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 江凌一顿,自以为抓到了漏洞。 “你生病的时候,男朋友也没来看过你吗?前段时间你住在医院里,除了我、除了你那个朋友,还有谁来看过你?”他激动起来,大声说,“秦望,你没必要编出这么一个人来骗我……” “是不是编的,你真的分不清吗。”秦望说,“我男朋友,你见过的。” 回忆一瞬间侵袭,江凌浑身僵硬住。 “你来接周茉那天,早知道就让你和他见一面了。”秦望像是遗憾似的,“可惜天气不好,在下雨。不然我会让他下车……” 他的确记起来了。 阴雨天,从前挡看到不远处的一辆陌生宾利。 秦望脸上突然绽开的笑很刺眼。 “我不信。”江凌打断她。 回忆中的笑几乎和她嘴角现在的弧度重叠,但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分得清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嘲笑的区别。 秦望轻轻说:“其实你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差吧。” 秦望也不是故意想要拿话刺他,只不过她是真的有点不高兴。她不喜欢江凌永远搞不懂重点的道歉,它们显得那样不真诚,不冷静,只是江凌自己在很急切地自说自话着。 道歉也好挽回也罢,他的眼里都只有自己。为了尊严不被伤害,不能接受自己抛弃的人有别人的青睐……他像个没有长大的巨婴,全世界都只环绕着一个中心——就是他本人。 他们之间,是强者对弱者永恒的霸凌。 我给过他机会的,在很久之前。 秦望对自己说。 纵然一开始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追人也很刻板,可因为那么一点点愧疚作祟,她一直在退让。江凌的恳求或许不太合理,但恋爱中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包容的。 退到后来甚至有点昏了头了,投下去的沉没成本已经快要将她压垮,她被供养在财富和金银里,那是用珠宝首饰奢侈品构成的真空,里面有一切人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富贵珍奇,唯独没有人来同她说话。 有时候秦望甚至会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江凌以外还有活人吗?那些在她面前很偶尔地闪现的人影也许是幻想或披着人皮的机器。 秦望经常看杜意浓的朋友圈。 她看着杜意浓的人生。出现在照片里的一切都是很陌生的,陌生的建筑和陌生的脸庞,杜意浓就读于D国一所很出名的大学,但那地方或许也没有人们口中称颂的那么好,肉眼可见的有些画面简直像在乡下,泥巴地老建筑。 入画的是汽油、齿轮、森然的庞大机器和酒杯,杜意浓在评论区说完蛋了,她没想到自己挂了一门主修课,抱着课本满脸愁容…… 其实这也差点变成她的人生……她本可以。 这世界最让人觉得痛惜的四个就是“她本可以”,她无限地去美化那条她没有走上的路,并因此深感痛苦。 秦望在珠宝华服的真空里日益萎缩,像一片枯萎的叶子,手机屏幕因为没有操作而熄灭的时候她从一片漆黑里看到自己的脸,怔怔的,艳羡而萎靡。 踏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后的第五年,她回到正轨。秦望没有一刻能比当下更确定了,她和江凌不是合适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 从她决意和江凌离婚的那一天起,又或许更早,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而她也决不会在步入黄金珠宝的真空里。 . 唐莹找过来的时机刚刚好。 在江丞玉的人面前,江凌还不敢太放肆,听唐莹说江丞玉让她来找人,只得沉默着让开了路。唐莹看见江凌时也不太意外,客客气气地问了声好,还问江凌要不要一起去包间。 嘴角溢出苦涩的咸腥气息,江凌有些恍惚地拒绝了她的客套。 唐莹聪明剔透,也不强求,转头带秦望回去。 路上两人转过拐角,江凌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这才开始交流。 秦望笑了笑,率先说:“姐,麻烦你特地来领我回去,不然还真脱不开身。” 唐莹道:“你放心吧。我今天可什么也没听到。” 她给了个似是而非的承诺,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用高跟鞋踩地板的动静提醒得还挺刻意的。 唐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就像是在公司楼下看到她把指名道姓寄来的大捧玫瑰扔进垃圾桶时,她保持了缄默那样,多的字唐莹一个也不会讲。 秦望最近频频收到来历不明的礼物和花束。 第一次前台通知她的时候她以为是送错,次数多了后又觉得是恶作剧。 直到她拨打了对方写在卡片上的电话,方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庄理寄来的。他告诉她他刚刚回国,又说他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他,秦望不但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毛骨悚然。 “喜欢”好像成了一个很随便的词汇。 她当即明确表示了拒绝。她拒收了送到公司前台的礼物,退回的花束在门口放到快要枯萎。 同事间议论声渐起,她在考虑是否向唐莹申请一段时间的假期去处理这些事情。 秦望回包厢和江丞玉说了一声身体不适,好像吹多了风有些发热,便打算早早退场。江丞玉不仅关怀了她几句,还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一瞬间还挺像她妈。秦望愣了一下,再回忆却想不起妈妈是什么样的了。 当时裴仰也已经回去,完全看不出刚和人打了一架。或许顾及场合,江凌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全都落在他的脸上,秦望只看了一眼,便拎着包悄悄遁逃。 晚上照例是男朋友来接。 秦望循着定位找到了停车场一溜豪车里最熟悉的那辆宾利。 江砚的车大约不多,一直都是开最顺手的那几辆,至少秦望大概都能记得车型和车牌号。