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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受够了随处可见的咖啡厅，它们就像游戏里NPC的刷新点。所以她和杜意浓终于可以手挽着手逛商场了。 在某奢侈品牌门店里，杜意浓聘请的同她身形相仿的女孩在替她试衣服。试衣间每打开一次，她就会换上一套精心搭配的套装，供雇主挑选。 秦望和杜意浓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造型精致的点心。 色彩缤纷的马卡龙装在三层的点心架上，骨瓷茶杯中，英式红茶香气扑鼻。 “你看上去很苦恼。”杜意浓诱哄似的，“不如和我说说？” 轻柔的声线里带着微微的哑，升腾起令人信服的魔力。
秦望眼神迷茫，然后说：“好。” 时隔多年，杜意浓仍旧像是那个在她无助时慷慨照拂她的学姐，给予她鼓励和支持。秦望将心中所有的顾虑和盘托出。 兢兢业业地换装试衣服的女生和SA都离开了vip室。 秦望叙述的声线在一片空旷中褪去的哀愁之意，她定定地看着杜意浓。 好奇怪，她居然在杜意浓脸上看出了陈寄云的影子。 - 陈寄云望着眼前硕大的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占据了一正面墙，对比之下显得站在不远处的陈寄云身形格外瘦弱。她看着秦望和“杜意浓”交谈，感觉到无比的棘手，无论是再精湛的话术都没办法彻底掌控秦望，让她按照他们预设的轨迹走上一条更为“正确”的道路。 开阔的房间里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人，沉默地围观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唯一坐着的研究员在窗口输入指令，控制着“杜意浓”与秦望对话，此刻也陷入了僵局，她抬起头，赫然是一张和“杜意浓”一模一样的脸。 研究室里的氛围并不好，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吵过几轮，始终没有让在场所有人达成共识。 陈寄云从体验舱中苏醒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操作台边上调出录像备份，以十六倍速看了半小时的视频，皱起的眉头几乎能绞死苍蝇。 作为把控全局的总负责人，她无比惨痛地认识到自己在沉浸体验中的工作尤其失败。 陈寄云咬着牙问：“江砚在哪？” “谁知道呢？”研究员之一的赵一航搭腔，“他应该是通过非法途径登陆的。我们都是小秦总的下属，可没人感给他开后门放他进去。” “安啦，不会有内鬼的。”有个顶着黑眼圈和鸟窝头的男生冒出来宽慰，“虽然江砚看起来和真人无异，但说不准是老板自己潜意识里就好这一口。” 陈寄云对此持否定意见：“谁说没有内鬼。” 此言一出，换来的是不约而同的沉默。 面面相觑之后，戎素忽然道：“你是说，‘贝瑟芬妮’？” 她指的是那个他们重金从熔炉科技聘请的AI外援。实验室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五年一度的大选又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研发属于自己的超级人工智能，只能外聘。贝瑟芬妮声名远扬，是当今最出名的五大超级人工智能之一。 赵一航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不是我们自己人就好。” “这不是更吓人？连人工智能都能收买。”黑眼圈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赵一航说，“好消息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以像熔炉科技索取巨额赔偿金。坏消息是如果连贝瑟芬妮都被攻破，我们的杀手锏可能在上议院的某些人眼里可能已经不是秘密了。” 陈寄云扯了扯嘴角：“这对我们来说是完完全全的坏消息。” “陈工。现在是个什么说法？”杜意浓不能再放任虚拟世界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他们需要作出选择。怎么样才能让攻略完成，才是重中之重。 陈寄云：“好感数据？” 分屏即刻调用出需要的数据。 杜意浓把它贴在小屏上，背靠座椅，显露出和在场所有人如出一辙的忧郁表情，“99，就差一点儿了。” “我不是说江凌。”陈寄云清楚秦望的这位未婚夫已经完全没用了，“我是说另一个人呢？” 杜意浓张大了嘴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不是，可江砚不是跟小秦总进内测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啊各位。”戎素举起一只手，插进了陈寄云和杜意浓的对视之中，无奈地说，“要是能换对象肯定早换了，但我们现在谁也不确定江砚究竟有没有进游戏不是么？” “他进了。”陈寄云很笃定，眼神深邃如黑洞，“我在虚拟世界里见过他。我分得清这是真人还是贝瑟芬妮捏造的数据。” 黑眼圈忧心忡忡，“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寄云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们不能让小秦总失望。” ----
