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吹尽所有的雨滴,吹不尽我对你的思忆, 戈壁每一粒的砂石啊,都是我追寻你的足迹。” 柔腻如羊脂一样的歌声,宛转钻入毛孔深处,直听得整个人都飘荡在软糯云朵里,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方。 更杀人的还有伴随这歌声的热舞…… 要描写一段舞蹈,那字字句句,全是疯子进江不允许描述的部位。疯子进江已经完全疯了,一刻不停地高喊: “这里不准!这里要封!快给我删掉!” ……一刻不停地旋转摇摆,看得人恨不得把一双眼都嵌在里面。 “好!好!赏钱加倍,再加两匹细绢!” 李重盛痴迷地拍着双手,左右属下连忙将更多赏赐搬到案前。 厅中旋舞的史琉璃,面纱之后的漆黑眼眸盛满笑意,腰胯款送,盈盈向前,贴近李重盛身侧,李重盛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也毫不闪避,反而唱得更甜,舞得更欢。 如此尤物,真是从未见识,宫中乐伎、府里蓄养的舞女,没一个有这般摄人心魄的魅力。难怪这胡姬在敦煌城内炙手可热,无论去哪家酒肆歌舞,店里立即就人客爆满,金银丝帛,小山似地堆将上去。 众星捧月惯了,等闲还请不动,李重盛贵为当今天子的嫡长子,万众敬仰的恒王殿下,也要屡次屈尊去酒肆里观赏,砸了不知多少钱帛,才打动她前来府中歌舞一曲。 “殿下,太常寺的折子……” 李重盛瞪视着不识时务地插在他与史琉璃之间的庄皓:“知道了,等本王唤你再说。” 庄皓是他的辅护都尉,论辈分是他远房表兄。年纪不大,处世却老气横秋,整日不苟言笑,管手管脚,李重盛满心的厌恶,碍于朝廷严法,还不好发作。毕竟圣上给皇子派辅护都尉,就是为了监督管教他们的言行。 那史琉璃烟视媚行,绕过庄皓,竟然直接坐到李重盛面前案上,鼓乐声中,腰肢款摆…… “脖子以下的部位!”疯子进江高声警告:“锁!” 还必须得补足原来的字数。 “殿下,太常寺的折子,不能再耽搁!”庄皓依然挺立原地,提高了声音。 “好了好了,折子拿来。” 李重盛意兴阑珊,挥手止住乐师。史琉璃依然在案上慢慢扭动着,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美人儿,来陪我一起看折子。”李重盛眉花眼笑:“这叫朝政,朝政……你听得懂么?” 史琉璃双眸潋滟,轻轻点了点头。李重盛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庄都尉,读给她听!” 庄皓紧锁双眉,凝立良久,默然展开手中折子。 【📢作者有话说】 摩尼宝珠是佛教的说法,实际上是很玄幻的一个东西,代指如意与功德,佛教进入中国后渐渐变成海底龙宫里出来的一个具体的宝贝。
第100章 绝世妖姬 ◎柳郎,我这份心,你要如何才懂?◎ “……太卜令率侲子、执事、工人、鼓角四队,巫师二人,驱逐恶鬼于禁中,有司预备每门雄鸡与酒,于宫城正门、皇城诸门设祭。” “不错,不错。”李重盛附向史琉璃耳边,笑道:“本王是太常寺少卿,掌宗庙祭祀,天象愈是奇异,愈有文章可做。前几日天神于凡间争斗,山川震动,日月无光,乃是万年不遇的大凶之兆,却正是本王建功的好时机。” 庄皓语气僵硬地继续宣读下去:“太常寺正卿宋缇率太卜令指挥众卜官,观天地之会,辨阴阳之气,摓策定数,灼龟观兆,卜筮吉凶,趋利避弊……” “哈哈哈,真能装神弄鬼。”李重盛笑不可抑,抱着史琉璃滚作一团:“不就是一个阿修罗王来捉走了飞天,城南有多少人都目睹了,还装模作样地摓策定数、灼龟观兆!” 庄皓沉默片刻,低声道:“当然是要一卜吉凶。飞天是我大凉护国之神,如此异象,属下也深恐对大凉不利。” 李重盛冷笑一声,伸臂搂紧史琉璃的香肩:“那飞天已经十余年没有出现,早就没有护国之力,她什么下场,与我大凉有何相干?不过就是借着这点异象,百官各显其能,争权夺势而已。” 身在朝堂,早就见惯这些纷争。 近日来朝议频繁,文武百官吵成一团,将作大臣和大司农,为着城中土木修缮的开支,几乎动手厮打,御史中丞与吏部左仆射也为属官在大灾中履职不力的事争得不可开交。敦煌城南城北均遭风暴侵袭,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司空宋昀与一班大臣,认为修复城北的宗庙园林是第一要事,韶王李重耳却坚决主张要把主要财力放在城南赈灾。 “城南民居被冲毁大半,尤其鸣沙山一带,九婴林沉陷,四周民房全毁,百姓无家可归。当尽快开仓赈济,解百姓缺衣少食之困。修建庐舍,安置灾民,伤者死者,赐银帛助其丧葬与诊治……” “赈灾已然进行,一切井然有序。”宋昀微微躬着身子,语气谦恭温和:“殿下说的,都已安排下去,为官者上报天子,下安黎民,当然不会置百姓于不顾。” “但是赈灾进度缓慢,尚有大批灾民流落街头,赈银发放不足。宫城倒是大兴土木,雅南殿翻修,柘枝园重建,花费巨大,又不是当务之急……” 宋昀瞟瞟他,又瞟瞟御案后的李信,但笑不言。 修复宗庙园林,那是圣上的旨意。