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而归不说,身上被方正用木剑抽过的地方全是一道道淤青,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昨晚他翻墙跑路的一瞬间,好像瞥见了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阿圆,她脑袋上好似顶着一对既像角又像耳朵的东西,但是天太黑了,他没有看清,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席知南把昨晚发生的事,长话短说了一番,他好面子,掠过被方正用剑揍了那段没细说,不过看到他走一步就痛到龇牙咧嘴的模样,也足以想象得到当时是何等的惨状。 “这……” 辛子柏对这发展始料未及,义愤填膺道:“那俩崽子可真是欺人太甚,小师弟你等着,我去帮你把玉佩要回来!” “算了师兄……” 经过昨夜,席知南已经彻底放弃了拿回玉佩的念头。 “小师弟,你还不相信师兄我么,想对付俩奶娃娃,法子还不多的是?”辛子柏宽慰地拍了拍席知南的肩,继而话锋一转,“不过那玉佩要是拿回来,小师弟打算如何谢我?” “……五百灵石?”席知南尝试地说了个价,这已经是他全部的零花钱了。 “成交。” 俩人还未聊完,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飞剑上跳下,落在俩人的面前,过于壮硕的身材在落地时掀起地砖上的浮尘点点。 席知南甚至觉得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震了震。 守拙单手举起万钧巨剑,扛在肩上,一双浓眉大眼看了看席知南,又看了看辛子柏,沉声道:“昨日,我那两个师侄的院子里进了贼,听我师侄儿说,那贼好像是席师弟,可有这回事?” 席知南抬头看着守拙九尺长的身高,手里那柄比他还宽一圈的巨剑轻松地扛在肩上,手臂上肌肉虬劲,青筋游走,是他见过的修士里最壮的一个。 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个师兄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守拙虽提的是席知南,但话却是对辛子柏说的。他方才听到了一耳朵,这俩人似乎做什么灵石交易,这席知南年岁尚小,而且光凭他自己也没那么容易翻过那堵院墙,定是有辛子柏在出谋划策。 见俩人不吭气,他接着粗声道:“我师姐如今不在宗里,我那俩师侄年岁幼小,便由我护着,谁要是敢打他们的主意……” 他将肩上的巨剑放下来,立在身前往下一贯,剑尖重重朝地砖钉进去数寸,碎石飞溅,“那就先尝尝我万钧剑的滋味!” 席知南惊得后退一步,辛子柏则面色僵硬。 身为长老亲传,辛子柏的天赋不算差,但他平日修炼不勤勉,常常赌钱玩乐,真对上他们四位掌门亲传里的任何一个,他哪个都打不过。 尤其是守拙那身比体修还可怕的体魄,他连防都破不了,他宁可去招惹苏明画和景郁,都不想惹上守拙。 辛子柏干咳一声道:“小师弟,我忽然想起来,我院子里还有杂草没除,我先走了一步了啊。” 席知南着急:“师兄,那五百灵石?” 然而后者恍若未闻,直接御剑溜了没影。 “……” 守拙看了看被丢下的席知南,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席知南被他身形的阴影覆盖,连忙护住头脸,吓得冒出了哭腔:“我错了!师兄别打我!” “谁要打你了?你好好说话,”守拙认真问他,“那院墙你是怎么翻过去的?是不是你辛师兄帮你的?” 席知南不敢撒谎,承认道:“是辛师兄他二百灵石卖了我一瓶轻身丹。” 果然如此,守拙心里给辛子柏记上了一笔。 看着还尚是个孩子的席知南,守拙好心提点:“你那师兄心术不正,最好离他远些,还有你,更离我那俩师侄儿远些。此事,下不为例!” 席知南却并不觉得他是在好心提醒,倒觉得像是威胁,心中既委屈又不忿。 他又没偷成玉佩,受伤的也是他,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这要是在丹霞宗,他也有好几个师叔给他撑腰,娘亲明明说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为什么到这里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守拙并不想为难一个孩子,转身离开时想起什么,低声念叨:“轻身丹不是只要十块灵石一瓶么,辛子柏对自家师兄弟都真够黑的……” 席知南听到他的嘀咕声,表情逐渐从忿忿委屈,变成了迷茫震惊。 什么?十块?!! …… 有了他的警告在前,辛子柏和席知南倒再没来找过麻烦。 守拙忽然有些理解,大师姐为什么让俩孩子这么小就开始接触学剑。作为身负极品灵根的孩子,注定要比其他孩子都要早成些。 在宗地里,尚有弟子倾轧攀比嫉妒算计,到了外面,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危机与风险。 他们这些长辈可以护得了他们一时,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让自己保护自己,是最稳妥的方式。 守拙教得快,俩崽崽们也学得快,尽管每天只教一招半式,也已经提前把凌霄剑法十九式都学完了。剩下的日子,守拙就主要带着他们锻炼体魄,负重晨跑,甚至都开始介入饮食了。 阿圆爱吃烧鸡和蹄髈,守拙就让她少吃肥肉,多吃瘦肉,多吃水果蔬菜,好在俩个崽崽不太挑嘴,只要有肉吃,都不是问题。 