第56章 刺骨 ===== “杜意浓”对秦望的劝慰，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别扭的小情侣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但在攻略进度的推动近乎于无。 江砚的好感度和江凌没什么分别，永远是只差一点就圆满。数据组连夜分析，数十个员工日夜严阵以待，所有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差的那一点究竟在哪里。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感情。让人捉摸不透。 陈寄云甚至开始思考是否他们的好感度计算系统是否从一开始就有欠缺，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只有实验测试的结果能让她心中的犹疑稍微淡化一点。 思索过后，陈寄云着手开始往虚拟世界中添加变量。 “你要给他们整点意外？”戎素凑在边上看，不确定地说，“这能有用么？” · 二月十四，情人节。 秦望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人造意外。 她比平常更早地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才在晚饭之前挤出空闲。只因为沉寂了半个冬天的江凌终于再度露面，着手开始收复失地，秦望处理工作之余还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关注竞争对手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她不会轻易松开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也不觉得为一点“蝇头小利”和人明争暗斗的样子不体面。 “体面”是用来禁锢好面子的家伙的。对商人来说，拿到手的才最实在。 生活助理为秦望预定了市内一家非常有名的情人餐厅。 来的路上，秦望临时接了个电话，没来得及换上为约会准备的衣服。为了避免迟到，她索性直接过去了。 于是现在，西装外套包裹着开始显露出并不夸装的肌肉线条的手臂，秦望用刀叉切割着洁白瓷盘中的牛肉，尝到了甜腻的腥气。 她和江砚吃了一顿中规中矩的饭。 交换情人节礼物，说漂亮话，然后开始吃东西。秦望用银质叉子卷起量少得可怜的一点面塞进口中，咀嚼片刻，一言难尽地看向对面。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江砚评价道：“名不副实。” 很客观。 两人对视一眼。 高级餐厅不过如此。 情人节好像就合该是完美的，不容出错，哪怕是最细微的瑕疵都会有损于节日的特别。他们都在为了彼此忍耐。 其实今天已经有了太多不完美的地方，江凌偏要挑这种日子给她找麻烦，害她离了公司还要加班。餐厅的味道也一言难尽，让人感到失望。秦望觉得这种忍耐力似乎没什么意义。 她受够了循规蹈矩，生出一种出格的想法。脸上梨涡浅浅凹陷下去，秦望提议道：“江砚，我们跑吧。” 话说得突然。 但江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地跟上她的节奏，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去哪儿？” “还没想好呢。”跑就是了，秦望竖起三根手指，说，“听好了，我数三个数。” “3——” “2——” 还没有数到1，两道人一前一后地站起来，在开阔的走道间奔跑。 极少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看着这对举动稍显不寻常的情侣。无论是秦望还是江砚都不会在乎，他们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愉悦又轻松的自己。 奔跑中，他们靠得很近。 不知道是谁先碰到了谁，总之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手牵在了一起，便没有再松开。 正当节日，不少商店贴出了五花八门的招牌，连文具店的门口都要摆上几只木桶，应景地兜售玫瑰赚点外快。 大街上人来人往，成双入对。 秦望和江砚牵着手，脚步慢下来。 秦望道：“果然，离开那儿感觉松快多了。那家餐厅的饭可真难吃。” “下次再也不去了。”江砚同仇敌忾的话语中透出一点儿和年龄不太相符的幼稚。 助理早就帮忙结了账，是以餐厅安保没有来拦。不然两人可能会在这种日子体会到最别开生面的约会。 两人漫无目的地牵着手压马路，月光混着霓虹灯落满了肩膀。 江砚的目光在街边搜寻，扫过千奇百怪地招牌，有些名字取得怪异，叫人看不出究竟是售卖什么的。 他有心想要用眼睛挑出一家看得过去的饭店，却并不容易。 “是不是没吃饱？”他问。 “每道菜端上来就那么一口！”秦望伸出一手比划，夸张地道，“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再找家餐厅吧，这回可不吃西餐了。江砚，你想吃什么？” 注视着他们的黑影端坐车中，眼睛猩红如兽。 二手面包车里有股难闻的气味，混杂劣质皮革和烟草、汗酸叠加腐烂的垃圾。失去一切的田嘉树终于捕捉到了猎物。 人群之中的秦望笑靥如花，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眼中幸福的神情做不得假，落在田嘉树眼中，化作仇恨的养料。 陈寄云在这个世界上人间蒸发，遍寻不得后他只能将仇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秦望。 他失去了为之拼搏多年的事业，资产和地位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想要报复的想法在这几天格外强烈。 躺在带有霉味的阴暗地下室中，田嘉树半夜能听到老鼠在头顶跑动的声响，他前所未有地愤恨，为自己规划出了人生的终局。 “秦望，快跑。” 电流声穿过大脑般，引起不间断的耳鸣。 不经意那般停下脚步，秦望站在原地扶住脑袋，试图缓解阵痛。 落后江砚一步，她的异常没有被察觉。 在男人意识到她的落后调转脚步走向她身边时，秦望收敛了痛苦的表情。甚至指了指正在排长队的甜品店，给出了再合理不过的借口：“我想吃那家的泡芙。” 江砚低眸，并未就此停止向她靠近。 秦望心跳加快，面上一派平静。 “那就买巧克力味和原味的怎么样？”江砚征询她的意见，“晚上吃太多甜食容易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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