作为主管财税支出的司空,宋昀当然要把银帛支出的大头放到这儿来,赈银那边,难免有些缩水。有圣上在背后撑腰,宋昀自然有恃无恐,李重耳还在急切地说下去: “……古人有云:岁凶,君膳不祭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悬。如今天降大灾于敦煌,若仍以享乐为要务,岂非有违圣人之道?依臣之见……” 李重盛最乐意看他的兄弟在阶下侃侃而谈,而阶上的圣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实依照李重盛的本性,他宁愿及时行乐,逍遥于酒色之间,不去理会这些令人头疼的朝堂之事,但既然已生于帝王之家,又是万众瞩目的嫡长子,这一生已经不由他自己做主。 长兄李重茂,生得聪明俊秀,器宇不凡,十岁封了太子,结果典礼刚过就死了,圣上悲痛不已,自此再没提起过封太子的事。李重盛作为现在的嫡长子,自幼在众人意味深长的注目下长大,处处被人拿来与亡兄比较,将迟迟不立太子归咎于自己的蠢笨,简直要被逼疯。 三弟李重霄雄才大略,五弟李重耳武功过人,六弟年龄虽小,却最受圣上宠爱,眼看着各擅胜场,令李重盛越来越是心惊。四弟李重华一向置身事外,对这些争斗不大理会,但是他李重盛,绝不能置之不理。 母系庄氏本是大凉第一望族,足可倚仗,然而今不如昔,眼下最为煊赫的外戚是宋氏,近年凭借宋婕妤与宋司空的势力,横行朝野,庄氏百年基业岌岌可危,让李重盛深感孤立无援,力不从心。 “……大灾之后,必有瘟疫盛行,应多制符水,在城中广为发放。” “好,你替我批了罢。”李重盛如蒙大赦,揽住史琉璃的纤腰,在一众宫人服侍下,起身行向后堂:“本王要歇息了,退下。” “殿下!这儿还有几件要事……” 珠帘一声碎响,李重盛已然消失门外。 恒王府后园,遍种香花,艳色耀目,养的禽鸟也都个个妖娆。李重盛肥胖的身形,一路穿花拂柳,挤过狭窄曲径,急吼吼奔向卧房。还未进门已经解开腋下系带,一把扯去外袍,扯着史琉璃扑到榻前: “琉璃,宝贝,小亲亲,可想死本王了!” 史琉璃就着他一扯之势,斜倚榻边,一只玉指轻抬,挑开李重盛纱衣衣襟,按向他胸前肥肉,慢慢画着圈圈:“小……亲……亲……” 浓重的粟特口音,低沉暗哑的语声,却带着无穷无尽的缱惓之意,令人骨软筋酥。李重盛再也不能忍耐,双臂张开,一把将美人抱紧,只觉得那胡姬特有的…… 疯子进江冉冉浮现:“脖子以下,不可描述哦。” “你这妖孽……!”李重盛哆哆嗦嗦地骂了句脏话。 史琉璃不遮不掩,只双眸半闭,一双玉腕宛转高举,腰身轻轻扭动,口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娇哼。 花香流动,日影半斜,萦绕着眼前这个绝世的妖姬。 李重盛嗥叫一声,将她整个人掀倒榻上,一齐滚入罗帐。 — “你那宝贝史琉璃,与恒王有染。” 杨七娘子一双秋水眼,波光粼粼,紧紧盯着柳染的脸。 “她已经多日未曾现身,我还以为病了呢,却是一直住在恒王府,昨日清晨才出府回家,嗬,好大阵仗,还有恒王的车马相送。” 柳染神色不动,专心在壁上描摹一座手掌大的金佛。 这是皇庆寺后殿,名唤药王殿,宏大空阔,阳光自门窗上的莲花菱格射入,在壁上地上,人的身上面上,都印出纵横交错的格纹。 鸣沙山一场风暴,连九婴林都消失无踪,唯有这座佛寺端然屹立于山坳间,周遭的民房也安然无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圣上传旨,施金二万两,为佛像重塑金身,将大殿四壁,都绘满千佛图像,祈求佛祖护佑众生。 平日里庄严静谧的大殿,此时热闹得像个集市,数十名画师集聚殿中,伏于四壁绘制千佛。杨七娘子见柳染对自己毫不理睬,冷笑一声,提起裙角,向周围人众唤道: “来来来,吃饭了!胡饼一人四个,荠菜团子,还有醋粥!” 那些人对她,可比柳染殷勤千倍万倍,当即便有一半人都停了笔,笑嘻嘻地围拢过来: “七娘子待我们真好,这每日二餐,一刻都不耽搁。” “经七娘子做的饭食,就是比和尚做的香!” “七娘子,你的铺子怎样了?好久没喝到七步香,可想死我啦。” 杨七娘子将围裳撩起,擦了擦双手,俏声笑道:“正翻盖着,要比原先的,更大更好!我七娘子,是只往高处走,不往低处望呢。你们这班人,且乖乖地讨好老娘,不然将来再去我店里蹭吃蹭喝,老娘大棒子打了出去。” “哎哟,吓死小的了!快去吃饭,不敢教七娘子在这里操劳。” 哄笑声中,众人涌出殿门,喧攘地围向庭中食案。 只余柳染,仍然面壁挥毫,长发披散肩头,几缕发丝于微风中飘动,闪耀着一点金色光芒。 “姓柳的,怎么饭都不吃啦。”杨七娘子袅袅行到他身后,一双玉臂叉在腰间:“是听闻身边人无情相负,气饱了么?那我再告诉你个事儿:你相好过的那个香博士,跟韶王李重耳勾搭在一块儿了。” 嗒地一声轻响,是画笔停在空中,将饱蘸的金粉,抖了一滴在地上。 柳染终于回头,一双黑眸,寒光如电,在七娘子脸上扫了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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