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擎宵对她精心准备的剑法露出怪异的表情,第二天,她就被孟擎宵打包送去给他的师弟太微教导当灵修了。 季容初发现她爹这人确实挺惹人烦,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讨到老婆的。 还是等到很久之后,她的师父太微告诉她,她娘虽然是她的娘亲,但是却并不能算作孟擎宵的老婆——木灵女是受感而孕,将婴儿托付给孟擎宵之后,重新化作万千灵力消散于天地之间。 她的母亲就这么消失了。 也许消散,是比死还要死的更彻底。 后来孟擎宵飞升了,季容初再看小时候孟擎宵给她编的花环,花环上的花朵早已枯败,无精打采的向下耷拉着,像是一具具没有了生气的尸体。软塌塌的草环枯黄,早就没有了当初生气勃勃的美丽模样。 她将维持着花环的术法去掉后,那花环瞬间变为无数粉末随风从窗中飞出。季容初两手空空,她看着窗外的广袤天地,第二次明白什么叫做消散了。 大概就是回不来了吧。 无论是死了,还是消散了,亦或是飞升了,那些人都回不来了。 季容初出生后,她娘陪了她七天,但就算是天降神童,也很难记得她的样子了。 所以她听见岚纯说她长得像母亲,她心中莫名涌起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多年前断掉的丝线被突然发现还有着一点藕断丝连的联系,她问岚纯:“真的像吗?” 岚纯一手掐着她,一手却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笑道:“不过七分相似。” 她望着季容初的脸,扬眉笑起来,似乎是十分骄傲,她说道:“昔年我与你母亲,还有师兄三人游历世间,何等快意。她的姓氏是自己挑选,但是名字却是从我的法器‘耀世火莲’之中所取。我和师兄,她还是更偏爱我一些。” 季容初心想:那你这么掐着她的女儿合适吗? “一晃眼这么多年,故人都离去了……” 岚纯自言自语道:“他们都说师兄飞升了,可我总是觉得他们都没有说实话,都是在骗我罢了,我找不到太微,只能找上你。” 季容初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想要后撤一小步,岚纯扣在她脖颈上的手却愈发用力,她缓缓说:“别怕,别躲,我只是想要搜一下你的魂,师兄飞升之时,你在旁边对不对?” 搜魂术是极其险恶的邪术,就算是修士的神魂被人搜一下即使不死也变成个呆子,季容初的魂儿本来就是拼拼凑凑的,哪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季容初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岚纯又火上浇油的安慰道:“你放心,我知道之前太微曾引你的神魂归位,他那些我也会,若是搜魂将你的神魂冲散,我会再给你安回去的。” 季容初:“……” 她觉得自己像个熊孩子手里的布娃娃,熊孩子一边扯她脑袋,一边还要说,没事,扯烂了一会儿我会给你缝回去的。 季容初的手抓在岚纯的手臂上,使劲儿想将她的手掰开。岚纯并没有在意她微弱的挣扎,她闭上双眼,正要将额头与季容初相贴,准备搜她的魂魄。 却不想季容初深吸一口气,一仰头竟主动撞上了岚纯的脑袋。与此同时她的额心一亮,一道绿色的花纹浮现,将岚纯刚入侵进去的神魂一下子打了回去! 季容初藏在指甲中的种子突然生根发芽,缠绕住岚纯的手臂,露出尖利的刺狠狠扎了进去。 “嘶!” 岚纯原本扣在季容初脖子上的手抽搐了一下,不得以松开了她。挣脱钳制的季容初后退了两步,她捂住自己的脖子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止不住的咳嗽。 岚纯抬起手臂看着鲜血淋漓的伤痕,不怒反笑,她感到周身的火灵力弱了下去,原本在空中洋洋洒洒的火莲花逐渐开始枯萎,四方火墙还不到原来一半高,她身后的凤凰法相低鸣了一声,渐渐消失不见。 天地间的灵气不再奔流向她一人,有一部分竟然向季容初奔去! 此时的季容初不仅是额头上多了道花纹,她的眼瞳里面也泛起淡淡青色,此时她的身体抖的厉害,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强行吸纳灵气后,灵气冲撞气海带来了巨大的疼痛。 天地间的灵气被划分为二,季容初与岚纯形成彼此争夺之势,此长彼消,岚纯不再有刚刚那般的威压。 同为天生灵体,她们两人一人像木,一人像火,在天空中蓄势待发的对峙着。 季容初很少强行催发体内的灵力,她此时也不好受,灵海被硬生生撑大了一倍多,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一阵阵交替着不停传来剧痛。 即使这样,她吸了几口气后还是重新挺直腰板站了起来,她面色如常,有些恼火的想:同样都是天生灵体,你狂什么,不过比我早生几百年罢了。 “刚刚那是什么?” 缠在岚纯手臂上的藤蔓已经化作焦灰,她摆了摆手,手臂恢复如初,“你的灵台上有一道封印,谁给你落下的?” 季容初不打算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了,她摇了摇头,放弃用谈话解决问题。 然而此时脚下的火莲花毫无预兆的震颤起来,岚纯脸上这次实打实露出吃惊的神色,她一抬手,火莲如同收到命令一般,花瓣急速收拢,巨大的花瓣将她们两人遮盖在花心之中。 下一刻,那燃着火光的花瓣却被硬生生劈开一个口子,汹涌的黑雾从破开的口子里泻入。 季容初本来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她被这变故搞的愣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她觉得自己的背襟一紧,像被什么东西叼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被甩飞了出去。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一闪而过,将她从火莲花里带走。 “......玄劫?” 