他惯来爱亲力亲为,既没聘请专职司机,家中也没有保姆,生活做派和常见的那批富二代全然两样。 恋爱同居的日子里,两人像是寻常恋人一样共同料理大部分家务,平淡又温馨。近乎两百平的大小他们住起来绰绰有余,智能机器承包了大部分扫拖任务,其余的只需要定期请阿姨来打扫。 秦望敲敲车窗,脸贴在玻璃上:“等很久了吧?” 透过防窥膜只看到黑漆漆一片,江砚隔着玻璃读懂了她的唇形,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来。 想到对方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回应,又瞧见秦望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他一阵心疼,忙降下车窗,说:“没等多久。外面冷不冷?快点上来,我开了空调。” 秦望上了副驾,就见江砚从后座拎过来一个保温壶,打开后氤氲的雾气扑了秦望满脸。 他有些絮絮叨叨,问她喝了多少,有没有吃饱,但语气温柔,所以听起来一点都不讨厌,秦望也会答。 “在家煮的醒酒汤,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趁热喝吧。” 美色惑人,一晚上的头疼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治愈。秦望高高兴兴地去接江砚给她盛的汤,发自内心地说:“你对我真的好。” 秦望没喝多少酒。冬天喝点暖的会舒服一些,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可……只是一碗汤而已。”他轻轻说。 江砚看着她认真喝汤的样子,有些发愁,等她喝完了,再把保温壶盖起来,“不要那么容易感动,这只是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感动到那种恨不得眼泪都流下来的地步……秦望倒是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乐了,顺着他的话故意问:“容易感动不好吗?” “不好。”江砚摇了摇头,说,“会容易被骗的。” 他有点认真老实得让人不忍心。 秦望凑上去亲亲他的脸颊,没再用玩笑话逗他,正色道:“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不管是男女朋友、夫妻甚至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关心都值得被珍惜。你对我好,我知道。” 万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 江砚望着她清澈的瞳仁,微微地笑起来,心里却有些发疼。 ----
第51章 冷嘲 ===== 宾利发动的时候江凌刚好甩脱江丞玉的责问而跑出来。 他撞上了母亲,不知道是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某位前任助理通风报信,总之收了一通诘问,因为脸上的伤。平素江丞玉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但是弄到脸面上也太出格些,便训了他几句。 眼前的那辆车实在太熟悉了,眼熟的车型颜色,却是江凌第一次看清楚车牌号。 再过几秒它就会从他面前开走,他来不及跑到那辆车跟前,呼吸略微沉重,空旷的车库里是他喊出来的回音:“秦望,下车——” “你说你和别人恋爱了,我不信。” “除非你和他下来,证明给我看。” 车果然停下了。 江砚减速,暂停,偏头看秦望。 很烦。 秦望没想到江凌竟然这么坚持不懈,那股青春期就已经冒头的拧巴劲儿时至今日也没收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刚刚好有这么多的不凑巧。 一转头,她和江砚对视了。 她想过他可能会生气,甚至可能会掉眼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脸上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柔顺表情,她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那种结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这样都不生气吗? 好吧,没什么好生气的。这样的反应也是猜想中的一种,只是不被她期望而已,秦望早就知道江砚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是一个在她面前几乎没什么脾气的家伙。 她以前就喜欢他乖,从来不忤逆她,现在也说不上讨厌。 江砚问她:“要下去吗?” 就是很平常的一声询问。 好像站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弟弟。 江凌要是再往前一点儿,走到车前,就能从唯一没贴防窥膜的前挡那儿看到他哥哥的脸了。 秦望不希望荒诞离奇的一幕在这里上演——高档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车来车往的地方,指不定被什么人看见,H市虽大,熟人最多的的地方也就是那么几处,指不定被谁看了热闹。况且百米开外就是还没离开包厢的江丞玉,她大约也不想看儿子们大打出手的画面。 “别理他。”她靠在椅背上,直视着空空荡荡的正前方,嗓音漠然,“走吧。” · 有些事情江砚其实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 两人回家以后秦望大约是不高兴的,他便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如愿以偿被压倒的时候是一种坐在过上车上从顶端呼啸而下的失重感。他陷进柔软的床铺里,任她施为。
她表现得比往常凶,让他更痛了,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咬?像杜桑和他游戏的时候假装凶狠地用收住爪子的肉垫拍他、用尖尖的牙齿磨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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