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崽崽眼巴巴地看向方遥:“我们想去看看二师叔。” 方遥温声道:“你二师叔还在休养,再过几日,等你二师叔身体好些了,娘亲带你们去。” 阿圆想到什么,低头在储物袋里扒拉了一番,找到了一瓶丹丸。 “娘亲,这个药丸能治二师叔的病吗?” 方遥认出来这是生肌断续丸,是给俩崽崽测灵根那日,苏明画送给他们的见面礼。后来俩崽崽学了些炼丹知识,有了自己的储物袋后,她便把这丹丸交给他们自己保管了。 “你二师叔受的是内伤,这个丹丸没有用……” 听到娘亲的话,俩崽崽的脸上都划过失望之色。 二师叔对他们这么好,教他们练剑招和体魄,还亲手给他们做小木剑。 他们都很喜欢二师叔,真心希望二师叔能快些好起来。 下午没有剑道课,俩崽崽来到苏明画的院落里学习炼丹。 自打俩崽崽突破练气后,苏明画又陆续把活血丹、易容丹、解毒丹等几种丹方又交给了他们。 阿圆这节课前所未有地认真,主动问了苏明画许多问题。 苏明画一时奇怪,问其缘故,小姑娘抱着袖珍丹炉,脆生生地说:“我想好好学习炼丹,以后好炼出来厉害的丹丸,治好二师叔的病。” 苏明画鼻头一酸,不忍告诉她,二师叔的病连自己都无能为力。 她假装低头给丹炉添加炭火,掩去眼底的酸楚。 —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守拙已经能勉强下地了,他也从虞望丘的府院,搬回了自己的院落中休养。 这日晌午,守拙服用过汤药,看着院里日头甚好,忍不住从榻上起身。他望向角落里快要落灰的万钧剑,扶着墙边缓缓地走过去。 他双手紧握住剑柄,手臂绷紧,想要把剑提起来。 没了灵气的加持,平日里毫不费力就能扛起的万钧剑,如今却似钉在了墙根似的,沉重如山。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刚把剑尖提起离地一寸,便已是手腕打颤,气血翻涌,接着喉头腥甜,呕出好大一口血来。 他伏在剑柄上大口喘气,双目通红。 他怎么这般没用!连本命剑都提不起来的剑修,与废人何异?! 院门开合,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守拙就这么木然地弓腰伏在剑上,毫无反应。 直到方遥关切的责问声传来:“二师弟,不是说要你好好修养?” 俩崽崽跟着娘亲来看二师叔,一进院子里就看到他因为拎不起剑而吐血,见状连忙过去搀扶守拙。 “二师叔,你怎么吐血了……” 守拙被扶到床榻上躺下,他抬眼看到方遥一脸担心,以及围在他床榻前,同样关切地盯着他瞧的俩孩子,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没事。” “师弟,你现在首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你再乱动用灵气,只会让伤口更难痊愈。” “灵气?我现在身体里哪里还有什么灵气……” 守拙苦笑一声,他自知他的经脉如今就像千疮百孔的破布条子,哪里还能吸得了灵气?存得住灵气? 就算师父和他们都不愿告诉他伤势实情,他自己也感觉得出来,他的求仙问道之路已经走到头了。 他应当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在床上活死人一样躺了这么些天,守拙又觉得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若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直接死在那头妖手里来得痛快。 看着守拙痛苦的样子,方遥动了动唇,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而且此事也并非安慰两句,就能开解得了的。 “二师叔,你别伤心,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圆拿出干净的小帕子,趴在床边,一点点擦去守拙嘴角的残血,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小薄册子。 “二师叔,你天天在床上躺着肯定很无聊,我给你讲话本子听吧。” 在家的时候,阿圆就一直嚷着说,担心二师叔养病无聊,要带话本子过来跟他讲故事听。 见床上的二师叔虚弱地点了点头,小姑娘便翻开一页,奶声奶气地讲了起来。 “这个故事叫小蝌蚪找妈妈……” 这是阿圆最喜欢的故事了,在来灵霄宗以前,经常会缠着爹爹给他们讲这个故事。 对于故事情节,她已经熟悉到能背下来,但还是担心忘词,所以还是照着话本上的字,一行行地念。 “春日来临,冰雪融化,绿树发了新芽。” “池塘底下,有一群小蝌蚪快乐地在水里游来游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从它们身边游过去,小蝌蚪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很是羡慕,于是便游过去,问鸭妈妈:鸭妈妈,你有见过我的妈妈吗?快告诉我们,她在哪里?” “鸭妈妈回答说,看见过,你们的妈妈有两只很大的眼睛,嘴巴又阔又大,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去找她吧……” 阿圆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学小蝌蚪的语气时,细声细气,说起鸭妈妈的台词来,又会刻意压低嗓音,让人忍俊不禁。 随着阿圆软和稚气的童音在屋内响起,守拙的心竟也慢慢静了下来。 “娘亲,我出去一下……” 趁着妹妹在讲故事,阿正悄悄对方遥说。 方遥以为他是去小解之类,没在意地点点头。 “我们终于找到妈妈了!小蝌蚪高兴地在水里翻起了跟头,青蛙妈妈随即跳入水中,向小蝌蚪们游去……” 阿正回来的时候,阿圆正好讲完了故事,方遥遂起身牵起俩崽崽的手:“好了,你们二师叔还要休养,我们该回去了。” “二师叔,那我明天再来给你讲话本听。”