每逢单数日,便换苏明画来教他们炼丹。 阿正无法运用五行之火,苏明画就主要教他辨识灵草,基本的丹药知识等等。 而对于阿圆,苏明画可谓是寄予厚望。 她再喜欢炼丹,也是个剑修,阿圆不一样,以后还有的选。若以后,阿圆能在丹道上有所成就,成了名动天下的丹修,那自己这个把她领进门的师叔也算半个师父,说出去倍有脸面。 阿圆还没有修习心经,身上的气窍还没打开,丹田里能储存的灵气很少,基本炼一炉丹就耗没了。 苏明画就把补气丹当糖豆给她磕。 丹丸的原材料都是灵泉浇灌出来的药草,炼好的成丹经过丹炉淬炼,更是祛除了杂质,没有半点副作用。 清心丹,补气丹,止血丹,轻身丹…… 她把几个常见的丹丸炼制方法,全都教给了阿圆。阿圆每回炼丹,仿佛都有无形的好运加持,几乎都是一次成功,如今在基础丹药里,就只剩下一味明窍丹还没有教了。 “明窍丹,顾名思义可以明目利窍,在修炼心经时服用,能辅助你们更快地打开气窍。” “不过明窍丹的炼制方法有些难,在加入玄明子这味药材时,需要将炉温降低,等玄明子的水气蒸发,药效融合后,再适量提高温度……” 话音方落,苏明画就看到阿圆手快地揭开丹炉,一缕黑烟飘了出来,空气中漾着淡淡的焦糊味。 火候过了。 看着阿圆手忙脚乱的样子,苏明画不由得安慰她:“明窍丹的炉温最难控制,失败是正常的事,我给你们多准备了好几份药材,再炼一次便是。” 她第一次炼制明窍丹,可是炼毁了七炉丹才算炼成。 “好。”阿圆轻快地应声。 等炉温散去了些,小手伸进丹炉里,本想清理炉灰,却意外掏出来两粒棕红色、形状完整的丹丸。 阿圆惊喜地递给苏明画看,软软道:“三师叔,炉子糊了,丸子好像没坏~” 苏明画震惊地瞪大眼。 这是怎么做到的? 简直反逻辑! 就好比锅底都糊了,锅里的饭却是完好无损。 她看着手心里那两粒虽沾染了焦糊气,但品质依旧上乘的明窍丹,心下沉思。 是不是应该跟师父说一说,把阿圆送去丹霞宗进修一番,说不定以后丹霞宗都是他们的了。 阿圆连入门最难的明窍丹都掌握了,苏明画就发现好像没得可教了,其他的中高阶的丹丸需要的灵气太多,炼制时间更长,必须要得等她学会引气,突破炼气期后才能教授。 “三师叔,那我们明天还来吗?”俩崽崽问。 苏明画肃声点头:“当然来,明日开始我们把学过丹药都从头巩固一遍,”看着俩崽崽乖巧听话的样子,她也不忍太苛刻,于是话锋一转,笑吟吟道,“如果你们明日复盘得好,后日我就带你们下山去逛街。” “好耶!”俩崽崽好久没下山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炼丹这东西很吃天赋,但也需要勤学多练,而且一人会炼,全家不饿。 妹妹会炼丹,以后还能少了哥哥的灵丹吃么? 学阵法也是一样的,等哥哥学会了画阵符,妹妹也不愁没阵符用。 阿正学阵法肯钻研,阿圆虽然能跟上进度,但她对需要用笔来写写画画的东西,天生兴趣不大。 因此,景郁也更注重教阿正多一些,对妹妹在课上的偷懒开小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圆惦记着一会儿下课就能三师叔下山逛街,有些心不在焉,只有阿正依旧埋头学得认真。 “师叔,我有一个问题……”阿正画完两张阵符后,朝景郁举起小手。 “说吧。” 景郁教起阵法来,比教他们认字用心多了,将阵法内的结构给他们拆解得明明白白。 今日学得是两个最基础的阵法,聚气阵和散气阵。因为这俩阵法有很多相似处,所以他就一块儿教了。 阿正把刚刚临摹出来的两张阵符叠了起来,阵符纸薄,对着阳光都能看到透过纸背的阵纹。 “这俩张阵符的阵眼和走势都相同,一个是聚气,一个却是散气,区别只在于这根多出来的阵骨,” 他借着阳光,指着相叠阵符上唯一一处没有重叠的地方,稚气未脱的童音吐字清晰,停顿有错,让人下意识便收起轻视之心:“所以这阵骨是关键,聚气阵的左翼有一根阵骨,散气阵的左翼却有两根,这便是那多出来的一根。” 阿正喜欢找规律,凡事一旦找到正确的规律,学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就像学识字,用“犭”做偏旁的字,都与兽有关,用“钅”做偏旁的字,都与金石矿物有关。 这阵法自然也有规律可循。 这聚气阵和散气阵走势和阵眼相同,功效相反,相当于一个阵法的逆用,就像拔河,两方的人数相等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 “所以,为什么散气阵会比聚气阵,多用了一根阵骨呢?”阿正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 “……” 景郁一时被问懵了。 他觉得阿正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自古阵法书上聚散气的阵法,都是这么画的,当年他研习这两个相逆阵法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散气阵为何比聚气阵的阵骨多一根。 比上课被师长点名更可怕的是,身为师长不知道怎么回答学生的问题。 景郁目移:“快到放课时辰了,这个问题……下次上课我再回答你。” 阿正歪了歪头,眼中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似曾相识,仿佛看透了他:“小师叔,你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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