短。 大约是因为她每日都是快乐的,而愉快的光阴总是十分短暂。 在冬去春来的日子里, 她与元笑的关系日渐亲密。是的, 他们的关系本已足够亲密了, 但如今的“日渐亲密”,指的是他们在过去并未发展过的, 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的那种角度。 元无忧甚至有了主张, 想要与元笑做一些更为亲密的事情,但全都被元笑红着脸驳回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份古板, 绝不肯唐突了元无忧, 非要等到礼成了才行。 这段日子里, 陈婉清也渐渐与元无忧多了不少交际。也许是因为心里再不对付,她到底是被元无忧所收留, 又也许是因为人总是会被自己向往的人所吸引,而元无忧那份让陈婉清看不过眼的恣意又其实恰恰正是她最向往的……总而言之, 她们碰上了便会时常顺势聊上一阵儿。 有那么一天,她们倒也不是故意聊这些的, 只是莫名其妙地就带了出来,便愣是给元无忧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男子……那里……也会快乐?” “不信的话, 你便自己试上一试。”安国公与尤夫人怕是死都无法想到, 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反正,男子又无甚牌坊可言。” 莫非她当初玩的那些……折磨, 其实也一直都是这样的游戏? “……你可绝不能与武澎讲, 我与你说过这些!”陈婉清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话赶话把这种事情带出来了,“他可很要面子的。”若是让他知道她把这事说了出来,怕是又得要她一顿好哄。如今她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不太好用了,还在试验新的法子呢。 元无忧的新发现很快就用到了元笑的身上。毕竟,若是这般,被唐突的便不是无忧,而是元笑自己了。也是因为这个,元笑由了她,没有拒绝。 那一日的玩闹确实有些过火,元笑疼了好几日,但每每回忆起来,仍旧脸红心跳,尽是绝无法诉诸于口的快乐。 元笑将那几日的疼痛隐藏得很好,却竟仍被烟罗发现了异样。因为体质强化的异能,烟罗的五感本就优于常人,而新作素材收集期的她更是尤甚。身处素材收集期,她整个人就是个吞噬万物的小饕餮,来者不拒,目之所及的大事小事都绝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受伤了吗?”于是,小姑娘手握记录素材的纸笔,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元笑,“怎么感觉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元笑刹那间红透了脸,搪塞了两句,转身就逃开了。 烟罗本能地嗅到了优质素材的气息,抬脚就跟,竟没能跟上他,一时竟有些怀疑人生……她可是异能者啊!!这人的武艺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难怪战功卓绝。 烟罗咬着笔杆,看着纸上的新作题目: 《阎王女侠与她的冷面小娇夫》。 其实基本素材已经大差不差了,但她还在锦上添花。 也就是在她啃笔杆的时候吧,尚武总算找到了她,一如既往冷着张脸:“不是答应在旁等着吗?一转眼的工夫,又跑到哪儿去了。——糖给你熬了,在厨房晾着呢。” “好嘞!”听到了“糖”字,烟罗二话不说,啪嗒啪嗒就跟到了他的身边。 还是这个人身上的素材最丰富,不愧是撑起她新作大半素材的男人! “素材收集好了?”尚武与她并肩而行,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素材收集纸——为防素材泄露,她本是不让人看的——看到了纸上的新文名字,“……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怎么还没开始写。” “不许偷看!!”烟罗把素材纸捂到了胸口。 而烟罗实际并不是第一个发现元笑异常的人,第一个注意到这孩子有些不适的,是元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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