阿圆收起话本,甜甜地笑。 榻上的守拙哑声答应:“好。” “二师叔,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再去练剑,说不定你就能拎起来了。”阿正临走前,也不忘安慰他。 方遥带着俩崽崽离开后,屋子又再度清冷起来。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守拙睡也睡不着,近乎是睁着眼从黄昏挨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晨,小弟子送来汤药,他服下后,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他看着角落里万钧剑,心头再次浮上不甘,想到阿正的话,试着再次下榻,沿着墙摸到角落。 他伸手摸了摸那把跟随了自己百余年的剑,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他伸出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手臂运力。 然而这次,他刚用上力道,却诧异地看见那剑尖竟然动了,随着他力道加深,剑尖从离地一寸再到离地一尺,直至被他扛在了肩上。 守拙大喜过望,近乎流下热泪来,老天佑他,竟然还能让他拎得起万钧剑! 此时景郁正好来院中探望他,见守拙竟然能单手提起那重逾万斤的万钧剑,一时更是惊诧万分,大步走来:“二师兄,你、你竟然能提得动剑了?” 守拙笑着点头,尝试着单手举着万钧剑挥了几下,甚至比受伤前还要轻松。 景郁看着他过于轻松的动作,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对他道:“二师兄,你先放下……” “怎么了?” 守拙将剑放下立在墙根,景郁俯身查看,发现那剑身之处竟然贴着一张减重阵符。 守拙也看到了那阵符,愣了半晌,满腔的兴奋瞬间被浇了凉水般冷却下来,怒瞪着他道:“景郁,你捉弄我是不是?” “这……不是我贴的,” 景郁满脸无辜,随即伸手将那阵符撕下,仔细看了看,认出字迹,“这是阿正画的。” 他看向守拙,神色复杂:“这孩子肯定是不想你难过,所以才……” 守拙握紧拳头又松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丧下来,丢魂落魄地转身扶墙回屋,景郁想要来搀扶他,被他一把推开,随之紧紧关上了屋门。 “你们都别管我了,让我静一静。” — 宗门大比在即,灵霄宗每日的信件如同雪花般,向各大宗门散去。 有些消息灵通的宗门早就知道这届大比的承办方是灵霄宗了,但是这正式的邀请函必不可少。 作为虞望丘的老朋友,金阳宗宗主袁鹤就收到一封掌门亲笔信。 看完信后,他把几个亲传弟子叫到跟前来。 “成秀,雯月,唐岐,还有长陵,你们四人准备准备,过几日随为师去灵霄宗,参加百宗大比。” “是,师父。” 袁鹤看向众弟子中,年级最小、个头最矮的曲长陵,眼神慈爱,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次大比设有炼气境弟子的擂台,魁首非他这天赋卓绝的小徒弟莫属。 他转而看向袁成秀等人,又不由得心下叹气。 反而是他这些年长的徒弟,年年参选,年年落败,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灵霄宗有位掌门弟子受重伤,你们的对手又少了一个,这回总能拿个好名次回来了吧。”袁鹤道。 说起掌门弟子,袁成秀立刻就想到了方遥,他心下一紧,还没来及问,师弟唐岐抢他一步。 “师父……是谁重伤了?” 袁成秀看了眼神色颇有些惶恐紧张的师弟,想起来苏明画也是掌门弟子。 “是虞望丘的二弟子,守拙。” 袁鹤话音落,唐岐和袁成秀双双松了口气。 跟几个弟子又交代了些琐事之后,袁鹤又把袁成秀单独留了下来。 “成秀,上回我跟你提过的洛家千金,还有万法门掌门闺女,趁着这次宗门大比,你去和人家多接触接触。”袁鹤语重心长地叮嘱。 每届的百宗大比,各家都会选出最出色的弟子参选,除了切磋论道,在各大宗门前露脸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给宗门里的适龄弟子相亲。 “师父……爹,我还不想找道侣,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袁成秀皱起眉头,一听到他提起此事就头大。 一听这话,袁鹤立马吹胡子瞪眼:“你也知道我是你爹,我不操心谁操心?都已经是元婴的人了,还不找个道侣双修,你不急,我还想抱孙子呢!这次洛家千金和万宗主的闺女,你得给我选一个!” “我都不想选。”袁成秀闷声道。 袁鹤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具都在抖:“你是不是想造反?” 自从上次顺梁除妖回来,袁成秀不管是对修炼还是对其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尤其,每每想到方遥对她那凡人道侣,和对待自己态度的天差地别,就气得静不下心,睡不着觉。 袁成秀觉得师妹的那句话,或许真没说错,他莫非因为总被方遥在擂台上虐,被虐出感情了。 他腾地站起身来:“爹,我找道侣就要找自己心仪的,我不要相亲。” “你别想再拿这借口搪塞我,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心仪谁?也别拿什么张三李四的人名来搪塞我,你就只管说哪家宗门,姓甚名谁,想我金阳宗天下一剑宗,即便是什么九天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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