季容初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银狼身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银狼。它身上的伤口愈发多了,雪白的毛发被血浸湿,狼嘴中发出粗重的喘息,整个身体上的肌肉绷的死紧,它像是想要控制自己,不停十分焦躁的甩着身后的尾巴。 银狼露出锋利的獠牙,它低沉的说道:“别想......丢下我。” 季容初未曾想到银狼会去而复返,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银狼的背部,说道:“不会了。” 玄劫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似乎是下有即使死也要将她一同带走的决心。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季容初深吸一口,她站了起来,爬到狼头上,她整个人趴在它的身上,拔开狼头上的毛发露出自己的脑袋。她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向南走,不对,你往右边跑,方向如果偏了我会告诉你,我们走!” 银白的狼耳抖了抖,它立刻奔了出去,带起猎猎风声。 宫内的修士纷纷出手阻拦,众人飞往此处。季容初伸手掐诀,宫内的所有植物都突然间暴涨数十倍,直冲天际的向上生长而去,形成了无数道用树木组成的木墙,原本因为被火墙围住而急速升温的皇宫突然清凉了不少,也以一种参天的姿态阻住了众修士的去路。 季容初体内的灵力节节暴涨,她本意是用树林阻挡住追杀他们的修士,灵力却一时间失了控,整个皇宫内的植物都开始蠢蠢欲动,她急忙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平复灵海中激荡的灵气。 “困兽犹斗。” 岚纯似乎被激怒了,她冷笑一声,手中出现一把燃着火焰的长鞭,她一鞭抽下,成片的树林便轰然倾倒,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地雪尘。 她足踏火莲,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她们接近,季容初抬起手,依靠一片片不断升起的树林阻住她的来势。 银狼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已经快要濒临宫墙边缘。然而在宫墙外不足百米的地方,季容初再想调动灵力升起树林之时,却发现这附近并未种植植物,连个可用的花花草草都没有! 她一愣神的功夫,岚纯身型暴涨,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 银狼迟疑了一下,似要转头迎面对敌,季容初却说道:“不,继续跑。” 银狼听了她的话便不再犹豫,它无视了追上来的岚纯,一心一意的向季容初所指的方向奔去。 季容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瓷瓶子,那瓷瓶已经被她握的温热,她的目光落在瓶身上,借着身后燃起的火光,她意外发现瓶底上竟然刻着一行小字—— 永远靠谱的丁叮铛愿意随时为师姐效劳! 小字歪歪扭扭的挤在一起,最后画了个扭曲的小笑脸,还比了个大拇指。 季容初还是头一次看见这行小字,结结实实的怔了一下,随后她下意识的像是有点想笑,但终究是没能提起唇角,看起来反倒有点说不出的难过了。 此时身后的岚纯已经赶上他们,她明艳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意,她伸出手,眼见着就要将季容初抓到自己这边。 这时,季容初终于松开了紧握瓷瓶的手,那白色瓷瓶摔在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四分五裂,剩下的小半瓶碧绿色汁液流淌出来。 岚纯察觉到危险,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身形,但还是被从地上长出的树林阻在其中,无数的藤蔓从树林中伸长飞舞,一面将城墙上埋伏的弓兵扫落,一面将岚纯从头到脚缠的严严实实。 下一秒那些困住岚纯的藤蔓被从里到外燃烧为灰烬,但是阻止住她的那一秒已经足够了,银狼以一种惊人的弹跳力一跃十数米,带着季容初从宫墙飞跃了出去。 在他们跳出宫墙的那一刻,季容初身下一空,银狼在空中重新变化为玄劫的模样,他一手揽住季容初,重新将她捉回怀中,另一手护在她的脑后,将自己垫在了下面,两人飞速向地面坠落而去。 一只在宫外盘旋已久的靛青色蝴蝶振翅而飞,它落在季容初的发上,颤动了两下脆弱而闪亮的翅膀,刹那间季容初和玄劫化为无数的银蝶破碎在半空之中,那青蝶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追出来的岚纯只来得及掐住一只蝴蝶翅膀,那只蝴蝶颤了颤翅膀,像是发现自己挣脱无望,停止了挣扎,化作一张被折出蝴蝶模样的纸片。 岚纯手中升起火焰,纸片蝴蝶化为焦灰,她望着无尽夜色,喃喃道:“瞳术……”
第33章 萧疏别泪 季容初有个白瓷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浓缩的绿色汁液,她一开始起名叫万木哭,后来师父觉得这个名字晦气,改叫了‘萧疏别泪’。 ‘萧疏别泪’是取无数颗百年以上的古木枯死后榨取出的一滴木浆汇聚而成的,又加以各种奇花异草,灵浆玉液精心熬制多日,最后只出来这么一小瓶。这里面的汁液落在地上,可以使寸草不生的土地孕育出广袤树林,方便季容初在草木稀少的地方作战。 这么多年来,季容初显少会用到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其一是因为她不常离开宗门历练,要历练也会刻意避开荒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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